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茗玥吃力的要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
徐牧森接住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脸上，少女柔软却冰冷的手，似乎正在慢慢消散着最后的温度。
她感觉心脏都在一阵阵的刺痛。
“牧森…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一刻，徐牧森的脸颊都在轻微的颤抖：“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
姚茗玥模模糊糊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扯动着发白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原来……这就是你…那个时候的感觉…”
为了最爱的人，就算是为了对方而死，心里也不觉得多悲伤。
甚至，还会有一丝庆幸，庆幸先走的人是自己，要是先离开的人是对方的话，那大概她自己也会疯掉吧。
只是感觉很可惜，万一自己真的不在了。
那该有多少遗憾啊。
她看着徐牧森，她想要吃力的睁开眼睛多看他几眼，好不容易能再来一世。
可是这一世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她要是在这一刻倒下，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而且，自己要是走了，以后要是万一再有被人欺负徐牧森怎么办？
可是眼前终归是一点点变得模糊，她又看向了一旁一直守护他们身边的安暖暖。
“安暖暖…”
姚茗玥似乎找回一丝力气，她慢慢伸出手，她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许多回忆，她记得上辈子自己似乎也这样迷迷糊糊的，而自己最后的印象里，坐在自己身边的似乎也是她…
“我在呢。”
安暖暖半蹲在她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捧住了姚茗玥发凉的手掌。
此刻安暖暖也没有往日的呆萌，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让人感觉身上的痛都轻了不少，此刻的她，就宛如一个二三十的大姐姐。
姚茗玥看着她的模样，对于安暖暖，姚茗玥自然还是对她很有敌意的。
毕竟如果没有她忽然过来横插一腿，她一定能慢慢的和徐牧森重新走在一起的。
可是后来随着她想起来一些什么，她心里的敌意也逐渐模糊了。
因为她知道，其实导致徐牧森离开她的原因一直都是她自己。
反而，是在徐牧森最需要人安慰和理解的时候，安暖暖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带给了徐牧森最珍贵的温暖。
而且，姚一直觉得，安暖暖看着呆呆萌萌的模样，其实就是按照徐牧森最最需要的模样而量身定制的。
她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都是想起了什么……
姚茗玥看着安暖暖。
她缓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靠进她的耳边，虚弱的开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姚茗玥的声音很小，也很虚弱，却也格外认真。
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安暖暖也和她一样有那些记忆，那么许多许多的事情她就可以想的通了。
安暖暖握着她冰冷颤抖的手，她的双眼如此清澈而纯粹。
在此刻，她看着姚茗玥，慢慢点了点头。
姚茗玥愣了许久，随后却咳嗽一声，发出了虚弱的笑声。
“我就知道…”
姚茗玥苍白的脸颊此刻似乎都激动的红润了几分。
原来都是这样，她也一定是知道了很多，所以才能“对症下药”，这么顺利的就把她的徐牧森给拐走了。
是啊，青梅竹马，就像是在游戏里打怪升级，可是安暖暖如果早就有这些记忆。
就相当于直接开了外挂，这还怎么赢啊。
换句话说，其实她输的也不算冤。
如果真的有上一世，那安暖暖关注徐牧森的时间，似乎也并不比她少多少。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暖暖也算是徐牧森的一个青梅竹马。
只不过这个小青梅一直悄悄的躲在他的身后。
姚茗玥忽然发现她和安暖暖其实真的挺像的。
一个大胆。
一个腼腆。
一个腹黑。
一个呆萌。
她所缺少的，正是安暖暖所拥有的。
只是如今看来。
大胆的她，却足足十多年没有敢和他确定关系。
胆小的暖暖却短短一年不到，就主动对徐牧森表了白。
自诩腹黑的她，心里却总是藏不住事，徐牧森对她一点点不好，她都要上蹦下跳的，像是一个没脑筋的小猴子一样。
而暖暖呢，总是呆呆憨憨的模样，可是她心里却装着很多事呢，总是能在徐牧森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最想要的。
姚茗玥忽然觉得，或许她才是那个腼腆和呆萌的。
她看着安暖暖和徐牧森，她此刻心里有酸涩，也有一些不舍…
“你以后，不要欺负他…”
姚茗玥看着安暖暖，忽然说出这句话。
要是安暖暖知道这一切，却还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憨憨的。
那就代表着其实安暖暖才是那个最“腹黑”的。
反正现在是已经把徐牧森给“忽悠”的团团转了。
恐怕以后是安暖暖把他给吃干抹净了，徐牧森这个二傻子还乐呵呵的往自己身上撒孜然呢。
安暖暖看着她轻轻点头：“我会的。”
“除了你，还没有别人欺负过我呢。”
徐牧森听到了这一句，也接过了话茬，让她集中注意力千万不能晕过去。
姚茗玥看向他，她只感觉现在身体越来越冷了，也只有被徐牧森抱着会感觉暖和一点，可是这温度却让她更加难过：“是啊…要是我也不在了…以后就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习惯被你欺负了，没人欺负我我才不自在呢。”
徐牧森紧紧抱着她的身子，他都能感觉到少女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流逝。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感觉，他能够感同身受。
姚茗玥看着他难过的眼神，她痛的咳嗽了一声，可还是带着笑容。
“你之前……不还说…谁要是再理人…谁就是小狗吗？”
徐牧森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也笑着轻声回应她：“反正我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舔狗了，多一两次的也无所谓。”
姚茗玥浑身都很痛，可是此刻她却感觉从心头涌出一丝暖意，她忍不住笑。
是啊，他们青梅竹马，谁还不曾对着对方开心的摇摇尾巴呢？
可是笑着，她却感觉心脏一阵抽痛，嘴角又是溢出血丝。
“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千万别睡！”
徐牧森紧张的双眼通红，这会姚茗玥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毫无血色，双眼瞳孔都有点微微的扩散了。
“牧森…如果，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记得去…老君山…我们留的祈福牌，要是还在的话，上面有我想对你说的话…”
姚茗玥此刻难以保持表情，她眼前一片朦胧，仿佛跌入一个黑暗的深渊。
“牧森哥哥…我好冷…”
她虚弱的呢喃，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她也曾这样绝望，也曾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那个时候，就像是黑暗里出现的一束光。
只是这一次，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感受不到温暖了……
救护车的警笛声已经传来。
徐牧森紧紧抱着她：“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已经来了，再坚持一下！”
原来，接近死亡就是这种感觉。
姚茗玥没有感觉多悲伤，只是感觉有些遗憾。
妈妈她要是知道了，该会有多难过啊……
姚茗玥此刻脑海里已经越来越混沌了，甚至又想起来上一世，徐牧森也是这样倒在她的怀里，任凭她怎么呼喊，可是意识还是一点点消散…
医生到来，抬着担架车就下来了，徐牧森配合着两个小护士，抱着姚茗玥轻轻放在担架上。
“茗玥，已经没事了，我们这就去医院了，你别睡，很快就好了！”
徐牧森看着姚茗玥几乎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他紧紧攥着她发冷的手。
姚茗玥撑起最后一丝意识，她看着徐牧森逐渐模糊的脸颊，她却轻轻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血丝的笑容：“牧森，要是还有机会……你还来…吃我的软饭好不好？”
徐牧森的身子一震，看着此时此刻的姚茗玥，他的脑海里似乎也回荡着那句熟悉的话。
徐牧森瞳孔一震，一种不可能猜想，此刻却好像越发真实！
可是，姚茗玥已经慢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被徐牧森攥着的手，此刻也有些无力的垂下。
“家属先让一让，把氧气拉过来！”
医生见状也是赶紧吩咐着护士把氧气管给姚茗玥带上。
徐牧森则是坐在一边，看着此刻面无血色，连微弱呼吸都快消散的躺在担架上的姚茗玥。
他脑海里很乱，此刻有些呆滞，这种明明面对最重要的人生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徐牧森现在能体会到姚茗玥心里一直恐慌的安全感是什么了。
一点清凉又蛰痛的感觉在手臂上传来了。
徐牧森转头看去，安暖暖也上了救护车，此刻拿着消毒水正在给徐牧森擦伤的手臂处理着伤口。
刚才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徐牧森也伤得不轻，全身都有触目惊心的擦伤。
安暖暖眼底带着泪光，她这会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徐牧森，她只知道，这会徐牧森也很需要照顾，也需要一个人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