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这才敢起身，互相扶着出去了。
这里王夫人又道：“你表弟不过要个丫头，你又何必拦着，这个金钏平日瞧着是个好的，谁知背地里也这样多心思，她若无意，你表弟怎偏就盯着她？”
贾珠苦笑道：“母亲，男子好色，还要怪道女子的头上吗，金钏不过生的好了些，表弟平日那样子，母亲也不是不知道，何苦纵着他呢。”
“他在他自己家里怎样，咱们管不着，如今在这里，就不能这样，做客也要有个做客的样子，这府里可不止咱们一家，还有大伯那边，咱们的亲戚还是安分些好。”
王夫人听如此说，也不再言语，贾珠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告退离开。
待回到自己房中见了可卿，将事情说了一遍，可卿不由挑眉看他道：“你就这样轻轻放过了王仁，就反省反省就完了？”
贾珠笑道：“哪能啊，这不过是当着太太的面前，只能如此，回头自然还要收拾他的。”又道：“四妹妹怎么样了，可是好些了？”
可卿叹道：“惊魂未定，晚上都睡不踏实，时常噩梦连连。”
贾珠叹道：“那你可问过她了，她愿意去吗？”
可卿苦笑道：“如今便是落发出家她都愿意，更何况是去三妹妹那了，只希望能快些让她走。”
贾珠听了，不由低头沉思，要以何种理由将惜春送走，总不能真的假死脱身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不由抓住可卿的手道：“这样，咱们就利用这回王仁的事情……”说着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与可卿谋划了一番。
很快，贾府中人便都知道了，四姑娘被吓病了，神志不清，躲在床里面不让人靠近，否则便又哭又叫。
而被惊吓的原因自然就是因为王仁，喝多了不好好挺尸去，偏要去调戏金钏，结果认错了人吓到了四姑娘，原本那日二门上就有小厮看见王仁追着金钏进去，几下里一对照，自然都信了。
都不禁感叹四姑娘倒霉，好好的在自己家里，竟遇见这样的祸事，深闺中的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惊吓。
还有人叹息说万一四姑娘好不了，谁家还会娶这样的女子，四姑娘这一辈子都被这王仁给毁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也不敢再瞒着贾母，贾母听说了真是又惊又怒，禁不住浑身乱战，指着王夫人道：“都是你那个好侄儿，你说说，如今可怎么是好？好好的四丫头到你的名下，你就是这么看顾的？我说怎么这几日四丫头都没过来请安，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就瞒着我吧，打量我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个的就都瞒着我，若不是四丫头病成这样，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王夫人站在那里一声也不敢吱，陈夫人也不敢劝，大小丫头们更是低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最后，还是可卿上前，扶了贾母劝道：“老太太息怒，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发生的，如今便是生气也无用，只是可怜了四妹妹，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四妹妹吧。”
贾母点头，看在珠儿、元儿几个孙辈的面上，也不好再说王夫人，便扶了可卿，一行人往惜春处去。
一进来就见惜春缩在床角里，头发披散着，两手死死抓着被子，一见她们进来，便大睁了眼睛，嘴里尖叫着：“别过来，别过来！”然后又一个劲的往后缩去，还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浑身不住的颤抖。
贾母见此情形，想着惜春往日乖巧的样子，又想起当年贾敬将惜春托付给自己的事情，不由老泪纵横，也不敢再往前走，只站在那呜咽道：“才几日不见，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可卿忙拿帕子替贾母拭泪，叹气道：“太医来看过了，说是突然受到惊吓所致，也许过些时日便能好，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究竟怎样都要看四妹妹的造化了。”
贾母心中越发难过，陈夫人忙劝道：“老太太，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也只能尽力医治，四丫头吉人自有天相，应该很快就能好的，咱们在这反让四丫头不安，还是先回去吧，咱们也到处打听着，看可有法子能治好这样的病症。”
贾母呜咽点头，想欲上前看看惜春却又不敢，听陈夫人如此说，也只得含泪转身回去。
可卿见贾母落泪，心中很是不忍，无他，只因惜春现在的样子都是贾珠想出来的主意，让惜春装出疯癫的样子示人。
如此，众人只当惜春被吓疯了，也无人再想着给她说亲，如此拖延一阵子，便说要让惜春去新的环境中修养，顺理成章的前往茜香国，虽知道贾母会伤心，却也不得不硬下心肠。
第497章 棒子炖肉
王夫人心中也不好受，她是万万没想到惜春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是被吓了一下，怎么竟这么严重，若一直都不好，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难以心安。
说到底是自己侄儿惹出的祸事，再怎样都难辞其咎，那日老爷疾言厉色的数落了自己一顿，自己也无言以对。
自嫁到贾家，老爷还从未这样对自己发过脾气，都怪这个侄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自己怎么还想着让大儿子帮他谋官的，还是大儿子说的对，他就不是那块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真给他谋了官，还不定弄出多大乱子来呢。
王夫人心中又是痛又是悔，只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受着。
王仁那边，原以为那日被姑妈说了几句，这事就算过去了，谁想到那什么四小姐竟然被吓疯了，他也没怎么着呀，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着，怎么就吓疯了呢。
如今可好，贾家上上下下对他都没个好脸色，他也没脸再住下去，可就这样回去又觉得丢了面子，索性便收拾了东西带着人一股脑的去了薛姨妈家，不是说薛蟠的那个媳妇家与神武将军家交好吗，不如去碰碰运气，兴许能得些好处呢。
薛姨妈自也听说了贾家的事情，叹息之余也埋怨这个侄儿，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莽莽撞撞的，竟将四姑娘给吓坏了，可怜见的，多好的姑娘呀。
只是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侄儿，见他们一伙子投奔了来，也不好给赶出去，只得留他们住下。
这下薛家可热闹起来了，在贾家时，宝玉和贾琮都被管束着，日日往学里去，且也差着年纪，日常并不与王仁一处玩乐。
而薛蟠却与王仁年龄、趣味都差不多，这下子成日凑在一起，那叫玩得一个热闹，整日的丝竹管弦声不断，更又招了几个纨绔一处斗叶掷骰，吃酒赌钱，席间更有娈童、妓子相陪，闹得薛家乌烟瘴气，自以为乐。
凌雪对此简直厌恶至极，先前还好，那王仁只是偶尔过来，与薛蟠玩乐一回就回贾家去了，谁想到此人如此厚颜，在贾家闯下大祸，不说赶紧回南去，竟还来了自家，还引诱得薛蟠比往日更坏了十倍。
自己整日经管内外，精打细算，攒下家业来可不是给这两个草包挥霍的，管他是谁的内侄儿，又是谁的表亲，绝不能让他们这样折腾下去。
正准备想辙教训一下这两个人，谁想到这一日，王仁却是昏迷着被人抬了回来，且两条腿都被打折了。
听王仁身边的小厮说，他们刚从一处花楼出来，经过一条胡同，不防被人套了麻袋，一顿暴打，再醒来时，他家公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凌雪心中一阵舒爽，暗叫一声打得好，这是谁呀，这么明白自己的心意，王仁这样的狗东西就应该这么收拾。该，这肯定是喝花酒与人有了争执，被人给打了闷棍。
只面上并不露出，还得张罗着请大夫来看，这一动伤处，王仁便疼得醒了过来，然后便是一阵鬼哭狼嚎，叫得那叫一个凄惨，薛姨妈在旁边陪着掉泪，薛蟠在旁边跟着咧嘴，暗暗庆幸今儿自己没跟着一起去花楼，不然也得跟着倒霉。
其实他大可以放心，即使他跟着去了，贾珠也会放过他，专门对付王仁，贾珠原想着等王仁回南时在路上动手，谁知道这家伙赖在薛家一直不走，便只得先给他来一顿棒子炖肉。
至于他的腿嘛，是贾珠故意打折的，一来是为了给惜春出气，二来也是为了彻底绝了这厮当官的念想，可别忘了，这王仁可是凤姐的胞兄，他在贾家吃了瘪，指不定回去后，还得把主意打到凤姐头上，让凤姐帮着他谋官。
以凤姐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撺掇着贾琏去办这事，成与不成，事后都是个麻烦，还不如干脆从根上掐断，绝了这条路子。
就古代这医疗条件，他这两条腿，即使接上也会留下残疾，不可能再行走如常，即便华佗在世，替他完全治好了，那也好办，再打一次就是了，反正疼的人是他。
那王仁又是疼又是恨，叫骂着要找人算账，可他连被谁打的也不知道，又找哪个算账去。
不说薛家这边乱哄哄的，宝玉这阵子也不好过，无他，贾政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不好直接教训王夫人的内侄儿，便将矛头指向了宝玉。
宝玉平白无故的被贾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喝命他再不许无事往内宅来，加上秦家的秦钟今次府试下场了，而宝玉却在考试前夕吃坏了肚子，并未曾下场，贾政心中也是有气，若不是贾珠拦着，只怕又要挨一顿好打。
就连贾琮也被陈夫人叫去好好叮嘱了一番，让他万不可染上纨绔的习气，就算学无所成，也不能变成王仁那个样子，贾琮本就老实，听了陈夫人的话，自然乖乖应是。
宝玉因着惜春的事也掉了一回泪，在姊妹们来家里看望惜春时，不免又陪哭一回，如此下来，倒弄得他心情郁郁，只在黛玉来府里看惜春时，才略略高兴了几分。
众姊妹来看过惜春的情形，俱都伤心落泪，尤其见惜春瑟缩在角落里的样子，更是心中不忍，这是从小与她们一处长大的姊妹，姊妹们一个个都嫁了不错的人家，黛玉还与宝玉定了亲，就等着惜春也说一个好人家了。
谁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心中都恨死了那个王仁，只碍着王夫人，不好多说什么，原本因着宝黛的亲事，见面时还互相打趣取笑，如今还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只盼着惜春能早日好起来，大家能再次亲亲热热的聚在一起。
而金钏则再没有回到王夫人身边，可卿赏了一份嫁妆给她，与王夫人说了一声，便放她出去另聘人家了。
金钏见四姑娘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愧疚，虽不是她直接害的，到底是因着她的原故，心知再不可能惦记宝玉那边，便也歇了心思，由着她母亲给她选人成亲。
第498章 劝说
匆匆已是夏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惜春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贾母等人也渐渐不抱希望，已经默认了惜春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该过的日子还得过着，这期间秦钟顺利通过了府试，秦业十分高兴，请几家亲友吃酒，贾珠与可卿两个自然要去贺喜，同时还要帮着张罗宴客等事。
贾政带着宝玉也去了，贾政恭贺秦业的同时，也着实羡慕了一回，并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督促宝玉的课业，下次便是打着骂着也要让他下场一试。
宝玉则有些讪讪的，虽他总说不在意这些，可如今自己的好友先一步进学了，相较之下，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被贾政时不时瞪过来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如芒在背。
秦业老怀安慰，儿子总算有了一点出息，也是时候张罗他的亲事了，很快地，秦业便与从前营缮司的一位大人有了默契，又征询了可卿与贾珠的意见，两家很快交换了庚帖，替秦钟定下了这位刘家小姐。
贾珠倒觉得秦业很是务实，很清楚自家的根基和实力，也并没有要借着贾府的势力高攀什么贵门千金，那张大人与秦业共事多年，交情不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那刘小姐比秦钟大上两岁，知书达理，平日里时常帮着母亲管家，很是能干，上面有两位兄长，底下还有一弟一妹，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
可卿自然免不了要过去帮着秦业张罗，贾珠又帮衬了许多银钱，买铺子置地，打首饰裁新衣，两家顺顺当当定下了婚期。
王夫人这边也在张罗宝玉成亲的事宜，可因着惜春的缘故，也没了之前兴冲冲的劲头，只按部就班的一样样准备着。
贾珠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提出要送惜春去茜香国的事。
贾母大惊道：“如今四丫头病成这样，怎能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人家还以为咱们嫌弃了四丫头，要把她远远的打发了呢。”
贾珠笑道：“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孙儿反复问了几位老太医，他们也觉得若是能出去散散心，换个新的环境，对四妹妹很有好处，所以孙儿才打算让四妹妹去三妹妹那里散淡散淡。”
“四妹妹从小与三妹妹年龄最近，也最亲近，许是在三妹妹那儿，有三妹妹陪着，慢慢就能好了，既是吃什么药都无用，还不如试试这种方法。”
“四妹妹小小年纪，总不能就这样整日闷在屋里吧，但凡有一线希望能好，也得尝试一下，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说也只是去几年罢了，若好了又不是不能回来。”
陈夫人也跟着劝道：“老太太，这倒不失是个好法子，人出去走走看看，心情自然就好了，也就慢慢忘了从前不好的事情，四丫头总是这样，也实在是可怜，不如就听珠儿的吧。”
王夫人站在旁边不敢吱声，如今关于四丫头的事，她都不敢给意见，不然左右都会让贾母不高兴。
就比如眼下，自己若顺着珠儿的话说，老太太可能觉得自己巴不得把四丫头送走，好图个清静，若是不同意，可能又要觉得自己耽误了四丫头的治疗，反正怎么都不对。
贾母低头寻思了一会道：“既有这样的法子，那不如送四丫头去金陵吧，那里起码近些，多派几个人照看着也就是了。”
贾珠苦笑道：“四妹妹从小在咱们家长大，与咱们最为熟悉，金陵那边虽说是老家，可一个人也不识得，又有谁能真心疼爱她呢，虽说有丫头婆子，到底还要有个亲人才行。”
贾母道：“不是还有珍儿他们，总能照顾一二的。”
贾珠叹气道：“祖母，咱们硬压着珍大哥把四妹妹改了族谱，如今四妹妹这个样子回去，他们真的会疼惜她吗？再者，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四妹妹呀。”
贾母便不吱声，半晌叹气道：“三丫头那总是太远了些，要不然就去琏儿那里吧，有凤丫头照看着，总行了吧。”
贾珠道：“琏儿兄弟公务繁忙，凤妹妹还要时常与其他官员的内眷往来，四妹妹去了总不大方便，还是三妹妹那里最好，虽说远了些，可那里对女子没那么多规矩，四妹妹不必总拘在家里，可以出去四处逛逛。”
“三妹妹王妃之尊，也能护得四妹妹周全，四妹妹去了那里，心情放松了，许就慢慢好了，便是不好，也不过是和现在一样，大不了再回来就是。”
“孙儿几次出海，如今那条航线已经十分安全，商船还可以出资让水师的战舰护航，孙儿再派了人随行保护，定不会让四妹妹有任何闪失。”
贾母又是默默了半晌，最后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既是你想的明白，那便这么做吧，一个三丫头已经去了那么远，没想到四丫头也会远去，我只是想着，我这把年纪，等她回来时，我都看不见了。”说着便垂下泪来。
众人又忙开解劝慰，见贾母再无心说话，便嘱咐鸳鸯好好服侍，俱都退了出来。
事情终于决定下来，当可卿晚间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惜春时，惜春的眼泪夺眶而出，又是喜又是悲，喜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再担心嫁人的事情了，悲的是，很快，她就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所有陪伴她长大的人了。
这些日子以来，惜春一直都很难过，一来是她真的不怎么会装，每次人来看她，都要做出那副样子，实在是装得很辛苦。
二来是她也受不了这些人看她的那种又是怜惜又是悲痛的神情，尤其是老太太看着她落泪时，她差点就要绷不住，告诉老太太她没事，让老太太不要再难过。还有姊妹们，她也是硬着心肠，才忍着不告诉她们实情，由着她们因着自己而伤心哭泣。
每每忍受不住时，便只能按照贾珠教的方法，拿被子蒙了头，隔开彼此的视线，只在被子里默默的流泪。
如今尘埃落定，却有种亦幻亦真的感觉，这在别人家里万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大哥哥竟真的帮她达成了。
第499章 静逸
贾珠和可卿开始为惜春的出行准备各种事宜，因着这一回不是公事，时间又长，贾珠自然无法亲自护送惜春前往，便索性请了张师傅跟随，张师傅一向老成，经验又多，又曾跟随自己出过海，有他坐镇，最让人放心。
除了惜春身边的丫头、婆子，又另安排了大夫、厨娘、粗使婆子等人随行，又从府中下人中挑了几个机灵能干的小厮，交由张师傅调遣。至于到了茜香国之后，谁愿意跟着惜春留下，谁又想跟着张师傅返回，那就全凭自愿了。
入画作为惜春的贴身大丫头，起居都与主子在一处，又是从小就服侍惜春的，对惜春最为了解，是以可卿也没有特意瞒她，索性早早与她说开，让她配合着惜春演戏，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是以入画早就知道惜春的打算，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悄悄与她哥哥商量了，左右他兄妹只有两人，再无旁的牵挂，还不如一道跟着姑娘留在茜香国那里，当初因着信不过贾珍，她不想姑娘回金陵去，如今是投奔三姑娘，自然又另当别论。
何况若她不跟着去，即便姑娘赏了身契、银子，以她和哥哥两人，没有主家撑腰，也不见得能好过哪去，还不若跟着姑娘，有三姑娘在，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贾母那边又遣鸳鸯将惜春的嫁妆单子送了过来，说是都给惜春带着，当做惜春日常的花费，贾珠瞧了一眼，见有许多家具摆件在内，这些都不方便带着，便只挑了些金银细软收拾出来，给惜春装进行囊。
贾家众人与几位姊妹都怜惜惜春远行，自都有一份程仪送来，贾珠又添了许多银票在内，都交与惜春妥善收好。
一应行装随从齐备，只还差一位稳妥的男主子护送，宝玉就不用提了，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是照看整个队伍了，贾琮又小，也没什么应对的经验，自也不用考虑，这贾家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撑起门面的男人了，总不能让贾政去吧。
思来想去，忽想起葛安来，上一回葛安为了护送宝玉，中途折返回来，未能如愿去远洋看看，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走这一趟，且他也无公务缠身，长时间离开没有大的妨碍，遂来找葛安商议。
葛安听了笑着满口答应，道：“弟最近正静极思动，正想出去走走，如此还能替哥哥分忧，岂不两全其美。”
贾珠点头，也并没有瞒着葛安，而是原原本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葛安，葛安大惊道：“这么说四妹妹是装病吗？其实是无事的。”
贾珠叹道：“也不完全是装的，她的确是有心病，不想嫁人，不想与男子有亲密的接触，为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就都拜托贤弟了，先替她瞒着，好好的送她去吧，也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葛安不由动容，虽一直知道贾珠疼爱几个妹妹，却没想到疼到这种地步，四妹妹这样不合常理的心愿他也愿意成全，当下郑重道：“哥哥放心，弟定当平平安安将四妹妹送到三妹妹跟前，绝不辜负哥哥所托。”
贾珠又将两封信交与葛安，一封是给贾琏的，嘱他到时找两支水师的战舰护送，另一封信则是给探春的，信里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让她与惜春两个好好在茜香国生活。
就这样，在一个微雨的清晨，惜春一行悄然离开了贾府，贾珠告了假，亲自将惜春送到了天津码头，看着他们上了船，升帆远去，不觉长长松了口气，此间事已了，自己是不是也该深藏功与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