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教导员还会谱曲呢,您的《热爱生命》,他就写过曲子,还给我们唱过。”
“是嘛!”
方言倍感意外,很想听听。
战士们也想听,汪雯、林晓萍、秦羽等舞蹈队的女兵们更想听,一个劲儿地喊着让李江生再唱一个,很想听听这首《热爱生命》。
“不妥不妥,还是让方老师来朗诵吧。”
李江生摆了摆手:“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我说的可不如唱的好听。”
方言打了个哈哈,“还是得专业得来。”
“要不干脆教导员、方老师都来一个!”
也不知道舞蹈队里,谁喊出第一声,紧接着就有秦羽、林晓萍等人跟着起哄,她们期待教导员的《热爱生命》,更期待方老师的表现。
“要不我先来献个丑?”
李村葆主动站出来,想要唱一首歌,为刚才的失礼,赔个不是,反正在部队里,可以唱得不好,但绝不能扭扭捏捏,唱得像个娘们。
万万没想到,不唱还好,一唱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纷纷鼓着掌,起着哄。
“教导员,来一个!”
“方老师,来一个!”
秦羽、林晓萍等舞蹈队女兵喊得最凶。
“别喊了,别喊了。”
李江生道,“再喊要把安南特工招来!”
“哈哈哈!”
顷刻间,全场大笑。
看着李江生被赶鸭子上架,演奏了《热爱生命》,方言注意到一道道目光投向了自己。
李村葆提醒了句,唱歌难听无所谓,但是声音一定要大,宁可像狼叫,也不要像娘们。
方言摸了摸下巴,脑子飞速运转。
总不能唱《军中绿花》吧,歌是上午唱的,思想是下午滑坡的……
《钢铁洪流进行曲》也不行,咱们这个时候还没有“钢铁洪流”。
半晌,等李江生唱完了,不管是男兵,还是女兵,边鼓掌,边如狼似虎般地盯着他看。
第169章 高山下的花环
南宁,桂西电影厂。
厂长办公室里,韦必达翻起了这回分配到厂里的北电毕业生名单,越翻,眉头越皱:
“保昌,怎么才只有这几个?”
“本来定下来是10个,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真正能来的就上面这5个。”
郭保昌解释说有5个已经很不错了,这还多亏了以前厂里的同事,现在是北电摄影系的系主任,要不然,估计一個都不愿来桂西。
“5个,就5个吧。”
韦必达再扫了一眼,不禁地叹了口气。
导演系的张军钊、摄影系的章艺谋、肖风,以及美术系的何群、霍建起……
毕竟,桂西厂地处偏僻,资源又少,远远不及西影厂、北影厂、上影厂这些大厂。
“虽然少了点,但里面各个都是人才。”
郭保昌重点提到章艺谋,“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和电影,绝对是个好苗子,本来这人要分配到西影厂,但是,最后还是划给了我们。”
“为什么?”
韦必达饶有兴趣。
郭保昌点到了章艺谋入学旁听的来龙去脉,虽然现在毕了业,但基本上进不了大厂。
韦必达眼前瞬间一亮,叮嘱说虽然电影厂的条件并不宽裕,住房条件更是少得可怜,但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最好的房子,毕竟是78年以来,桂西厂迎来的第一批大学生。
“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给方老师他们安排的那种,60平米的单间。”
郭保昌会意地点头。
“说到方老师,他们什么时候来?”
韦必达语气里透着丝期盼。
郭保昌道:“本来说是明天到的,但是刚刚军区来电话,说要往后推迟一两天。”
韦必达疑惑道:“怎么又改了呢?方老师已经到部队慰问了有七八天了吧?”
“说是因为方老师的一首词做成的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郭保昌推测道。
“这个轰动,我估计肯定不小。”
韦必达感慨道:“没想到方老师年纪轻轻,不仅仅在小说、诗歌、戏剧、散文上,写得好,想不到在音乐作词上,也这么擅长。”
郭保昌说:“诗人和作词家,本就有共通之处,听电话里的意思,方老师写的还是一首军歌,在慰问期间广受部队的好评和传唱。”
“茅公收了个好弟子啊。”
韦必达喃喃了一句,认真地问接待工作。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方老师他们来。”
“我们好好地招待方老师,希望我们的诚意和热情,能打动他,让他愿意把自己的作品交给桂西厂来拍,一部就好,只要一部就好。”
“如果是《那山那人那狗》就更好了。”
“不敢想,可不敢想呐!”
韦必达摆了摆手。
闲聊了会儿,郭保昌告辞离开,“我要去趟火车站,上影的龚樰同志今天要到南宁了。”
……………
南宁火车站,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龚樰小心地护着行李,出口处满是举着牌子接站的人,四处张望,就见一个牌子上写着“桂西电影厂”,又惊又喜,走了过去。
“龚樰同志。”
郭保昌一眼就认出这个雪肤貌美的上影花旦,介绍完自己,开始介绍同行的同事。
“郭导,您好。”
龚樰举止有度,挨个跟他们问好。
“辛苦辛苦,让你一个人来桂西,真的是辛苦了,路上没有碰到什么麻烦吧?”
郭保昌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
龚樰笑道:“不过说实在,一路上还是有点紧张,除了插队下乡,我还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这么远的远门。”
“那你可要在桂西多呆几天。”
郭保昌说等试镜结束了,厂里安排专人给她当向导,住宿费这些,他们全包了。
龚樰客客气气地说,“接下来的日子,要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关照。”
一行人把龚樰送到招待所,在去房间的路上,看到有人正在给隔壁的两个房间打扫,好奇地一问,竟然问出不得了的消息。
“方老师?!”
“是啊,到时候他就住这一间。”
郭保昌指了指她隔壁的这间,这几间已经是厂里招待所仅有拿得出手的“豪华”房间。
“方老师也要来桂西?也要住在这儿?”
龚樰惊得两眼圆瞪。
郭保昌笑了笑,说人已经来了,就在桂西军区,如果多呆几天的话,一定能见到他。
龚樰大为意外,眼神闪烁。
……………
下午,南宁革ming陵园。
方言和李村葆等人敬礼献花之后,就从里面走出来,又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
“我本来打算把书名叫做《卫国军魂》,或者叫别的名字,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李村葆一脸认真道。
方言道:“准备叫什么?”
“名字里要有‘花’,或者‘木棉花’。”
李村葆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木棉花好似一团团在枝头尽情燃烧、欢快跳跃的火苗。
方言明白他的意思,木棉花可是英雄花。
生长于南疆,因此也叫“南国之花”。
花色如血,好像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一般,刚刚祭奠的花环就是用木棉花编织而成。
“不如就叫《高山下的花环》吧?”
“高山下的花环?”
李村葆喃喃了几遍,点了点头。
余光里,注意到李江生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情绪低落,黯然神伤。
接触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有脆弱的一面。
两人很默契地没去打扰,低声交流。
“我之前问过指导员。”
李村葆说,这里安葬着李江生他们的战友,其中不乏类似靳开来这种突然提拔的副连长,当时召开誓师大会的时候,说过“干了这杯酒,烈士陵园见”,没有不视死如归的。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方言道:“因为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是啊,这也就难怪为什么他们当时听了你唱的歌之后,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李村葆不无感慨道。
方言忍不住想起李江生他们那天激动的样子,不管男兵还是女兵,纷纷请求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