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三虽然老迈,却是港岛的地头蛇,无论是人脉还是环境都比自己这些外来人熟悉的多。
所以临来之前,阮兴文再三交待,在大事上一定要听从三叔的建议。
不可鲁莽行事,免得重蹈履辙!
三叔点点头,知道这些人就是为了求财才来到这里,自己若是挡了他们的财路,恐怕他们也不会认得自己是谁?
于是伸手将腰里别着的枪抽了出来,放到身边的小南手里。
阮兴武点点头,转身带着三叔来到后面的一个层子里,打开地上盖的一层水泥板。
两人顺着楼梯,下到关韩琛的地窖里。
三叔一看到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百无聊奈的那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血灌瞳仁。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三叔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韩琛此时也是格外的后悔,回港这大半个月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昨天晚上刚刚支开小弟,就被人绑了,这运气也太差了。
不过还好,这群越南人自己也不认识,也没有仇恨,绑自己估计就是为了求财。
这就好办,韩琛现在大概有一千万身家,经过解释后,和这群越南人也达成了协议。
越南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交了赎金,就将韩琛放回去。
又没有私仇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涉及那些家族财产之争,对方确实没必要拿了钱,又要自己的命。
迪路被放了回去,似乎印证着对方只求财的态度,所以韩琛也没有太过担心。
这里环境虽然恶劣,但在泰国餐风露宿死里逃生的一年,什么样的境况没遇到过,韩琛也不是太在意。
早上刚刚醒来,正觉得一个人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无聊的时候,听到有动静,好像有人下来了。
转过身子还没有看清,一道黑影就犹如疯虎般扑了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瞬间将韩琛给打懵了。
勿忙间只是用胳膊护住了脑袋,全身紧紧缩成一团,尽量保护住重要部位。
对方似乎很愤怒,话也没说,只从动手间嘴里传出的怒吼声,听出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这让韩琛心里一沉,若是仇家那就麻烦了。
三叔拳脚齐出,将打得韩琛叽哩哇啦的惨叫。
阮兴武也没有阻拦,让三叔发泄一下,毕竟灭门之仇,任谁憋在心里,都会憋出事的。
这个韩胖子这么狠,将人全家都给灭了,害得自己连债主都找不到,挨两下也是应该的。
再说有自己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出事
看到打得差不多了,韩胖子躺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时候,阮兴武这才上前,拉开了精疲力竭、气喘嘘嘘的三叔。
韩琛这才睁开眼看看这个殴打自己的人,一看到三叔那张熟悉的脸孔如恶鬼般盯着自己,顿时吓得一个激伶,坚持着挪动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颤颤巍巍的问道:“三”
“三叔,你是人是鬼?”
三叔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韩琛,你当然希望我死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你灭了倪家满门。”
“可惜,你没想到吧,我倪老三命大,死不了”
韩琛下意识的求情道:“三叔,饶命啊!”
“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啊”
三叔恨声道:“饶了你?”
“你还知道我们以前有交情?我能饶了你,可你问问倪家十几条人命,他们能不能饶了你?”
“你他玛的真狠啊!”
“就算阿孝想要你的命,但他已经死了,你也不至于要杀了他的全家吧,连七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韩琛此时回过神来,看到三叔还活着,仇恨的目光怒视着自己,心想自己原以为只是被越南人绑票了,没想到是倪三叔在背后。
那凭自己做下的事儿,恐怕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
想到这里,韩琛悲从心来,难道我韩琛就要命丧于此吗?被泰国人和倪永孝追杀了一年多,都挺过来了。
原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今天却要死在三叔手里.
心里一横,索性放开了,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三叔,你以为我是因为阿孝要杀我,所以才灭了他的家人吗?你错了,你大错大错了”
在三叔疑惑的目光中,韩琛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大声的说道:“我们混社团的,从出道那天,有今天没明天的,就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都准备着丢掉这条命。”
“三叔,那时候,我们之间也常在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为坤叔冲锋陷阵。”
“义气深重,豪气干云,我们曾经也是兄弟啊!”
韩琛沙哑着嗓子,眼眶充满泪水,动情的说道:“我曾经替坤哥挡过刀,差点死在医院里,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我受伤之后,是你将我背到了医院里,怕我死在半路上,你大叫着我的名字,让我不要睡过去。”
“到医院后,医生说失血过多,血库里没血,你又毫不犹豫的给我输了血,在病床前面守了我整整七天。看到我醒过来,你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我的手,拍着胸膛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兄弟,谁要敢动我,你就要他的命。”
韩琛泪流满面,大声的冲着倪老三吼道:“三叔,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倪老三此时一愣,仿佛记起了那段跟着倪坤打天下的峥嵘岁月,眼里的仇恨也消散了不少,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还是十几年前,韩琛刚刚加入社团,倪坤带着众人打天下,强势扩张的时候。
那段时期虽然艰苦,但在二哥的统御下,兄弟们义气深重,都愿为对方去死,相处的极为融洽。
一起喝酒,一起砍人,一起桑拿,一起给小姐姐们送温暖。
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这些动脑子的事情,全都交给二哥去操心,兄弟们只管拿着刀,在二哥的指挥下往前冲锋。
打倒了一个又一个势力,占领了尖沙咀一条又一条街道。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之下,社团的势力越来越大,很快就统一了大半个油尖旺区。
当年的兄弟们,除了战死,还有重伤退出去的。剩下的个个都当了堂主,坐镇一方,手下精兵强将,小弟无数。
日子好了,兄弟们之间的感情,反而变谈了,相互之间都有了隔核,每次再见面的时候,都为了利益吵吵闹闹的。
但总得来说,在倪坤的坐镇下,一切还都算稳定。
直到倪坤死后,一切都变了样,变得让倪老三越来越不认识了.
韩琛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的叫嚣着:“自从坤哥死后,倪永孝越发忌惮我们,无时不刻不想将我们给灭了。”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坐享其成的纨绔子罢了。我们看在坤哥的面子上,承认了他的龙头地位。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倪永孝年纪轻轻却如此心狠手辣,黑鬼甘地国华文拯他们,不都被倪永孝杀了,他们的家人呢,不都被倪永孝给灭口了.”
“道儿上有规矩,祸不及家人,坤哥也这么说过。可倪永孝行事如此毒辣,无所顿忌。三叔你可都是亲眼看到的,黑鬼不是被你亲自埋掉的,他的家人也全都被你灭了口。”
说到这里,韩琛满脸鲜血,神色狰狞可怖,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厉声质问道:“三叔,我老婆躲了那么久,还是被你找到,亲手撞死在中环的植物园门口,你敢不承认?”
“你们这么肆无忌憧的杀人全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三叔面对韩琛的质问,没有了一开始进来的理直气壮,灵魂犹如受到撞击,想到被自己残忍杀害的那些人死前怨毒的眼神,还有老人小孩无助的哭泣求饶声。
三叔浑身冷汗直冒,眼神闪烁,神色惊惶,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看着犹如厉鬼般冲着自己咆哮的韩胖子。
“我”
嗫嚅的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嗓子里半响发不出声音,最后无声的咽了咽。
“是你们,是你们无底线的做法,将事态一步步的扩大。”
“三叔,我可以告诉你,从你们开始灭人全家的时候,你们的家人,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被灭门是早晚的事。”
“就算我韩琛不出手,那些被你们杀的人就没有亲人了吗,就算你们杀光了,那他们还有朋友呢,也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哈哈哈”
此时站在一边看戏的阮兴武听到韩琛的质问,转头看了眼心虚的三叔,眼里也没有了刚进来时的那股同情。
原来是你们先灭的人家,人家才会报复你们!
那你是罪有应得啊,还报得那门子仇?
“我我要杀了你”
三叔被置问得有些脑羞成怒,此时疯狂的看着韩琛,大叫着扑了上去,情绪癫狂的嘶嚎着,恨不得将韩琛碎尸万段。
阮兴武一见三叔已经失去理智,摇了摇头,上前一掌击在脑后,三叔此时只想杀了面前的韩琛。
哪还能顾得了身后,猝不及防之下,应声而倒,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阮兴武将瘫软的三叔接住,搀出了地窖。
走出门口的时候,对小弟说道:“去给里面的韩胖子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
小弟应声而去,阮兴武将三叔扶到了屋里,交给了小南。
接下来几天里,三叔每天都会来招呼韩琛,阮兴武见拦不住,也就随他了,只是每次都派两个人在边上守着,避免韩胖子被三叔干死了,到时候收不到钱了。
一周之后,在尖东的半岛酒店,李言和迪路在这里会面。
迪路见到李言,有些拘束:“言哥,这段时间我将韩琛名下的几处房产和几间酒吧、夜场的份额进行了质押和处理,一共筹集了一千万港币,都在这里了。”
说着,将一个大大的手提包,放在了地上,情神有些瑟缩胆怯的看着李言。
感到了迪路的紧张,李言上前将提包打开,里面放满了钱,伸手从里面拿出两百万,递给了迪路。
“这两百万,是你的了”
在迪路疑惑的神情中,慷他人之慨的李言解释道:“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那些劫匪只要了一千万,说明他们也只是刚刚来港岛,之前也是穷鬼,眼界并不高,你要是给足一千万,他们就会觉得要得少了,很有可能节外生枝;你就说处理了韩琛所有的资产,也才凑到八百万,他们反而会放心,就这样吧,给他们打电话!”
迪路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自己好好不要违拗李言的意思,于是感激的向李言表示了谢意。
浑然忘了这钱原来的主人,韩琛
将二百万收了起来,迪路拿起电话,找出了那个一个星期前被放走的时候,越南人给的号码。
李言在旁边听着迪路和电话对面的人,在为了交易时间、地点和方式在那里激烈的讨论着,争得面红耳赤。
李言不耐烦的接过了电话,只听对面的人说道:“迪路,必须要你先交钱,然后等我的人收到钱安全回来后,我才能放了韩琛。”
“你老大在我手上,你没得选择”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对面的人顿时愣了一下,紧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别紧张,我是迪路的小弟,让我来和你谈谈这次的交易吧!”
李言淡淡的说道:“我想有件事情你可能搞错了,那就是韩琛和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他不是你们老大吗?”
第266章 你们怎么可以不讲义气呢?
2024-07-13
李言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别以为琛哥在你们手中,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也说了,他只不过是一个老大而已,又不是我们的亲人,伱要是真的做掉他,我们明天就可以再选一个出来,甚至迪路就可以继承他的位置,而且还可以省一大笔赎金。”
“要是实在代价太大,或者太危险,我们何必要为他卖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