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嘛?”
迎着他坚定的眼神,龚樰只觉心乱了。
“当然!”
方言说:“白导难道没有跟你讲过‘秦楠’这个角色的要求吗?”
“说了一些。”
龚樰茫然地说白沉没有跟她讲过戏,让自己回到上影的时候,再找他拿剧本。
“怪不得。”
方言笑了笑:“能演好‘秦楠’这个角色的演员,我个人认为必须是那种擅长刻画内心世界复杂、感情细腻的女性人物,特别是能把心理活动的戏演出层次感和节奏感。”
随后,两眼盯着她看,“你觉得你是这种演员吗?”
“我、我……”
龚樰羞地别过头,低下来不敢直视。
方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我觉得你是!”
这一句对自己的肯定,犹如子弹般穿过龚樰,她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眼波潋滟。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
方言投去了笃定的眼神。
龚樰听到“专业”两字,眼睛跟着心尖微微一颤,他的目光简直就像钩子一样。
从她的眼里穿入,落进心海,勾住已经沉在海底的自信心,一点点,一点点往上勾,重新地勾出水面,心海上荡漾着圈圈的涟漪。
“方老师,谢谢你。”
声音细若蚊吟,但就像能听到那天的轻嗝声,方言自然也听到了。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私底下的时候,可以像村葆他们一样,叫我‘岩子’。”
“不!不行!这怎么行呢!”
“算了,随你吧。”
方言哭笑不得,怎么纠正也改不过来,干脆也懒地再说了。
总之,《大桥下面》的女主就这么定下来,跟上辈子没变。
不过男主角嘛,章铁林你丫就甭想了。
第181章 真的只是巧合?
“方老师,您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龚樰慢步在走廊里,一想到两人很快就要分别,一脸忧伤,心里不是滋味。
“这得看给我买的票是什么时候。”
方言道:“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吧。”
龚樰喔了一声,心猛地下沉了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方言道:“虽然我也很想跟你们去,可以的话,最好去看看我曾经插队的地方,但我已经跟村葆约好了‘燕京再会’,可不能失约。”
接着感慨了一句,“而且算了算,我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回家,该回去看看了。”
一听到“家”,龚樰不禁失神。
看到她脚步放缓,方言也慢了下来:
“想家了?”
“嗯,算算日子,我也快一个月了。”
龚樰眼波流转,又是离别,又是思家,愁上加愁,眉毛微微蹙起,如云遮月般。
“好在用不了多久,你我都能回家了。”
方言走下楼梯,瞥了一眼。
龚樰轻点下头,沉默不语,心想着家可以随时都能回,可人却未必随时都能见到。
两人来到龚樰房间所处的楼层,刚到楼梯口,章瑜、赵静等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守株待兔的郭凯闵不假思索地喊道:
“刚石子,恭喜恭喜,我都听章瑜讲……”
“不要乱说,方老师在这儿呢!”
龚樰听到“刚石子”,立马一个激灵。
“啊!”
郭凯闵注意到方老师,吓了一跳,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刚(戆)石子’?”
“沪市话里,’刚’这个字的意思可不好。”
方言忍不住想到,骂人‘刚|卵’,等于‘戆|卵’,就是笨蛋、傻瓜的意思。
龚樰双颊发红,解释说这只是当初拍《好事多磨》的时候,为了方便入戏,互相给对方的角色起了外号,乱取的名,做不得数。
方言挑了挑眉,看向郭凯闵:
“那她叫你什么呢?”
“方老师,她在剧组里叫我‘刚刚’。”
郭凯闵好像小学生般,向老师告状,说这個词用沪市话来说,就是傻冒,太欺负人了!
龚樰立马抢过话:“是因为戏里他演的角色,竟然放着那么好的妻子不要,还三番两次地错怪她,所以我才叫他‘刚刚’。”
方言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笑而不语。
郭凯闵一脸不服气的说:“她就是觉得比我厉害,所以我就叫她‘刚石子’。”
龚樰道:“他这是蓄意报复我,戏里我是个死乞白赖的人,所以就叫我'刚石子'。”
不等方言开口,章瑜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方老师,龚樰姐现在叫‘钢石子’,钢铁的‘钢’,不是那个‘刚刚’的‘刚’了。”
“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儿?”
方言饶有兴趣道,“难不成是像钢铁和石头一样坚强。”
章瑜两眼圆瞪,“您这也能猜到!”
方言一怔,不禁想到“石铁生”。
章瑜偷偷瞄了眼龚樰,“您别看龚樰姐很柔弱的样子,其实她的心比钢铁还要……”
“章瑜同志!”
龚樰注意到他们俩在说话,依着对闺蜜的理解,十之八九,肯定在说自己,满脸羞涩。
章瑜一个激灵,讪讪一笑。
龚樰又羞又恼,但当方言的目光投来,红了红脸,一想到自己的外号就这么被他知道,脸瞬间发烫,火辣辣的。
整个脑子,也被烫得迷迷糊糊。
等方言告辞,才从恍恍惚惚中惊醒过来。
“各位,日后再会!”
“再会,方老师!”
章瑜、赵静等人挥了挥手。
龚樰望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眼睛好像失去了焦点,飘忽不定,模糊不清。
“龚樰姐。”
赵静轻唤了一声。
龚樰回过神来,一眼锁定住章瑜,语气幽怨道:“你刚刚跟方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我说……”
章瑜眼珠骨碌一转,“我说真的太巧了。”
“巧什么?”龚樰急问道。
“你看啊,方老师有个笔名叫‘岩子’。”
章瑜嘿然一笑道:“而龚樰姐你叫‘钢石子’,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跟商量好似的!”
龚樰眉毛跳动了下,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静和郭凯闵互看一眼,也觉得稀奇。
“这外号又不是我给自己起的!”
“是你们硬塞给我的,我可不接受。”
龚樰强忍着羞意,瞪了眼章瑜和郭凯闵这两个罪魁祸首,而后强装镇定地走开。
“我去收拾行李了!”
顾不上看赵静等人的反应,快步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锁上了门,像解脱般,吐了口气。
“岩子,岩子……”
“噗嗤,真地有这么巧嘛!?”
嘴里喃喃着“岩子”,慢慢地走到桌前。
龚樰拿起《那山那人那狗》,翻到了扉页,就见上面清楚地写着,“祝君眸有星辰,心有山海,从此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以梦为马。”
“以梦为马。”
回忆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又想到要去方言曾经呆过的地方,甚至很有可能要到他插队的河庄坪,心头火热起来。
………………
抵达燕京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方言的脸上。
坐着公交车回家,透过车窗往外看,以往道路两侧摆满摊子,密密麻麻,热闹十足。
如今,冷冷清清,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