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不禁摇头:“清政府现在在洋人眼里,不就是一盘任他们宰割的鱼肉吗?”
王五痛骂清政府无能,一肚子火。
冯骥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行了行了,这窝囊的清政府,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我就是气不过,中国多少仁人志士,青年俊杰,前赴后继的为中华大地抛头颅洒热血,却依旧救不了中国,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腐烂的清政府!”
“所以我早就说过,要想真正改变中国的命运,一定要先消灭清政府。”
“唉,还是你们有远见。”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冯家堡。
此时的冯家堡,依旧是冯家的产业,虽然冯骥很少回来,但是这里依旧有人打扫。
义和团首领们经常会来这里开会商议,这里也是天津义和团的总舵。
冯骥一回来,立刻就有义和团的高层出来迎接。
为首的,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
她身高不高,但是身穿红袍,头戴羽冠,仿若戏文里的仙人娘娘。
此女士天津义和团红灯照首领,林黑儿。
林黑儿主要负责义和团情报工作,对外自称黄莲圣母,教内很多教民信奉她。
冯骥多次劝说她们,革命就是革命,不要走宗教迷信的路线。
可惜效果不大,迷信是扩张势力的最快方式。
义和团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捷径。
“大师兄!一别数年,伱还记得天津的兄弟姐妹啊。”
林黑儿见到冯骥,满脸欢喜,但是旋即露出一副娇嗔神情。
冯骥作为义和团首领之一,自然也被称为大师兄了。
不过冯骥的巽字坛人员,大部分都加入了革命军,学习了科学思想,并不像其他教民那么无知。
所以巽字坛的人,很少和其他义和团弟子来往。
冯骥也因为常年在南方活动,北方这边的林黑儿等人难免有些怨言。
见林黑儿嗔怪,冯骥只是笑了笑:“如今义和团声势浩大,我在南方也能听到你们的威名,怎么会忘记?”
林黑儿嘻嘻一笑,道:“兄弟姐妹们也听说了你们在南方干的事迹了,听说你们都快打到南京了?”
冯骥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我听说山东那边的义和团兄弟,许多都被清廷剿灭了?”
说起此事,林黑儿脸色难看,点头道:“袁世凯训练新军,经常去山东剿匪,拿那边的兄弟姐妹练手,哼,若非他整日龟缩在军营之中,我们早就暗杀了他。”
“现在情
况如何?”
“山东那边的赵三多师兄,闫师兄他们想了个法子,口号改为扶清灭洋,官府果然放松了许多,眼下清廷竟然还承认了咱们义和团为民团。”
“不过山东冒出了许多私团,到处顶着咱们义和团的名声,做一些下九流的勾当,坏了咱们名声。”
冯骥听完,心中一叹,这就是义和团没有规章制度,靠迷信组织起来的团队后果。
这个组织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核心纲领,就跟白莲教一样,都是一盘散沙。
到了如今势力越来越大,麻烦也越来越多。
但凡有盗匪行事,必定打着义和团名义烧杀抢掠,后果很严重。
一晚上时间,冯骥面见了好几个义和团首领。
言谈交流之后,冯骥已然发现,有好几位首领,思想上已经有了变化。
三年前这些人都是义薄云天,恨不能杀尽洋人。
但是这次聊天下来,冯骥发现,这些人变了,有几位不但排场极大,而且骄奢淫逸,光是小妾就多达十几个。
很明显,义和团上层开始出现腐败情况了。
大致了解了情况,冯骥对义和团有些失望。
好在林黑儿这些跟自己熟悉的人,没有太大变化。
次日清晨,冯骥与王五约了农劲荪见面。
三人在酒楼碰面,农劲荪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两鬓头发竟是有了不少灰白。
这几年来,他操心南北革命联络事宜,数次差点被清廷抓捕,屡次被义和团搭救,心力憔悴,早衰也很正常。
不过让冯骥意外的是,此次农劲荪并非自己一人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人。
这人还是老熟人,曾经败在冯骥拳下的霍元甲!
“道柯兄,五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农劲荪惊喜问道。
王五笑道:“昨日刚回来,元甲兄,这些年你哪去了?怎么都没在津门见你?”
霍元甲早就没了三年前的戾气,此时已经显露出宗师气度。
闻言大方笑道:“自三年前败给冯会长,我就想通了一件事,人生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意义,我带着母亲和女儿,走遍三川五岳,遍访名家练拳,也是今年才回来。”
说罢,他看向冯骥,抱拳叹道:“冯会长,当年之事,我还未曾向你说声抱歉,只怪当初我年少气盛,现在想来,当真可笑至极,若非你当初手下留情,当今世上,早就没有霍元甲了。”
冯骥笑了笑,看着眼前气度大变的霍元甲,由衷的感到欣慰。
“霍师傅,你能说出这番话,便证明我当初没看错你,前尘往事休要再提,大家喝酒!”
农劲荪也大笑道:“对对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大家一同为革命奔波,为振兴中华而努力,都是同志嘛,来,干杯。”
四人共饮,皆是大笑。
农劲荪问道:“我听皓东说,你们不是在南洋打拼吗?怎么回来了?”
冯骥笑了笑:“有点私事,我听说皇帝要推动变法了?”
农劲荪闻言,摇头道:“不是我说风凉话,维新派要变法,光是说动皇帝没有用,此次变法,估计十有八九会惨遭失败。”
农劲荪是有政治眼光的,一早便看出清廷不可靠,很早就支持革命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这份报纸你们看了吗?”
农劲荪取出一份报纸,上面赫然写着俄国大力士嘲笑中国人皆是东亚病夫的新闻。
王五只是扫了一眼,顿时满脸大怒,一拍桌子,骂道:“妈的,这洋人好大的狗胆,在中国还敢如此嚣张!”
农劲荪叹道:“关键是这厮已经连胜多场,每一个去挑战他的人,都重伤而亡了。”
“眼下他在上海再次大放厥词,我特地邀元甲回来,便是为了此事。”
冯骥笑了起来,看向霍元甲,问道:“有信心胜过他吗?”
霍元甲也是一笑:“我打不过,不还有你吗?”
冯骥摇头:“我就算了,这几日我需去一趟京师,而且这种货色,打起来没意思。”
霍元甲苦笑一声:“我听说你已经入化劲了?”
“嗯。”
霍元甲再次一叹:“能请教一下吗?”
冯骥笑了笑:“很久没动手了,不如试试手?”
霍元甲眼睛一亮,当即起身,道:“好!”
他当即起身,就要摆桩。
冯骥却哈哈一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出一拳,你感受一下。”
王五在一旁捂嘴,嘿嘿直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农劲荪不解,看向王五道:“五哥,你笑什么?”
王五嘿嘿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却见冯骥起身,伸手轻描淡写的出拳。
霍元甲目露疑惑之色,冯骥拳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
而且他也没有感受到劲力爆发感觉。
下意识的,他伸手出掌,欲要封住冯骥来拳。
“啪——”
拳掌相交,顿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声音不大,但是霍元甲却猛然色变。
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浑身气血霎时间崩散。
整个人动弹不得。
冯骥收回拳头,笑道:“感受到了?”
良久,霍元甲终于缓了过来,满脸骇然的看向冯骥:“这……是化劲?”
冯骥点头,笑道:“能感受到有什么变化?”
“明劲与暗劲一体,看似无声无息,但是劲力入体,我周身气血,瞬间崩溃,而且我能感受到,你的劲力引而不发,一旦爆发,恐怕会如同明劲一般,在我体内炸开,以你的气血强度,我这整条手臂怕是都要废了!”
霍元甲果然是行家,立刻发现了冯骥拳劲奥妙,满脸惊叹道。
冯骥笑了起来:“你能参透,足以横扫上海武术界了,不过切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日本人!”
霍元甲还沉浸在冯骥的劲力变化之中,一时间没在
意他说的话。
冯骥见状,转身对农劲荪道:“倘若你们去了上海比武,切记小心日本人局外盘,霍师傅的任何饮食茶水,都需验一验才行,知道吗?”
农劲荪愕然:“你是说他们会下毒?不会吧?”
“不要把那些洋人想的多高尚,尤其是日本人。”
王五也立刻插嘴道:“不错,日本人狡诈阴险,毫无人性,下毒这些手段,对他们而言,都是儿戏,我在南洋,亲眼见到日本人拿人体做实验,研究什么细菌病毒,当真灭绝人性。”
农劲荪顿时脸色凝重,道:“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难怪我经常看到日本人以乐善堂之名,到处搜集国人鲜血毛发,只怕是为了研究生物武器啊。”
“咱们必须引起重视,改日我就去找人登报,揭露他们的丑陋面目!”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音。
大街上似乎沸腾起来一样,人人惊呼。
冯骥与农劲荪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来到窗边,看向外面。
却见外面有报童手持报纸,大声疾呼。
“号外号外,太后训政,康党意图造反,明日处决问斩!”
人群顿时一片惊呼。
“康党意图造反?维新派那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