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成这个人,就是个肚子里没多少货的绣花枕头,仗着会拽文,会抄诗,把自己包装成“文艺青年”的人设,还自诩诗人。
其实,啥也不是!
就是个全力以父的妈宝男,对他架子十足的心机父亲和挑刺骂人的刻薄母亲,千依百顺,毫无主见,完全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巨婴。
上辈子,方红之所以和他结婚,一半是为了弟弟的招工指标,一半是她和杨霞被吕大成的伪装给欺骗了,靠着“借鉴”朦胧诗,把喜欢文化和诗歌的姐姐,连骗带哄给蒙了。
刚嫁过去,就要面对恶婆婆的刁难。
生了女儿之后,就更过分了,已经不是隔三差五,也不是只有恶婆婆,还有恶公公。
吕大成这个时候在干嘛?
非但不帮媳妇,竟然全力支持父母,甚至替他们冲锋陷阵,冲方红发火,就差动手。
之后赶上吕父退休、挂面厂倒闭,又遭遇下岗潮,吕家失势,全家断了经济来源,还是在自己的帮扶下,姐姐租了个店卖女装。
慢慢地,做大做强,还开了服装档口。
结果,吕家逮着姐姐吸血,不仅花她的钱,还谋她的店,甚至吕大成还特么出轨。
就为了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那个在学校是“班花”、在厂里是“厂花”的姐姐,离婚的时候,衰老异常,几乎枯萎。
直到遇到了第二任丈夫,韩跃民,也是姐姐以前的追求者,才苦尽甘来,宛若新生。
但那个时候,方红已经46岁了。
吃了24年的苦。
无论如何,我非给搅黄了不可!
而眼下就有一招,《燕京文艺》的合同工。
只要能把这个指标弄到手,那个挂面厂的指标还算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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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让姐姐为自己活一次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炕上。
“哥,起床啦!”
“让你哥多睡会儿,他昨天刚回来。”
方言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麻利地穿上长袖海魂衫,踩着片儿懒,走出房间。
就见坐在餐桌上的方燕,一身白衬衣和蓝裤,梳着马尾辫,外套搁在边上。
“赶紧洗脸吃饭。”
方红扎着麻花辫,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背带裤,伸手翻下日历的一页,最新一页的日期定格在10月30日,正是文代会开幕式的日子。
方言羡慕地想着陆遥、贾平洼他们参会的画面,从门边端起脸盆,漫不经心地走出门。
大杂院用的水,都是从公用的自来水龙头接的水,一般都会在四周垒出个水泥池子。
早晚刷牙洗脸、平时洗衣服做饭用水都到水池子来接,一家挨着一家等着接水,有时候能排出一个长龙,所以家家都备了个水缸。
以前,自己跟方援军轮流挑水。
但好在后来院子里通了水管子,从此以后就再也从没有到街上的公用水池子挑过水。
刚站在水槽子,背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岩子!!”
刘建军和苏雅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看到两个发小,方言的心情五味杂陈,特别是苏雅,既是青梅,也是自己第一个心动的女孩,当然,刘建军一样喜欢苏雅。
上辈子,两人从高中开始,就没少争风吃醋,相互给对方挖坑,自己要下乡插队的时候,刘建军没少偷着乐。
表面哥们,背地情敌,甚至为了她,大打出手,闹得很不愉快,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结果,苏雅也没有在他们之间二选一。
一门心思地考大学,和刘建军不一样,77年恢复高考到现在,他是考了三年,落榜了三年,心气太高,志愿填的都是名校。
可惜,没这个能力!
而苏雅是前2年没参加,苏家欠着外债,就指着她挣工资还钱,如果上大学,虽然免学费,有补贴,但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断了。
于是,一直到还清了外债,攒了笔钱,苏雅才开始高考,今年的高考是她的第一次。
分数只够上保底的燕京师范学院。
没去上学,选择复读。
第二年,跟刘建军都考上了燕京师范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不同的高中当老师,刘建军是数学老师,苏雅是英语老师。
而当时的自己,一事无成。
只是个混日子的挂面厂工人,属于“落后没出息的坏榜样”,所以面对苏雅的时候,非常自卑,特别是刘建军使坏,把自己靠姐姐走后门的事捅了出来,在胡同里传得沸沸扬扬。
自己就更没有脸追求苏雅。
但也因祸得福,一气之下辞职下海,没想到搭上了时代的风口,竟然直接起飞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建军眼闪过一丝忌惮,稍纵即逝。
“就昨天晚上。”
方言捕捉到了,但装作没看到。
“怪不得,我说你们家昨天怎么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妈还以为伱们家来了什么亲戚。”
苏雅投去审视的目光。
“你也是,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忒见外了,就算你不告诉我,总该告诉苏雅吧。”
刘建军阴阳怪气,“还是不是朋友啦!”
tmd,你小子又给我挖坑!
方言面色不改,“别说你们,连我妈、我姐,我都没告诉,我这趟不是回城,有事要办才回来,办完了还得回陕北呢。”
“不是,怎么还得回去啊。”
刘建军嘴角上扬,下一秒赶紧向下扯。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雅不免关心。
“我也说不准。”
方言耸了耸肩,往牙刷挤上牙膏。
三人叙了会旧,突然院子里响起方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走了,小雅,上班了。”
“诶,红姐!”
“方言,我也该走了,我得去补习班。”
“妈,哥,我上学去了啊!”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整个院子里顿时空荡荡的,就剩方言一个人刷牙。
“咕噜,咕噜。”
漱完口,洗把脸,提着脸盆回到屋里。
桌上,摆着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和一碗玉米糊,这样的早餐,那是相当奢侈!
“喝口水,趁热吃。”
杨霞把他的饭缸子递了过来。
方言接过喝了口,便抄起筷子坐下来。
“岩子,妈跟你说点事。”
看着他狼吞虎咽,杨霞说出了口。
“您说。”方言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你回城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杨霞问:“是像建军一样准备高考,还是直接找个工作?”
“妈,您的意思呢?”
方言不答反问。
“我跟你姐商量过了,如果你想高考,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杨霞把咸菜往他面前推了推,“至于工作,你姐打听了一下,现在回城知青如果不能顶班,很难找到工作,有的甚至跑街道跑了半年多,都跑不到一个指标。”
方言咬了口馒头,“妈,这很正常,哪有那么多岗位啊,当年让我们上山下乡,不就是给我们这些人解决就业嘛,至少有口饭吃。”
杨霞压低声音,“如果能让你去你姐的挂面厂,你去不去?”
来了!
方言脸色一变,“妈,姐虽然是劳模和先进,可又不是领导,能把我安排到厂里吗?不会是临时工吧?”
“什么临时工,正式工!”
杨霞白了眼,“这事你姐是办不了,不过有人能办,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吕大成?”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姐的高中同学,人模狗样的,成天像狗一样跟着我姐,放学了还经常尾随,有一次差点被我和苏雅、建军当流氓给揍了,还有一回呐……”
方言张口闭口,毫不留情地贬低。
“好了好了。”
杨霞听了吕大成的坏事,沉下了脸,“当着人家的面可不能这么说,他爸现在是你姐厂里的副厂长,他呢是宣传干事,也算个干部,如果有他给你使使劲,八成能你搞到指标。”
“他?他凭什么帮我啊?”
方言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会想让姐去求他,然后让他去找他爸吧?”
立刻嫌弃地摆摆手,“妈,没用的,他丫的在他爸妈面前跟孙子似的,他们说往东,他不敢往西,想让他们家给我开后门,根本不可能,非亲非故的。”
“难说!”
杨霞摇头失笑,“你不知道,这个吕大成,前段时间找人到咱们家,给我做思想工作,想让我答应你姐跟他处对象。”
“妈,你不会答应了吧?”
“没有啊,怎么,你好像不喜欢他?”
“我不是刚跟你说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嘛,他就是馋姐姐的身子,流氓!下贱!”
方言见话题扯到方红,“妈,你不会打算把姐姐卖给吕大成,给我换这个指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