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悬吊着的日光灯管下,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套小洋楼图纸。
好家伙,这图纸画得真板正!
老四昨儿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不仅不夸张,而且压根没有说出这图纸的精妙之处。
这地梁、圈梁和构造柱的设计,不仅兼顾了房屋整体结构的需要,而且考虑了房型的分割需求,颇有一股子融会贯通的流畅。
乔五爷试着把其中几个构造柱换个位置。
细心琢磨之下,都不如这图纸上定的位置更好。
这小子,能做到这步。
才华近乎妖哇!
就在乔五爷内心暗自震撼的时候,支书婆娘连同隔壁四嫂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
“他五婶,听玉燕说吴家那小子来啦,人在哪儿呢?快让我见见!”
程月娟打灶房里迎出来,心情有点复杂道:“小吴跟他爸请教图纸问题来的,你们别吓着孩子。”
支书婆娘直接一点都不装了,乐颠颠道:“丈母娘看女婿,只会越看越欢喜,我哪能吓着他?”
听得堂屋里的吴巍一头雾水,这屁股刚离了凳子,身子半坐半起的,都不知道该不该起身相迎了?
(本章完)
第44章 若是真徒弟,那该有多好
吴巍犹豫间。
支书婆娘和四嫂,就裹挟着程月娟,怼到堂屋门口了。
乔五爷看图纸,正看得入迷,没高兴搭理这帮子婆娘。
吴巍只能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聊胜于无地理理衣襟,扯扯整齐。
毕竟做工一天的泥灰和汗馊味,其实比褶皱陈旧的衣服,更加影响形象。
但吴巍顾不上了。
结果支书婆娘一看。
真就是越看越欢喜道:“小伙子长得真不错,精神头也挺好,很有当年吴大先生那风范。”
四嫂只能跟着啧啧点头。
毕竟这准丈母娘都看上眼了,她这个妯娌,还造个什么次。
程月娟心里不得劲,却也没办法。
只能催促着俩妯娌道:“行了,看看得了。过来,我问你们点事儿。”
说着,掰过意犹未尽的支书婆娘,直接拉到灶房门口道:“昨晚咱们仨刚通过气,怎么今儿早上,就有那么多媒婆找上了小吴家的门?”
“你们俩,究竟是谁说出去的?”
听到这里,支书婆娘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昨晚我回去一激动,就给茉莉二姨、三姨打了个电话……”
四嫂跟着不情不愿地道:“我今早去地里干活,遇到些人,随口拉呱,也说了几句……”
程月娟一听。
果不其然,罪魁祸首找到了,就她俩!
然而支书婆娘压根不放在心上道:“让她们找去!我倒要看看,谁家姑娘条件能好的过我家茉莉?”
门口的叽叽喳喳。
丝毫没影响堂屋里,爷俩的比比划划。
乔五爷看完了两套小洋楼的图纸,整个人脸上都泛着光彩。
那满足的劲儿,比喝酒更到位。
回到最先,吴巍提起的肉联厂厂房图纸上。
爷俩一番有来有往的交流,堪称酣畅淋漓,毫无保留。
乔五爷发现,很多话,自己刚说了前半句,吴巍就接了后半句。
甚至于只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吴巍就瞬间明悟。
以至于对于吴巍,乔五爷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要真是自己徒弟,该多好!
厂房图纸讨论得七七八八。
爷俩收起图纸,点上烟。
乔五爷这才问起一个正常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之前怎么会在西山窑厂做那么久,浪费时间?”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费解。
吴巍沉吟着,半真半假地道:“师父,其实我一直想自己办个砖窑厂。毕竟咱们瓦匠,跟砖瓦这些建材,那是分不开的。”
乔五爷心里一动。
这孩子倒是都有些格局和眼光了。
这时,乔玉燕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份凉菜素拼和一道咸肉片。
程月娟也打发走了俩妯娌,端着一碟子花生米和一盘韭菜炒鸡蛋,进了屋。
“伱俩赶快洗洗去,洗完就开饭。”
乔五爷当先起身,吴巍立马跟上。
到了手压井边。
乔五爷打了盆水,洗的很认真。
吴巍默默地等在后头,等他洗完了,自己再洗。
结果冷不防地被乔玉燕一把拽过去,指着一个漂亮的花瓷盆和香喷喷的毛巾道:“吴巍哥,你在这里洗。”
吴巍一见,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
这辈子没见过这瓷盆和毛巾。
上辈子他可见多了。
这是乔玉燕自己的洗脸盆和洗脸毛巾。
他一个糙老爷们,哪敢用?
得亏现在师父乔五爷冷水扑面,洗得痛快,没看着。
这要是看着了,岂不是要把自己打出去?
乔玉燕却把俏脸一板:“怎么,嫌弃我的盆和毛巾么?”
吴巍坦坦荡荡道:“你看看我这一身,我怕给你弄脏咯。”
乔玉燕理直气壮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巍只能硬着头皮用了。
不过话说回来,乔玉燕的毛巾可真香。
让人都不敢想象,她的身上会有多香!
可惜旁边的乔五爷也快洗好了,吴巍这边根本不敢多闻。
匆匆忙忙地把脸和双手连带着手臂洗干净,还悄悄压低声音保证道:“回头买个新毛巾赔你。”
乔玉燕毫不嫌弃地接过被吴巍用过的毛巾和脸盆道:“谁稀罕!”
回到堂屋。
乔五爷往主位一坐,吴巍陪着坐在他右边。
乔玉燕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吴巍的右边。
乔五爷眉头一皱,却没直说,只是指着这桌上的口粮酒道:“今天吴巍头回来咱家吃饭,就喝这酒哪行?”
程月娟没完全会意,把球踢给闺女道:“那就喝上回老四带来的剑南春,玉燕你去拿。”
结果乔玉燕一口回绝道:“不行!那瓶酒谁也不准喝。”
程月娟不由诧异。
但乔五爷却没多想。
因为他原本也不是要喝剑南春,而是珍藏的茅台。
“你去拿,老婆子,拿茅台。”
程月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两瓶茅台,老头子珍藏多年。
每回来人想喝,他都以‘幺闺女出阁时再喝’为由,推掉了。
如今吴巍一来,老头子直接破例了。
程月娟一怔,罢了罢了。
老头子要喝,就随他去吧。
反正闺女玉燕错过了眼前这个小子,再想找个更好的,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吴巍等到茅台酒拿到手上,才想起前世有这么一档子事。
当下一边给乔五爷斟酒,一边道:“师父,等肉联厂厂房工程一结束,我给你买一箱的茅台存着。”
乔五爷也欣然道:“那我等着。”
程月娟却心疼道:“等着?就知道可着小吴一个人霍霍!”
乔玉燕嘟着嘴附和道:“就是。”
乔五爷不以为意,今儿他实在高兴。
师徒俩推杯换盏,很快干掉了一瓶茅台。
乔五爷意犹未尽地,再想开第二瓶,却被吴巍拦住道:“师父,咱细水长流,就先不喝了。”
“再说了,明儿还得劳烦您多给我招些大工师傅。我现在手头,加上翟师兄,只有五个。”
乔五爷欣然同意道:“行,这事包我身上了。”
接着就嚷嚷道:“盛饭盛饭,快给小吴盛饭!”
于是程月娟起身去盛,乔玉燕也争先恐后地去了。
趁着俩人不在,吴巍凑头跟乔五爷道:“师父,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