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心有所属
如果现在贾珠嘴里有水的话一定已经喷了，皇上这是要干嘛，要乱点鸳鸯谱吗？不要啊，千万不要啊，自己可不想刚接手了一个麻烦皇子，还要再接手一个谁都惹不起的皇家姑奶奶回去供着呀。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往前膝行了两步，叫道：“皇上，皇上，小子已经心有所属了，心有所属，万不敢再领受皇上的圣恩了呀。”
“哦？”当今好奇道，“心有所属？你来给朕说说，你心仪的是哪家闺秀啊？”这贾家小子人没有多大，竟然还心有所属了，这倒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呢。
那边九皇子也跟着凑热闹，叫道：“什么？贾珠，你心有所属，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竟然又瞒着我。”
贾珠的头都大了，这死孩子能不能别跟着添乱，自己这回答有一点不到位的，都容易有看不上皇家公主，故意找理由搪塞的欺君嫌疑。
想着便连忙俯身道：“回皇上，这都是小子自己的一厢情愿，若是说出姑娘的出身，岂不毁了人家的名声，小子自己倒没什么，只是连累了人家姑娘就该死了，再说他家并不知道小子藏着如此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
“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上人家姑娘也算不上什么见不人的心思。”当今笑道，“朕真的很想知道你小子到底看上的是谁？你放心，就咱们几个人知道，绝毁不了你心爱之人的名声。”
贾珠心道这皇上咋这么八卦呢，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吗？看来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是躲不过去这欺君的嫌疑了。
当下只得又叩首道：“皇上容禀，其实小子看上的是……”贾珠闭了闭眼睛，不管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遂又接着道：“小子看上的是营缮郎秦业秦大人家的女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贾珠反而松了口气，一直在心底里关于自己婚姻的纠结也一下子放开了。
就这么着吧，是十二钗里的人总比莫名其妙的来一个皇家公主好，起码自己对十二钗多多少少还有些了解，那什么公主之类的就算了，自己这已经够乱了，就别再进来添乱的人了。
至于李纨，一来是自己真的不想娶，怕符合了剧情的走向，二来自己在别人眼里与李家毫无瓜葛，哪里来得一厢情愿，明显是在欺君嘛，难道说当年在庄子上一眼万年？可那是自己在神识中看的，解释不清楚啊。
而秦可卿，因着自己这几年逢年过节没少与秦业套近乎，秦业拿自己不见外，况且秦可卿年纪又小，秦业还特让秦可卿出来与自己见过礼，说过话。说自己看上了，起码能圆得过去。
“营缮郎，秦业。”当今以手叩案在那叨咕着，“这么说还是建那攀岩墙时候的事啦？”
贾珠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那时候，小子与秦大人熟识起来的，蒙秦大人不弃，把小子当作自家子侄来往，小子却存了这样一番心思，实在汗颜的很。”
“那时候，秦家姑娘还应该是个小孩子呢，你就看上啦？”当今好奇道。
贾珠头皮一阵发紧，这嗑唠的，好像自己是个恋童癖、萝莉控似的。可不往下接又不行，自己要是不表现出情深不悔的样子，还是有故意推脱皇家公主之嫌呐。
“这个，小子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贾珠是真的有些冒汗了，不觉拿袖子擦了擦额头道。
“小子心里已经认定了秦家妹妹，曾自己发誓今生今世非秦家妹妹不娶，还请皇上成全，皇上的公主，金枝玉叶，自是天下男儿求之不得的，可是小子的一颗心已经给了旁人，实在不能掰成两半，那样岂不委屈了公主。”
“小子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厚爱，自是罪该万死，只求皇上治小子一人之罪，莫要连累了旁人就好。”
说着就磕了个头，伏地不起。
一旁的九皇子却有些蒙了，这怎么就突然变成要治罪了呢，忙也跟着磕了个头道：“父皇，没，没那么严重吧，贾珠可是儿臣的大舅子了，您可不能治他的罪呀。”
“怎么，这会儿愿意贾珠当你的大舅子啦？”当今瞥了一眼九皇子道。
“愿意，愿意。”九皇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嘿嘿嘿……父皇的赐婚，儿臣哪会不愿意。”
贾珠心道，死孩子你这是帮我求情吗，皇上的赐婚你不敢不愿意，我这儿可正抗旨不愿意呢，你是故意的是吧，是吧？
“哼。”就听当今哼了一声道：“这没你什么事，你给朕到一边去。”
贾珠脑门子上的汗更多了，跪在那不敢动弹。
“诶呦哟，老奴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旁边的白公公笑道：“这贾小公子还真是个情种啊，说得比那牛郎织女还感人呐，奴才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呵呵呵……”当今笑道，“你这老奴才都要掉泪了，朕又岂是那无情之人，非要棒打鸳鸯不成？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这小子倒也算得上至情至性之人，也罢，朕今日便做一回那牵红线的月下老儿，成全了你的这份慕艾之情。”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贾珠大喜，忙不迭的拜谢，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这可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还是前世好啊，人人平等，皇上什么的早都变成了尘封在历史中的过去式了。
又偷偷瞄了一眼白公公，心道这白毛老太监还真挺够意思，老子记下你这份人情了，至于那个二货妹夫，回头再收拾你。
“行啦，行啦，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回去，看见你们就闹心。”当今摆手道。
贾珠与九皇子两个赶紧爬起来，快步溜了出去。
这里当今便与白公公笑道：“这贾家小子倒真不是个急功近利、攀龙附凤之人，弄得朕倒真想把公主嫁给他了。只可惜，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
想了想又叹气笑道：“慕少艾，慕少艾，还是年轻好啊，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诶呦。”白公公笑道，“让皇上这么一说，连老奴这个无根之人都有些春心荡漾了。”
“你这个没脸的老货。”当今笑骂道，“还不赶紧预备圣旨去，朕今日可真成了月老儿了。”
第128章 接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贾府中，王夫人正拉着元春看上看下，这一老一小总算是从宫里回来了，陈王两位夫人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嫂子快坐着。”看完了元春，王夫人忙过来扶着陈夫人道：“倒累得嫂子陪着我一直等着，都是我没用，从她们祖孙被传进宫去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元丫头从没进过宫，就怕她哪里没做好，再落了罪过。”
“放心吧。”贾母放下手中的茶，笑道：“贵妃娘娘很喜欢元丫头呢，说是咱们珠儿在宫里做得好，又听说珠儿最心疼他这妹妹，这才让元丫头进宫瞧瞧的，没有旁的事情。”
“那媳妇就放心了。”王夫人笑道。“幸好是让老太太带着去，要是让媳妇带着，还不知道出什么纰漏呢。”
“放心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贾母连连摆手安慰道，其实心中却忽上忽下的不着实处，贵妃娘娘赏给元丫头的那如意实在是有些意味不明。
抬眼看了看正坐在那低头喝茶的元春，黛眉朱唇、明眸皓齿，虽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有娉婷风姿，也不知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元丫头的终身搞不好会着落在宫里了。
想着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气，皇上的年纪……却也只敢在心底忐忑，丝毫不敢让这母女察觉，以免她们愁思。
却说贾珠从殿中一出来，就赶紧摆脱了九皇子的纠缠，忙忙出了宫，往府里赶去，这事无论如何都得赶紧知会家里一声，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尤其是自己与秦家的婚事，自己之前从没与贾政等人漏过口风，还是得解释明白才好，不然秦可卿给贾家人留下的印象可能不会太好，再以为是秦家姑娘勾引了自己可怎么是好。
一进得府门便赶紧往贾政处来，谁知小厮说贾政不在这里，已经去家学那边了，贾珠急得跺脚，连忙又出来往家学那里去，一进去就见贾政执着一卷书正从一间屋子出来，里面还传出一些孩子们说话的声音。
贾政一见贾珠便高兴地道：“珠儿也过来啦，为父跟你说啊，咱们贾家子弟中还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呢，以前不往这边来，还没有发现……”
贾珠连忙先见了礼，哪里有心思听贾政讲什么好苗子之类的，忙低声对贾政道：“父亲，咱们先回去，珠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
“哦？珠儿有什么事？”贾政莫名道。
“是这样的，父亲，是关于珠儿的婚事的，还有……”贾珠赶紧道。
“你的婚事，不是说好了要二十岁以后再提吗？”贾政不解道。
“是的，原先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在有了新变化了，今日……”贾珠解释道。
“变化？什么变化，难不成连二十岁以后也不能成亲了吗？”贾政急道。
“哎呀，不是。”贾珠连忙道，“不仅是儿子的，还有妹妹的，今日……”
“你妹妹？诶，不急不急。”贾政摆手道，“虽说有人家已经明里暗里递过话了，可是为父还要再看看，总要给你妹妹挑一个读书上进的好夫婿才行。”
这贾政今天怎么这么爱抢话呀，怎么就不让自己把话说完呢，本来还想缓缓的说，这回也别缓了，直接扔炸弹吧。
“父亲。”贾珠干脆叫道：“今日皇上给儿子和妹妹都赐了婚，估计一会传旨的公公就到府里了。”
“什么？”贾政一个趔趄，差点瘫坐在地上，还是贾珠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父亲，快，咱们先回府吧，路上儿子再与您分说。”
……
贾政捧着圣旨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刚才珠儿与自己大致说了一下，可时间太短，没等说上几句，府里家人就跑来说宫里的人已经到门口了，等着老爷回去接旨呢。
待一众人忙忙摆了香案、换了衣裳，齐齐跪地接旨时，听着传旨的白公公说了一大堆的溢美之辞，脑子里却只剩下了元春被赐给九皇子为正妃，贾珠与工部营缮郎之女结为连理这两项主要内容了。
贾政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白公公把圣旨放到他手里时，还觉得是云里雾里的，那么不真实。
“恭喜贾大人了，贾大人生了个好儿子呀，如今这一儿一女都得到了皇上的亲自赐婚，真是无上的荣耀啊，连老奴都特意领了这差事，来沾沾喜气儿的。”白公公笑道。
“同喜，同喜，臣铭感五内，万死不足以报皇恩呀。”贾政简直有些语无伦次。
贾珠便连忙把白公公拉到一旁悄悄笑道：“怎地还劳动您老人家亲自来了，我这里可都记得您的好儿呢。”说着就拿手指指自己的胸口笑道，“都在这里，都在这里。”
“行啦。”白公公一甩拂尘笑道：“咱们都认识好几年了，还来这套，你这小子，以后有什么好儿想着点我老人家就成了，看贾大人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得嘞，咱家这就回去了，赶紧让你家里人穿戴整齐了进宫谢恩吧。”
贾珠连忙送白公公等人出去不提。
这里贾母的一颗心却一下子踏实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好事，元丫头竟被赐给了九皇子为正妃，是正妃呀，贵妃娘娘的如意原来是应在了这上面，这可是再想不到的天上掉下来的喜事，可比自己当初想的好上不知多少。
看着元春又不由感慨，看来珠儿在宫中果然很得上边的欢心，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元丫头头上，那九皇子可是深得陛下宠爱的，与太子殿下又恁般亲近。珠儿这孩子，可真是……比他老子强多了。
只是那秦家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从没听政儿和珠儿提起，怎么皇上就给珠儿赐了婚呢，这个等谢恩回来还得好好问问珠儿才是。既是皇上赐的，总不会错就是了。
见着王夫人还一副晕头晕脑的样子，不由笑道：“老二家的，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人来，咱们都梳妆整齐了，一块进宫谢恩呐。”
贾府诸人尽皆洋洋喜气盈腮，上下奴仆也都欢天喜地，快手快脚地与几位主子大妆起来。
第129章 分说
秦业从宫中谢恩回来，心中也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给自己的女儿赐婚了呢，皇上压根都没见他，只命人传了句“知道了”就把自己打发了。
倒是去东宫的时候，太子笑着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看来一切还得问这赐婚的对象——贾家那个甜言蜜语的小子贾珠。
要说这贾珠，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平日来往时就瞧着好，相貌和性情就不说了，还有那学识，小小年纪都已经中举了，再有出身也很好，荣国公的子孙，而且又是九皇子的伴读，目今很得上边的看重。
可自己却从未敢肖想过女儿能与贾珠这样的才俊结为连理，自己家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女儿虽品貌俱佳，可是能攀上的亲事也有限，自己原想着过几年与女儿找个殷实的小官人家也就罢了，谁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桩婚事从天而降，对，就是从天而降。
秦业在家中来回的打转，这该死的贾家小子，怎么还不过来与老夫说上一说，等他来的，老夫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
贾珠现在哪里顾得上秦业这边，他现在正被贾家的几位长辈拿眼盯着呢。
贾母房中，丫头媳妇子们都被打发了出去，贾母、贾赦、贾政还有陈王两位夫人都坐在那，等着贾珠给他们解释这秦家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呢。
贾珠一阵头疼，只得将皇上说要将公主嫁给他，他一着急就说自己心有所属，然后皇上问是哪家的姑娘，他没办法只好拿秦家姑娘当挡箭牌的事说了。
贾母等人都变了脸色，都道贾珠好大的胆子，胆敢拒绝皇家的公主。
“珠儿啊，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一个不好，那可是抗旨的大罪呀。”贾政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贾赦也连喝了几口茶给自己压惊。
“珠儿这也是没办法嘛，珠儿实在不想尚公主啊，万一是个刁蛮的，岂不整日都要看她脸色过活，就算公主也是个贤淑的，可是君臣有别，这夫妻过成了君臣岂不无趣，就连咱们全家也都得小心翼翼侍奉于她，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自在，所以……”贾珠解释道。
贾母等人听了，并不觉得贾珠说得这些会成为问题，都觉得贾珠未免顾虑太多，尚公主的人家多了，不是都过得挺好的。
心中便都有些可惜，这样好的机会，珠儿却……换做旁人，还不得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这傻孩子还冒着风险往外推。
“再者，妹妹已经成了九皇子的正妃，咱们家已经很显眼了，儿子若再尚了公主，那就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可岂不闻过犹不及，乐极生悲八个字，树大必然招风，凡事还是收着些好，这样才能保得长久。”贾珠继续道。
众人便不言语，都不由低头思量，深觉贾珠说得在理。
“父亲不必担心，皇上一向宽仁，对珠儿又一向亲厚，又有九皇子在旁边，珠儿才敢一试的，皇上能给珠儿赐婚，可见并没有生珠儿的气，只是委屈了秦家姑娘，莫名就被赐了婚，恐怕如今秦家伯父还是一头雾水呢。”贾珠又道。
众人又都齐齐松了口气，只要皇上不怪罪就好，不怪罪就好啊。
贾赦便看向贾政道：“那秦业也是工部的，二弟平日应也有来往吧。”
贾政点头道：“秦业那人做事勤勤恳恳，周到细致，为人倒甚得上下称道的，他家女儿想来也必是好的。”说着看向王夫人笑道：“回头夫人派人去秦家请请安，看看不就知道了。”
贾珠听了心中暗暗发笑，现在看有什么用啊，皇上都赐婚了，就算秦可卿现在是个丑无盐，贾家还敢退亲不成。
众人又说起元春的亲事，个个都欢喜起来，陈夫人便笑道：“谁能想到，元丫头竟成了皇子妃呢，不愧是大年初一生的，果然是好命。”
贾母也笑道：“好命，好命，元儿是好命，珠儿也是好命，咱们全家都是有福气的，等你肚子里这个生了，就更加兴旺了。”
秦宅，秦业捋着胡子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看着贾珠。
贾珠连忙讨好赔笑，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笑道：“小侄特来请罪，事先没有与世伯通气，就突然弄了这样一件大事，让世伯措手不及，实在是小侄的不是，还望世伯看在小侄一片痴心的份上，原谅则个。”
秦业抬手示意贾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沉声道：“你这小子，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为什么就成了我家女婿。”
贾珠哪里敢把拿秦可卿当挡箭牌的事说出来，要让秦业知道自家女儿取代了公主的位置，这位还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当下便忙又堆了满脸的笑容道：“好教世伯知道，只因小侄当初见过大妹妹之后，便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存了一段无法与人言说的心事不敢教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