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一番操作，雷厉风行，短短不到六十秒。
安森略显意外地看向埃德加，“你如何保证艾尔文会告诉劳拉？”
绕一个圈子，不是直接告诉劳拉，而是通过第三者道听途说的方式唤醒劳拉，利用信息差制造出偶然的效果，避免这些老狐狸们发现他们的背后操控——
如同“盗梦空间”一样，不是直接传达信息，而是植入一个念头的种子，等待这枚种子在潜意识里生根发芽。
最后，当想法成型的时候，劳拉就会相信这是自己的决定，而不会怀疑到其他人身上，一切都非常自然。
但是，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埃德加却不担心，“安森，你写过剧本吗？”
安森：……
埃德加，“写剧本就是坐在电脑面前，整整六个月也憋不出一个字来，每天前往白马酒馆假装寻找灵感，但其实完全没有心思，所有注意力全部都在偷听墙角之上，然后回家又不愿意说自己一无所获。”
“所以，和另一半沟通的时候，就会把那些八卦往外丢，说服自己不是一整天无所事事。”
“你知道好莱坞那些传闻是如何流传的吗？”
“化妆师发型师，演员，编剧。”
“相信我，劳拉会知道的。不管她是否满意你，她都一定会给盖瑞电话，询问盖瑞的意见。”
专业，果然不一样。
然而，这依旧不是全部。
如果仅仅依靠这样一个动作，这就等于依旧将主动权放在劳拉的手里，他们还是需要尽可能争取主动。
埃德加想了想，“山姆对你的印象如何？”
“从现场反应来看，他至少三次打破常规，好奇心占据上风，看来是一个积极信号。”安森给予客观回答。
埃德加看向安森，“我认为我们还是需要和导演坐下来谈谈。不止是试镜，而且让他感受到你的人格魅力，作为演员也是作为普通人。”
“现在和早晨不同。试镜已经结束，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制造巧遇，而是光明正大地出击，你相信我吗？”
从阴谋切换到阳谋，同样的策略在不同时机不同状况，自然也就产生不同效果。
安森点点头表示赞同，“午餐还是晚餐？”
干脆利落。
埃德加的神情也积极起来，“晚餐。既然如此，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发出邀请，我联系一下伊恩-布莱斯的助理。”
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还没有冷却下来，埃德加就再次拨通电话安排起来。
……
夜幕，徐徐降临。
显然，纽约和洛杉矶不同，这个季节的洛杉矶依旧能够看到漫天晚霞，但纽约的太阳已经沉没到地平线以下，整座城市宛若亚特兰蒂斯一般包裹在万家灯火的明亮光晕里，夜生活早早就已经拉开帷幕。
哐当。
推开玻璃门，红灯笼模样的风铃声响动，人声鼎沸裹着一团热浪扑面而来，来来往往的跑堂服务生并没有停下脚步，完全忙碌的模样；门口也没有帮忙引位的大堂经理，和纽约的餐厅文化完全不同。
一切，显得随性自由。
当然，并不是所有中华料理餐厅都如此，大部分中餐来到纽约都入乡随俗因地制宜，做出一些调整；偶尔也有这样一小部分餐厅，保留自己的风俗和特色，反而在激烈竞争之中意外收获了一席之地。
眼前，就是如此。
现在才不到七点，距离纽约习惯性的晚餐时间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店铺里的座位却已经几乎坐满。
山姆-雷米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的四人桌里，抬头看着眼前来来往往格外忙碌的服务生却不敢开口，眼前桌面空荡荡的一片，就只有一壶茶，看起来格外可怜，但服务生依旧没有注意到这里。
然后，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晚上好，请问这里的座位有人吗？”
第四更。
(本章完)
第184章 制造巧遇
山姆-雷米拘谨而别扭地坐在原地，始终耐心地等待服务生前来询问，极度内向型人格根本不敢开口——
唯恐打扰别人的工作。
然而。
他在这里，一坐就是十五分钟，甚至就连一口水都没有能够喝上，来来往往的服务生错以为这里已经完成点单，即使偶尔看到这里的空档也没有主动上前，早早开始的晚高峰忙碌地根本停不下来。
紧张兮兮、可怜巴巴地坐在原地，却又不敢直视任何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用视线余光瞄着前方不断来回的人群，肩膀蜷缩在一起，居然有一种瑟瑟发抖的错觉，如同下雨天被淋湿的流浪狗。
“晚上好，请问这里的座位有人吗？”
一个声音在前方礼貌地询问。
山姆一喜：终于！服务生终于前来点单了吗？
稍稍抬起头，山姆却看到两张意外脸孔：安森，以及一个陌生人。反正，不是服务生。
山姆愣住了，因为缺少血糖而无法运转的大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心生一丝戒备——
树懒闪电再次上线。
安森并不意外，但现在和早晨的情况不同，他展露一个笑容，“等等，导演，还是说，这里其实有人？”
只有山姆能够看到，但其他人看不到？
山姆一愣，顺着安森的眼睛朝着自己的身边看去，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安森的玩笑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
嘴角的弧度上扬起来，山姆就再次看向安森，吞咽一口唾沫，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开口，但最后还是迟疑着开口了，“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森报以一个微笑，“如果我说是巧合，导演应该不会相信吧？”
山姆不置可否——
下午，伊恩-布莱斯给他一通电话，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并且见一见值得期待值得瞩目的候补演员。
山姆拒绝了。
对于工作场合之外的这些社交，山姆不喜欢，甚至是排斥的，他认为自己需要的信息已经在试镜过程中全部收获，其他见面着实没有必要。
尽管伊恩没说见面的演员是谁，但现在在这里遇到安森，山姆不认为这是巧合。
答案，难道还不明显吗？
安森也不介意，“我们看到导演，所以想着过来打一个招呼，如果导演介意的话，我们就不打扰导演用餐了。哦，对了，导演，你应该尝尝这里的水煮牛肉，我相信它能够带来一些惊喜。”
说完，安森就拍了拍埃德加的肩膀，没有介绍埃德加的意思，也没有停留或者留恋，转身就离开了。
山姆没有开口，注视安森的背影——
他确实没有留恋，整个背影姿态显得格外潇洒。
在旁边不远处停下脚步，召唤一位服务生，并且告知他“后面这位客人还没有点餐”，那位服务生满脸错愕和意外地表示否认，但在安森坚定的眼神注视下，服务生把后续话语吞咽了下去，朝着山姆走来。
“抱歉，请问一下，我们还没有为你点单吗？”
终于！
山姆下意识地回应，“对，还没有。”
声音如同蚊子一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山姆做错事，那名满脸无辜的服务生莫名其妙就变成体罚孩子的后妈。
然而。
山姆此时的注意力不在服务生身上，而是看向安森。
以山姆的习惯，他不会也不应该搭理安森，现在是晚餐时间，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私人时间，工作应该滚开；但关键在于，水煮牛肉，那是什么？
山姆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吞咽了一口唾沫。
一些犹豫，一些迟疑，回想到今天上午的试镜还有早晨的那次擦肩，种种思绪在脑海汹涌，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安……森……”
“嘿，这儿。”
声音，稍稍比蚊子大一点，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周围其他客人的眼色，唯恐打扰到旁人的进餐时间。
“安森。如果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吧。我看餐厅已经没有剩下位置，我们就没有必要浪费其他空间了。”
“这里……没人。”
山姆再次看看自己旁边和对面的空位，想起安森刚刚的话语，忍不住就嘴角上扬。
背对着山姆，埃德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瞥了安森一眼：
居然成了！
下午，伊恩传达山姆拒绝晚餐会面的消息，本来埃德加准备干脆顺水推舟和伊恩碰面，但伊恩表示没有必要。
“我喜欢安森。尽管接下来我们还需要讨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倾向于安森出演这个角色。”
“所以，伱们没有必要担心我，不如想想如何说服其他人。”
“给你们一点提示，导演不喜欢酒店食物，每天晚上都会自己出门觅食。”
“食物，这应该是导演最大的兴趣，之一。他对食物有着自己的讲究，并且总是喜欢尝试不同的新菜单。”
来自伊恩的一点点内线消息，“不用感谢我，我也只是在争取同盟而已，每个人都希望电影按照自己的构想方向发展，我也希望导演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很好，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于是。
他们在酒店门口耐心等待，一路尾随山姆抵达唐人街，并且保持耐心，错开时间，制造此刻的碰面。
果然，山姆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埃德加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却没有想到，安森还是创造出了机会。
埃德加看了安森一眼。
安森给了埃德加一个眼神，他们能够感受到山姆的警戒，这也意味着今晚的策略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如果他们直接讨论角色或者表演，很有可能弄巧成拙，再次让山姆戒备起来，甚至破坏目前为止的好印象；所以，他们需要留下印象，但需要更多技巧。
转身，安森和埃德加来到座位旁，在山姆对面落座。
安森却没有着急介绍埃德加，而是看向山姆，“导演，你有自己习惯的食物吗？还是愿意尝试一些新鲜事物？”
山姆有些迟疑。
他喜欢新鲜事物，他喜欢尝试不同的食物，但他不希望这成为自己的弱点，所以，平时总是隐藏自己。
对于那些不熟悉山姆的人来说，他们还以为山姆是一个“强迫症患者”，喜欢固定套路、喜欢熟悉的东西。
所以，此时他应该继续坚持人设，还是应该迈出一步呢？
看着安森，温和却明亮的神采，没有咄咄逼人的推荐，却让人忍不住产生好奇，山姆再次吞咽一口唾沫。
山姆想了想，“你有什么推荐？”
安森露出一个笑容，“对中餐，我有一些了解。”
真的，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