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憨厚、什么莽撞，都不过是这老小子的伪装罢了。
归根结底，这就是个奸贼！
毛骧眼见着胡大老爷这问题一出，就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了，多少也有些无语。
虽然早就知道胡大老爷不好糊弄，可警惕成这样是不是多少有些离谱了？
但毛骧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都已经打算在胡大老爷身上放手一搏了，他还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答话了。
因此，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毛骧干脆把他跟张良玉的关系、张良玉的想法，还有他们目前的处境等等问题，全给说了出来。
胡大老爷久久不语的沉默着，可心里面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不得不说，这毛骧以及这张良玉，都是人才。
他们对于未来的担忧和感叹，也都是实打实的。
别的不说，至少胡大老爷就知道，蒋瓛确确实实是毛骧之后的第二任大明锦衣卫指挥使。
而原本历史上，毛骧也确实没落个什么好下场。
如今看来，哪怕张良玉跟毛骧的关系没暴露出去，那张良玉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蒋瓛上位了自然要提拔自己的人手，而张良玉这‘旧臣’还扛着一堆罪名在，不被打击才是怪事。
所以，他们兄弟俩对于未来的忧虑，都是真的。
可……他们来找自己，这算个什么事儿？
难道自己就能捞他们出来了？
或者说，自己把他们捞出来，又有什么好处？
想到这儿，胡大老爷端正了一下坐姿，看着毛骧道：“老毛，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玩什么套路了。”
“我直接问你，你凭什么会觉着我胡惟庸会站出来帮你？”
“你这麻烦本就不小，关键是我原本就对朝堂避之不及，如今你还要我沾染上你这大麻烦。”
“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觉着我会答应？”
毛骧听胡大老爷这么一问，不仅没生气，反倒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有问题好啊。
有问题才能继续往下谈啊。
他心里赶紧过了一遍后，这才沉声道。
“胡爷，您也是开国的老臣了，其他人不知道，您是清楚的，我等当年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天子亲军罢了！”
“是皇爷有这个需要，我等才从天子亲军的厮杀汉变成了密探。”
“而我毛骧以及一众兄弟，之所以能上位，靠的不是什么其他的，而是我等的本事。”
“如今我等既然犯了忌讳，同时也真到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地步了，那我等自然也得认命！”
“而到了胡爷这里，我等能拿出来的，自然还是我等这身本事！”
“胡爷您不是要远走海外建牙开府麽，我等打造密探、侦缉天下的本事，正是您需要的啊！”
胡大老爷无语了。
他异常烦躁的在下巴上挠了几下，没好气的说到。
“这特么什么事儿啊！”
“怎么咱才刚刚有这么个想法，都特么还没开始弄呢，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了？”
“咋地？”
“是我拿着喇叭在你们耳边一个个喊过是怎么的？”
毛骧嘿嘿一笑，还是那熟悉的憨厚笑容：“嘿嘿，那啥，胡爷，我等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胡大老爷无语的仰头望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在他心中，他其实多少有些心动了。
密探！
单单用密探来形容锦衣卫的话，那多少有些不严谨。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锦衣卫就是成天改头换面去打听人家中的隐私，而后上门拿人、审讯、抄家，干的都是些得罪人也吓唬人的勾当。
可实际上，在胡大老爷眼中，如今的锦衣卫，却跟后世的警察很像。
抓捕、审讯、监听、监视……
这些事儿，两者没啥区别，或许手段上后世的警察文明不少，人道了不少，但职责和功能上，两者就是一样的。
而对于一个立志要去美洲大地上建国的人来说，能够提前收拢几个有能力的老警察，还是警察头头，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要知道，毛骧可是从头到尾经历了锦衣卫的组建、培训和扩大。
整个机构的搭建，他都亲历其中了。
这种经历，对于胡大老爷来说，可是非常宝贵的。
而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那胡大老爷怕是很难找到如此专业的人才了。
关键是，这还不是毛骧一个人呢。
还有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张良玉呢。
从刚才毛骧提到的只言片语来看，那也是个不省心的！
可以这么说，有这么几个人在，胡大老爷将来的警察部门的骨架搭建就绝对没问题了。
这可是一口大肥肉啊。
毛骧看着胡大老爷那皱眉沉思的模样，一方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毕竟胡大老爷想法的结果，就决定着他们一众兄弟的结局。
可另一方面，他又打心底里觉着骄傲。
因为胡大老爷的犹豫，就是对他们专业能力的认可啊。
若不是觉着他毛骧是个人才，手里头有两把刷子，何必如此纠结，直接拒绝不就完了？
这让毛骧骄傲得差点没美出个鼻涕泡来。
同样，他也愈发期望将来能在胡大老爷手底下当差了。
至少这位爷，没那么难伺候不是？
良久，胡大老爷终于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看着对面的毛骧，沉声道。
“老毛，这事儿吧，你得再跟咱说到说到。”
“你到底还惹了多少麻烦？”
“我得算算，你俩，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第859章 毛骧存下来的底牌
第八百五十九章毛骧存下来的底牌
“胡爷，天地可鉴啊，我们哥几个身上如今摆在明面上算的了罪名的，真就是这回这事儿。”
毛骧喊得这叫一个委屈啊。
他是真心觉着自己这事儿憋屈啊。
他能有什么麻烦？
最大的麻烦还不就是帮朱元璋干脏事儿干多了？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至于明面上的罪名，毛骧敢保证，有且只有现在这一个。
胡大老爷眼见着毛骧这模样，也慢慢缓过神来了。
好家伙，你个老小子敢情正经罪名每一个，可实际上挖了个大坑等着老子跳进去是吧？
胡大老爷咂咂嘴，颇为烦躁的起身来回转悠了两圈。
毛骧也一副期待的模样看着胡大老爷。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终究还是得落在胡大老爷身上。
胡大老爷若点头了，那这事儿就成了；
可胡大老爷若是拒绝了，那他以及一众兄弟，就彻底完蛋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胡大老爷眯着眼睛来回折腾了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毛骧。
“你手头，没握着什么把柄吧？”
“尤其是什么栽赃陷害之类的事儿，你不会还傻乎乎的留着证据当把柄吧？”
虽然胡大老爷没明着说，可傻子都知道，他所说的把柄是谁的。
不待毛骧开口回答，胡大老爷却又补了一句。
“嗯，还有，你最好没在手里捏着什么没在锦衣卫备案只抓在你自己个人手里的探子。”
“千万千万别说这探子正正好就是埋在某个大臣或者宫中的，不然的话，你这小命，别想着保住了。”
毛骧张了张嘴，却又有些颓然的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胡大老爷虽然不是干这行的，但对于人性还有人心的把握却让他直接就问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而且，这些问题，你还不能糊弄。
因为傻子都知道，一旦这些问题你作假了，那到时候暴露出来，你面对的可就是两边同时的追杀了。
而毛骧犹豫也是犹豫在这里。
这些东西，傻子都知道，是他这个老牌锦衣卫指挥使的核心保命底牌。
先不说这底牌到底有多大的用处，就说这东西的敏感性吧，那跟造反其实也没啥区别了。
关键是，这事儿，好干不好说啊。
而且，毛骧这会儿还有个犹豫的地方。
这胡大老爷要是知道了自己真干了这些事情，那还能收下他们这帮人不？
毕竟，他们这等于是在捧着老板的碗，偷摸准备砸了老板的锅来着。
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准确，但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却大差不差。
胡大老爷问出这问题之后就不说话了，就那么默默地等待着，可他在心里也在默默的筹算着。
犹豫，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