衙门里的三班捕头,这段时间,时刻留意着四门。
为的就是防着那位谭胖子有可能回转。
到时候,必定要让那个豢养怪物的妖人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这个消息大老爷当天便已经行文送到府台。
相信不久之后,上面便会有高手增援桑礼。
一辆驴车,缓缓通过城门洞子。
刑三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过去。
赶车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道。
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不过面色却不太好看,似是染病。
多年刑名捕头的工作经验,使得刑三心头闪过一丝好奇。
待到驴车走近到茶铺门前。
老道似有所觉,忽然扭头朝着摊位内看来。
四目相遇。
出了玉春楼这档子怪事,刑三对这些身具异象的佛道之流,多了股子别样的敬意。
微微点头,露出丝笑意。
车上的老道微愕,随即点头回应。
看着驴车顺着街道,渐渐远去。
方向正是玉春楼?
刑三心头一动,不过很快又苦笑摇头。
自个儿也是太过敏感了。
这条街本就是桑礼县最为繁华的大街。
人家入城之后,走这条路实属正常。
这么疑神疑鬼的可不行!
往日里宾客盈门,热闹非凡的玉春楼。
如今大门紧闭。
门扉上贴着印有桑礼县大老爷官印的封条。
红艳艳的印戳格外惹眼。
驴车缓缓打玉春楼门前经过。
老道眉头蹙起,并没有停留。
驴车继续行了一段,在道口寻了一间尚开着门的客栈,终于停下。
街道萧条,百业雕零。
客栈的伙计正伏在门口的柜台上打着盹。
忽见有客上门。
还是个看起来颇有高人风范的老道爷。
伙计抹了把脸,立即迎上前去。
“老道爷这是要投店?”
老道坐在车辕上,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只淡淡问道:“贫道见这街上,怎么都关着门?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伙计一听这话。
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不过这件事情,在桑礼县已经街知巷闻。
他也不敢隐瞒。
只得一五一十答道:“老道爷您该是刚刚进的城,还不知这街上,玉春楼发生的事吧……”
说着,便将前两日,玉春楼那些个当红的姐儿,尽都变成了怪物,见人就咬。
连连咬死咬伤多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以为听了这条街上出了这档子怪事,老道必定如前几波入城的客人那般。
抓紧时间离开这条街,投往别处。
却不想老道点了点头,蹙眉道:“这么说来,那玉春楼里的尸……怪物,都已被和尚与道士杀尽了?”
伙计一见客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有闲心探听消息。
立即又来了精神。
点头道:“不止是和尚与道士,还有个天仙似的美人剑客咧。
“俺可听说了,当天那位美剑客,功夫当真了得,一柄剑耍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行了行了,给老道开一间上房,再给驴子上点精料……”
老道知这些客栈伙计,一张嘴巴能侃的很。
并不当真,只摆手打断了伙计的吹嘘。
伙计也不着恼。
难得有生意上门,连忙引着驴车,进了自家的后院。
眼角的余光,往车里打量着。
按他的经验,这车子里应该还有人在,不过始终不见老道掀帘子。
伙计也不敢真个上前盘问。
眼见老道进了院子,将驴系在桩子上。
车内也没有动静。
只得转身去准备草料,准备帮客人喂驴。
“你投店做甚?这桑礼县,可有不少人认得出我的?”
伙计一离开,谭老板立即出声询问。
一颗头发蓬乱的脑袋,从车帘边钻了出来。
只短短数日。
本脸蛋圆圆,长得富态的谭老板。
此时却是脸颊内陷,双眼一圈乌青的黑眼圈。
身上那套并未洗换的员外服。
空空荡荡晃荡着,两肩耷拉下来,竟似大了几号的衣服。
老道皱眉:“我本以为,术法失去控制,尸妓咬死多人之后。吸足了人血,必定凶性大涨。
“这桑礼县本就是当初咱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周边数县,都找不到个上台面的高手。
“根本无人能对付得了失控的尸妓。就算最终消除尸妓的影响,也需要出动朝廷大军围剿。
“兵过如匪,城中一片糟乱,咱们趁乱取了藏起来的财货就离开。
“没成想居然冒三个路过的高手,玉春楼只怕暂时没办法回了……”
“那怎么办?”谭老板闻言皱眉。
他当日吃了老道的合欢丹。
狂性大发之下,与失控的郑丽娘行了交媾之实。
没有符箓的压制。
一身精气泄了七七八八。
而且也沾了郑丽娘身上的尸毒。
急需老道配药医治呢!
夜色降临。
桑礼县城陷入一片安静。
特别是临近玉春楼周边的几条街,早早便已经失去了行人的踪迹。
就连更夫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一道黑影,从街口客栈中翻窗而出。
动作灵活的跃上屋顶。
摸着黑迅速向着玉春楼接近。
很快到了玉春楼屋顶。
黑影趴在屋顶之上,谨慎的听了片刻。
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之后。
稍稍放心。
想来也是,出了玉春楼这档子怪事。
如今这桑礼县城,入夜之后,街面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又哪里会有人,会靠近出过怪物的玉春楼?
身影从屋檐上一翻而下。
手按在窗户之上,微一吐劲,震断了窗户门栓。
灵巧的窜入屋内,又小心的回身,关好窗门。
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站直了身体。
来人对玉春楼内的布局,非常的熟悉。
在黑暗之中,轻车熟路的越过回廊。
来到一楼东南角的厨房。
径直走到灶台边上,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剑。
直接撬开灶台上的大铁锅。
只是,当手摸到灶台之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