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在圣诞前夜派遣二十名特工冲进你的旅馆，撞开你的门，所以你可以让我们看起来像笑话？”
这次，小弗兰克反而没有立刻回应，手握听筒，静静凝视前方，眼睛里的焦点一点一点溃散开来。
短短刹那而已。
然而，他闭上眼睛，“如果我耍弄了你，非常抱歉。真心的。”
卡尔不买帐，“不，不需要。”
“听着，我是真心的。”
“不，你不需要感到抱歉。事实上，我知道是你，也许我没有给你戴上手铐，但我知道是你。”这是卡尔的倔强和骄傲，也是卡尔的坚持。
小弗兰克品味出了话语里的咬牙切齿，他满脸落寞、云淡风轻地低喃了一句，“人们只知道你告诉他们的，卡尔。”
卡尔没有注意，又或者说注意到了，但他全神戒备，避免自己再次上当，不会轻而易举相信小弗兰克，“那么你告诉我，美国特情局的巴里-艾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看你的钱包？”
在好莱坞的时候，卡尔曾经向小弗兰克索要身份证明，小弗兰克把自己的整个钱包丢给他，并且转移卡尔的注意力，如同行走在钢丝绳索一般，惊险地说服了卡尔，这才成功逃过一劫。
小弗兰克给出一个意外的答案，“和纽约扬基队总是赢球一个道理，没有人能够把眼睛从条纹衣服上转移开来。”
卡尔眉宇紧蹙，“扬基队能够一直赢球是因为他们拥有米基-曼托，从来没有人因为他们的衣服而选择下注。”
“你肯定吗，卡尔？”
“我告诉你我能够肯定什么，你肯定会被抓住。这样或者那样，只是数学问题而已，就好像在拉斯维加斯，庄家总是赢。”
小弗兰克没有开口，紧握听筒，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浓密睫毛投射下来的阴影让眼底的神色缓缓氤氲缭绕开来：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没有紧张；却只有无尽的孤独和落寞。
一贯整整齐齐的发丝略显凌乱地低垂下来，微弱光线里的眼神并不清晰，那张英俊到令人无法直视的脸庞却宛若古希腊雕像一般冰冷易碎。
镜头，是具有力量的。
一个特写镜头，一个自下往上的仰视镜头，在静谧而昏暗的光线里，徐徐勾勒出那张脸庞的轮廓，最后全部稀稀落落地聚焦在那双低垂的眼眸里。
就这样，掐断呼吸。
短短刹那，整个放映厅却能够真实而深刻地感受到那种情绪，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舌尖泛了开来。
然后。
小弗兰克开口了，竭尽全力保持平静却依旧略显低沉，“卡尔，抱歉，我得结束谈话了。”
“呵呵”，卡尔轻笑出声，“你打电话不是为了道歉，对吗？哈，哈哈哈。”
小弗兰克被卡尔的笑声抓住了注意力，“什么意思？”
卡尔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你……你没有其他人能够通话，哈哈哈。”
哐。
小弗兰克猛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卡尔被吓了一跳，但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笑声不断，重新打开收音机，甚至开始哼唱圣诞颂歌起来。
昏暗光线里，小弗兰克惊魂未定地注视前方，溃散的焦点重新聚集起来，终于找回理智，清醒过来——
快速收拾自己，打开房间门，火速离开。
砰！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只留下镜头对准房间号。
3113。
梅尔文瞪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镜头故意留着特写数秒，确保每个人揉眼睛之后依旧能够清晰看到这一组数字。
这，这意味着……
难道小弗兰克刚刚说的地址是实话？
不会吧？
(本章完)
第675章 思绪交织
3113房间。
一个镜头，却掀起惊涛骇浪。
梅尔文和卡尔一样，他也认为小弗兰克满嘴谎言，他还赞叹卡尔保持清醒终于识破小弗兰克的谎言，酒店和房间都是谎言，不过是另一场游戏而已。
然而，不是。
所以，这意味着，小弗兰克刚刚说了实话，如果卡尔派人前往史岱文森阿姆斯的话，就能够围堵到小弗兰克。
赫。
猛地，梅尔文呼吸就被掐断——
孤独。
一种极致的孤独，不由地，梅尔文脑海里再次浮现刚刚小弗兰克阴影里的那个眼神，令人心碎的茫然和失落。
这一刻，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反常地没有切换镜头剪辑画面，只是聚焦在“3113”之上，但放映厅里的思绪却错杂交织碰撞在一起：
卡尔的嘲笑与戏弄，小弗兰克的狼狈与脆弱，种种全部蜂拥而上。
可是，为什么呢？
正如观众和卡尔的怀疑一样，一直生活在谎言里的小弗兰克似乎就这样被困在自己的谎言里无法着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感受到真实，一层一层将自己隐藏起来，越是圣诞节这样的气氛就越是深刻——
他的真实，已经无法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所以，唯一一个能够窥探小弗兰克真实的，反而是一位FBI探员。
这是否意味着，刚刚那一刻，小弗兰克说出真实地址，他真心实意地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然就这样被逮捕？
只是，卡尔的嘲笑惊醒了他？
放映厅里悉悉簌簌地轻轻骚动，却转眼平复了下来，每個人脑海里都有自己的思绪掀起一股风暴，稀稀落落地陷入思绪之中，所有躁动和声响吞咽下去，空气就重新安静下来。
卡尔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抓住小弗兰克的机会，但至少，卡尔意外破解了“巴里-艾伦”的真相。
即使是早餐前往餐厅，卡尔也依旧在工作，他把整个纽约名字叫做“巴里-艾伦”的人全部罗列出来，准备一个一个排查；却没有想到，餐厅侍应生为他续咖啡的时候看到这份名单产生了兴趣。
“你是一个收藏家吗？”
卡尔：？？？
显然，卡尔完全不明白侍应生说的是什么，但他有耐心，展开沟通过后，近在咫尺的谜底就这样揭晓。
“听着！”
“他看漫画。漫画书！”
“巴里-艾伦是闪电侠。”
“他是一个孩子，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孩子，所以我们一直无法找到匹配的指纹，所以他根本没有犯罪记录。”
“现在，我需要你联系NYPD，调查一下所有离家出走孩子的情况。”
“还有，别忘了机场，他在到处洒支票。”
终于！
卡尔终于找到突破口——
一直以来，他们坚信小弗兰克应该是一个二十七岁到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但现在看来，他们完全被蒙骗了，甚至就连他的外貌他的年龄也是一个骗局，从调查方向开始，他们就已经犯下了错误。
难怪他们始终找不到这个犯罪嫌疑人。
离开餐厅，卡尔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公共电话亭给FBI总部打电话，要求探员们调整关键词全面展开搜查。
分秒必争！
可是，为什么是纽约呢？
“因为扬基。”
“他说过扬基队的事情。”
线索，全部串联起来，卡尔发挥自己的能力，以FBI探员的姿态，从细节入手，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
果然，卡尔是正确的。
卡尔顺利找到了宝拉-阿巴内尔。
准确来说，应该是宝拉-巴恩斯，再婚的宝拉-巴恩斯，居住在郊区并且重新过上中产阶级生活的宝拉-巴恩斯。
显然，宝拉已经通过警察知道小弗兰克利用自己大通银行支票簿开空头支票的事情，但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怡然自得、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香烟，试图在FBI探员面前维护儿子。
“不过一千美元而已。”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一半都在用粉末，朝警察丢石头；他们都吓死我了，就因为我的儿子犯了一个小错。”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需要吃饭，需要有一个地方睡觉……”
和当初学校一样，当得知小弗兰克假装代课老师的时候，宝拉用眼神责备了儿子，却没有真正教训儿子。
现在，也是如此，宝拉甚至找出一堆借口为儿子开脱。
一直到卡尔通过毕业纪念册的图鉴照片确认小弗兰克-阿巴内尔就是自己在好莱坞看到的那个身影，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以至于宝拉也被惊吓到了。
“弗兰克没事吧？他有麻烦了吗？”宝拉匆匆忙忙地跟上暴风离开的卡尔以及FBI探员们，焦急地询问。
“女士，抱歉我必须告诉你，你儿子正在伪造支票。”
“伪造支票？等等！我们肯定能够赔偿。”宝拉连忙转身从背包里翻找出自己的钱包，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在教堂做半日工，告诉我他欠多少，我还给你们。”
卡尔表情平静，“目前为止，一百三十万美元。”
宝拉愣住了，全然丧失了反应能力，眼睁睁地看着卡尔离开，大门徐徐关闭，整个脸颊遁入一片阴影之中。
而此时，小弗兰克呢？
乔治亚州，亚特兰大。
小弗兰克居住在一间别墅里，并且在别墅里举办盛大派对，少男少女们尽情狂欢，即使依旧是寒冷冬天，整个屋子也宛若炎炎盛夏一般。
但显然，小弗兰克的心思不在派对上，明明整个屋子都是人，他只是觉得吵闹。
一直到一个朋友出现意外，派对被迫结束，小弗兰克不得不前往医院探望朋友。
在医院里，小弗兰克看到一个被医生训斥到梨花带雨的护士布兰达。
小弗兰克再次发挥自己的魅力，和风细雨地安慰布兰达，并且让布兰达帮忙查询自己朋友的情况。
换一套衣服、换一个造型，小弗兰克又展现和飞行员截然不同的魅力，潇洒公子哥的形象令人眼前一亮，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慵懒随性的自由气息，更加性感更加风流，当小弗兰克直视布兰达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直视放映厅里的观众。
那一汪盛满笑容的湛蓝眼眸，让放映厅里的女人们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坐在椅子上扭成一条麻花。
如果这就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目的，显然，他成功了——
谁能够想到，一部犯罪电影，一部自传电影，却成为一部时尚电影，把安森-伍德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梅尔文终于明白埃德加聘用自己的原因了，一股亢奋和激动悄无声息地在丹田酝酿，转眼就成为一场风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