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话题进入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后,史蒂文·斯皮尔伯格顿时就自信的飞起——
“当然,电影里的鲨鱼就是它们。”
“你觉得模型没有电影吓人,这很正常,因为大银幕上的画面是有叙事手法的加持的。”
“我们一开始是想把《大白鲨》拍成血浆片的,但因为这些模型做的太重了,想要让它在水里正常的浮起下降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为了节省成本,我就把剧本里的血腥内容删除了,从最开始的血浆片,变成了现在的悬疑片,正是因为给观众留出了想象的空间,所以你才会觉得电影里的大白鲨比现实中的道具要恐怖,因为看电影时,你会根据电影的剧情进行想象,而人脑所想象出来的画面,那其实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画面,那种臆想画面,比任何直拍都要渗人。”
“这种方法在艺术上叫留白对吧?”史蒂夫·乔布斯听懂了,笑着道。
“是的,就叫留白。”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赞同的点了点头。
听他们这么一说,伊森·琼斯也清楚了,《大白鲨》玩的是一种氛围感。
在抛却了米国B级片里常见的血浆和断肢后,用意境的方式营造恐怖氛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有些可惜?”伊森·琼斯摸着大白鲨的模型道:“你们花了那么多钱打造它,却没有让它真正的游起来,这是不是有些遗憾?”
“当然!”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承认,“是有点遗憾。”
但下一秒,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一次的失败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后打造道具模型时一定要考虑它的自主能动性,而且,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在研究电动模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下一部电影就能用到他的技术,到了那个时候,我或许就能弥补遗憾了。”
这个话语让正在抚摸大白鲨的伊森·琼斯眨巴了一下眼睛。
因为他知道,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嘴里的朋友,那就是乔治·卢卡斯。
而既然是乔治·卢卡斯的话,那么电动模型代表的电影可不就是阿美利加国民级IP,《星球大战》了嘛……
‘这部电影已经开拍了?’
伊森·琼斯有些好奇,直接问:“电动模型?你朋友再拍什么电影?为什么会用到这些东西?”
“噢,那是一部科幻片,讲的是外太空的故事。”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说。
“哇哦~外太空?这么酷的吗?”伊森·琼斯继续验证。
“Yeah~我也觉得很酷!”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说起这个事情时,那可是两眼放光,“伊森,你是感兴趣吗?如果你感兴趣,哪天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不远,他的摄影棚就在范努斯。”
“不过电影还没开始拍,只是在建模环节,最快也要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开机。”
‘懂了!果然是《星球大战》。’
在确定了这个事实后,伊森·琼斯便笑着答应了下来,“好,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就过去。”
“你放心,在我们去之前,你肯定能够拿到新游戏。”
如此保证听得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喜笑颜开,兴致来了的他继续带着两人参观环球影业,直至助理过来表示,酒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都能入住,并且他们将一整层都包下来了,完全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时,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这才陪着他们去酒店休息,接着驱车回家,和自己的老爹联系。
说实话啊,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背景,那就是自己的爹妈。
当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拨通老爹的电话,告诉他自己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时,老斯皮尔伯格二话没说,第二天上午就开车来到了环球,那雷厉风行的做派让刚刚起床的伊森·琼斯一脸懵哔。
‘这也来得太快了吧!’
没有犹豫,洗澡刷牙,去环球制片厂和老斯皮尔伯格见面,在讲述完自己的遭遇和需求后,戴着眼镜面庞富态的老斯皮尔伯格顿时就摇起了头,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出事情了。”
“当初米罗华因为《Pong》的侵权问题而起诉雅达利时,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米罗华向雅达利索赔两百万,如果只是单一游戏的侵权,怎么可能会赔这么多?”
“现在……”
“唉!”
“鲁道夫那个专利真的是让资本家狂欢,让从业者流泪!”
“鲁道夫?”这个名字让伊森·琼斯有些纳闷。
他怎么感觉自己说的人和老斯皮尔伯格口中讲的人不是一个人?
而他的疑惑则让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笑了起来,说:“噢伊森,不要惊讶,事情是这样的。”
“拉尔夫·贝尔教授的原名是鲁道夫·海因里希·贝尔,为了躲避追捕,他在逃难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所以现在人们才会称呼他为拉尔夫,而我们这些知道他原名的人还是叫他鲁道夫。”
‘噢!这特码的更稳了!’
伊森·琼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而就在他恍然大悟时,老斯皮尔伯格转移了话题,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伊森·琼斯?”
“Yeah?”这声呼唤让伊森·琼斯收回思绪。
而当他把目光重新聚焦在老斯皮尔伯格的身上时,这个已经退休的家伙顿时就笑着道:“伊森,你可能不知道,我很久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那是在《洛杉矶时报》上。”
“《Snake Game》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创意,我也玩过,我觉得它比市面上所有游戏都好玩。”
“噢谢谢~谢谢您的夸奖。”如此话语让伊森·琼斯笑的合不拢嘴。
而他的回答却让老斯皮尔伯格连连摆手,道:“嗨!伊森,不要这么拘谨!”
“虽然我们今天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你毕竟是我儿子的朋友,我们中间没有距离。”
“现在大家坐在一起,那就是纯粹的聊天。”
“噢好的。”伊森·琼斯笑着回答,表示知晓。
但同时他也道:“呃……阿诺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老斯皮尔伯格肯定的点头。
“好的阿诺德。”伊森·琼斯抿了抿唇,解释道:“阿诺德,我这其实不是拘谨,我只是想要对你表示一些尊敬,既然你看过《洛杉矶时报》的报道,那你应该就知道,《Snake Game》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我只是提供了创意,而我姐姐则负责完成它。”
“我姐姐是斯坦福的学生,工程学院的,学的就是计算机,因为她经常在家里翻阅相应的书籍,讲述行业的发展,所以我对电子行业也有着一定的了解,而正是因为我了解它,所以我才明白,像你这种研究出GE计算机的工程师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我姐姐一直告诉我,在面对真正的工程师时,一定要保持着崇敬之心,因为这些人都是为了人类的美好明天而努力,在物质上,我们这些提供创意享受技术的人或许会更富裕,但精神上,引领技术前进的你们则更加的富有和充实。”
“噢——哈哈哈哈~~~”老斯皮尔伯格大笑了起来。
鼓掌道:“哇喔伊森,你姐姐和你的觉悟实在是太高了!”
“不说别的——”
“至少比你们的技术和灵感还要高——”
说到这儿,他更是一个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史蒂文,你应该多像伊森学习!”
“你要是能像他这样会说话,那我也就不用天天担心你在外面惹事情了!”
这番话语听得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直翻白眼。
而伊森·琼斯则是笑着摆手,表示过奖。
是,他承认,自己说的就是场面话。
但那又如何呢?
大家第一次见面,就算有关系,那也算陌生。
在这种情况下说点好听的,双方都舒服。
而在笑过之后,老斯皮尔伯格也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
“伊森,我听说……你父亲是个军人?”
这个问题让伊森·琼斯就是一愣,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不过,在伊森·琼斯看来,自己的家世没有问题,于是他便点头道:“是的,阿诺德,我的父亲是个军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在WW2之后,1948年入的伍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感慨道:“在我的记忆里,他参军的目的十分的简单,那就是想要获得一个稳定的,收入不错的工作。所以,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参军了。”
“但可惜,他的运气并不好,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在服役二十年后选择退伍,也就是1968年,但谁都没有想到,1965年的时候,他被派到了交趾国,然后便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说实话,在说起这段故事时,伊森·琼斯其实是没有代入感的。
他只接收到了原身的记忆,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实。
但在讲述时,他还是很无奈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父亲,那是真的倒霉。
还差三年就能回归家庭,以四十岁的年纪享受天伦之乐了。
结果……
一场战争让这一切化为乌有。
这真的是……
唉!
而就在他无奈摇头时,老斯皮尔伯格倒是抿了抿唇,不住点头。
身子微起,挪到了伊森·琼斯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着,这个面相富态的家伙用感慨的语气说道:“孩子,你的父亲很爱你。”
“因为服役二十年在退伍,能够享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
“如果你父亲顺利退伍,那他不仅能够获得政府优先安排的工作,还能让你和你妈妈享受到更加便利的教育环境,就业待遇,和由政府承担的医疗保险金。”
“而据我所知,只要老兵没有离世,这个惠及家庭的待遇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你父亲不是为他自己服役,而是为了整个家庭。”
‘?’
如此话语让伊森有些诧异。
事实上,在穿越过来后,得知身体原主人的父亲一直在部队里服役直至牺牲时,他整个人都有些迷惑,因为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身体原主人的父亲会在拥有家庭之时依旧服役,而不是选择退伍。
直至托马斯告诉他,那个留在交趾国的男人只是想要混满最长服役年限,为家庭获得国家补贴时,他才明白,身体原主人的父亲到底有多伟大。
但这些内容,应该都是部队里的特殊规定吧?
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老爹是怎么知道的?
而在他迷惑之时,老斯皮尔伯格在拍完了他的肩膀后主动起身了。
向在场的三人微笑点头道别后,便推门离开了。
更重要的是,老斯皮尔伯格刚来时,那可是走路带风,可现在,却有些步履蹒跚。
如此情形让伊森·琼斯有些诧异,但随着老斯皮尔伯格的消失,他儿子,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倒是为伊森·琼斯解惑了,“伊森,你父亲是军人?你怎么不早说?”
“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伊森·琼斯不明白。
“这当然有问题。”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爸不能听这些事情。”
“What?”伊森·琼斯还是不理解。
“因为我爸爸也参过军。”史蒂文·斯皮尔伯格道:“那是1941年的事情了。”
“他亲身经历了WW2,送走了不少战友。”
“你要找的贝尔教授也是一样,他是1943年入的伍,也参加过WW2。”
“或许对于现在的米国社会来说,交趾国的战争非常的不光彩,但对于他们来说,战争就是战争,不管打赢还是打输,性质都是一样的,所谓的战场,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屠戮场,参与其中的军人无权选择自己的生死,只能服从命令。”
“运气好,打赢了,还活着,那就能享受荣光。”
“运气不好,打输了,人没了,那就只能让后代背负骂名了。”
“他们非常讨厌这种事情,更不想听哪个军人的孩子又因为战争成为了孤儿……”
“因为活着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送走了不少战友,见过了太多遗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