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若是真的后者,那太子的心计就太可怕了,自己能战胜那样的对手吗?
在岑文本看来,太子虽名声不是太嘉,但并未犯下大错,在恭孝父母,友爱兄弟上面,更是表现得十分到位。
虽然能力不显,但朝中却没有强烈的要求换太子的呼声,而且现在太子还小,和蜀王一样,都才十二三岁,还有的是机会学习进步,只要太子以后稍稍习得一些政治手腕。
那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储君,就会稳如泰山。
第609章 无底线跪舔的吴庆
2024-07-13
岑文本原本为蜀王制定夺嫡微略,正是根据如今朝堂的形势格局,顺水推舟,将长孙一脉拱上去,让太子成为众矢之地,最后盛极而衰,再被众人推下来,万劫不复。
但因为李恪自做主张的接下了和突厥谈判一事,最后又惊才绝艳的花了一千石粮食五百匹绢就换回了绥州三万百姓。
李恪的大出风头,打乱了岑文本的安排,后来太子又将左屯卫军做为奖励推给了程怀亮,这么一来,反而造成了太子势弱,亲王势强的局面,而且最后街头巷尾都在夸攒蜀王。
夸就夸了,蜀王也确实办了点事儿,可是最近的风向有些不对,不该夸蜀王的同时,贬低太子殿下,搞得皇上亲自出来帮衬太子,有皇上这样的人帮忙,蜀王是占尽了下风啊!
还好太子并未忌惮,拉着蜀王一块办差。
但蜀王犹自对太子不满,恐怕这样的态度早晚会被皇上和朝中大臣们瞧出来,蜀王年纪轻轻,却不懂韬晦,一味的出风头儿臭摆谱,早晚是要跌跟头的啊!
岑文本原本想再劝劝蜀王,但看到李恪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旁边又有权万纪在不断的煽风点儿火、阿谀奉承,想了想,还是决定改天有空了,再劝劝蜀王,不然和杨妃娘娘说说也行。
另外劝蜀王远离权万纪,这个人虽有些小聪明,却不用到正道儿上,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对蜀王一味的顺从逢迎讨好,简直是个奸臣。
皇上春秋鼎盛,又是一个尸山血水里杀出来的铁血天子,眼里不容沙子,在他的光芒照耀下,就连臣子们都黯淡了不少,更别说他的儿子们了,还是低调做人的好。
想到这里,岑文本心里‘突突’一跳,和蜀王比起来,太子反而显得重剑无锋,处处收敛,事事退缩,反而还让皇上觉得他太弱小,整天操心着帮扶他一下,这才是壮年英明天子下的生存之道啊?
‘太子是误打误撞,本身才能愚鲁;还是外粗内秀,有意而为之,实则内有乾坤的呢?’岑文本想到这里,也有些拿不准,想到这种可能,心里更是烦燥了。
看着天色都快黑了,叮嘱了李恪几句,就神色匆匆的离去了
第二天上午,西内苑左屯卫军大营帅帐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方脸大汉穿着一身耀眼的明光铠,坐在帅帐中的大帅椅上,正是刚刚履职的翊府中郎将,程怀亮。
另一个身形略瘦的汉子,身上穿着五品郎将的军服,躬身塌背的站在大汉面前,谄媚的说道:“程将军,末将及军中大小将校,早就敬仰程将军的威名了。”
“得知是程将军来我左屯卫军,军中上下是喜笑颜开,个个都像过年了似的。”
“谁不知道,程将军是卢国公的公子,不但家学渊源,从小熟渎各种兵书,行军打仗,安营扎塞,攻城掠地更是拿手好戏,前段时间平定梁师都,将军更是连着攻下几处渡口,威名传遍三军啊!”
“也就是将军年少,晚生了几年,朝中老资格的将领们多。不然,现在守在云中定襄前线主持大局的必是将军无疑啊?”
“呵呵呵,吴庆啊!”
程怀亮本就身材高大,体壮如牛,浓眉大眼,方面脸膛,穿着铠甲,更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很能镇摄得住场面儿,第一天来左屯卫军的时候,军中上下,都拜服在程怀亮的威严之下。
由其是左屯卫老资格的郎将吴庆,更是第一个投靠了上去,不但送了上千两的仪奉,而且还联系了几个主要将校,请程怀亮到长安最大的酒楼,泰丰楼里开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程怀亮初来乍到,自是有心拉拢诸将,而诸将也是全力逢迎,场面搞得极为融洽和谐。
再加上吴庆这个老兵油子头脑灵活,嘴皮子利索,奉承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儿,拍得程怀亮这个人生阅历不丰富的少年将领整天晕乎乎的,舒坦极了。
这不,才短短几天功夫,就将吴庆视为亲信,不管到哪里都带着,而吴庆也是加倍的回报,以身做则之下,程怀亮很快就在左屯卫初步建立了威望。
此时的程怀亮,被吴庆奉承的,半坐半躺在帅椅上,迷着眼,喝着吴庆小意奉上的茶,整个人没有喝酒都觉得有些熏熏然了。
程怀亮身为当朝卢国公,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的次子,因门荫入仕,在程咬金麾下做了一个小校,而且赢娶了李世民的女儿清河公主为妻,被授予驸马都尉。
因得双料衙内的关系,程怀亮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等。到军中更是被大小将校们伺侯巴结着,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所以对于吴庆这个草根出身的属下将领的曲意奉承,程怀亮也不觉得意外,对方打什么小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不就是看重了自己的家世,想让自己提携一把吗?
这种人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太多了,程怀亮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可疑,反而觉得吴庆不这么巴结自己才不正常。
只是吴庆的逢迎更没有底线,身为正五品的翊府郎将,也只比自己这个主将低一个层次,却像个奴才,一点儿也没有五品将领的尊严,真是毫无底线的跪舔啊!
别说,程怀亮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被这种中层将领跪舔得舒坦极了。
不过略知上层权力运行规律的程怀亮知道,像吴庆这样没有出身北景的将领,就算再升,也不可能做到一军的主将。况且,正五品也已经很高了,若无天大的机遇,吴庆的仕途基本上就到头儿了?
前一个中郎将张道遵,据说刚刚到左屯卫的时候,吴庆就是郎将,现在张道遵升到云中去统兵了,吴庆还是郎将,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这么一个老资格的郎将,这么没有下线的捧自己,也确实让程怀亮心中暗暗得意,而且对方可能也知道升不了了,所以将精力都用在逢迎拍马上了。
第一天送上来一千两银子,就和自己坦白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到头儿了,不指望升官,只想在现在的位置上坐下去,不要被调归闲职就好了。
这个要求对于程怀亮来说,自然不难,反正对方也升不了了,真要把对方挤走,谁知道再调来一个什么有背景的副手,还不巴巴的想着让自己给他腾位置。
蜀王可是交待过,这左屯卫的五千禁卫军,要牢牢的把握在手中,比之外地边疆的几万大军,都能管用。
程怀亮也受不了边疆的风尘之苦,暂时也不想挪窝,反正吴庆配合,自己用得也顺手,就先使着吧,要是不听话了,再和蜀王打个招呼,丢到一边儿,或是打发到地方上,随便处理。
程怀亮在吴庆面前很是随意,摆了摆脖子发着牢骚:“这朝庭的铠甲,穿起来威风是威风了,就是太重了,好几十斤,压得我混身酸疼,还不如跟着蜀王,穿着便服舒坦呢?”
听着程怀亮貌似不满,实则炫耀卖乖的话,吴庆眼前一亮,二话不说,上前请示道:“将军,这在军营里,也不用时时刻刻的穿着铠甲,这也架得慌。”
“反正这是在帅帐,也没人看到,不如先退下来,这两天校场练兵,将军也着实辛苦了。末将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把铠甲脱下来,末将给您按按肩膀,末将的手艺不少兄弟们都夸呢?”
“保证让将军放松一下,缓一缓这两天的疲倦.”
说着就要亲自帮程怀亮解甲,程怀亮一边站起身,一边假意的推辞道:“哎,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你也是郎将,怎么能干那些小卒们干的事情呢?”
“将军可别这么说?”
吴庆一边帮程怀亮解下肩甲,一边正色说道:“在这左屯卫近五千大军里头,只要将军点点头,想伺侯将军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从帅帐排到营门口。”
“将军能给我这样一个伺侯将军的机会,那是瞧得起我吴庆,吴庆怎不誓死相报?”
“嗯”
程怀亮看到吴庆一脸荣幸的模样,心里极为受用,心里暗暗鄙视瞧不上这种人,但面上却坦然受之,装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吴庆啊,你的才能本将是知道的。”
“这今冬明春,大唐对突厥的战役就要展开了,到时候本将就算不去,但我爹也会在前线统领大军,你若有意,到时候本将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给伱留个位置。”
“这对突厥一战,随便立上点儿功劳,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做个一军主将,还不是轻轻松松的。”程怀亮的大饼张嘴就来,仿佛自己就可以随意调配军中职位。
“将军如此待我,我吴庆何德何能?”
吴庆一听大喜,连忙后退一步,毫不客气的给程怀亮跪下了,军中见礼最大也是单膝下跪,可吴庆却不要脸,两腿实实的,恭恭敬敬的跪在程怀亮面前,像拜祖宗似的。
第610章 风风火火的蜀王
2024-07-13
吴庆神情激动的谄媚道:“吴庆在此对天发誓,必对将军鞍前马后、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半点儿违逆之处,任将军随杀随剐,吴庆绝无半点怨言。”
程怀亮年纪轻轻,哪儿见过这种阵仗,也是笑的乐呵呵的。
自己才二十多岁,对方都快四十了,却这么尊崇自己,却也让人感动,伸手扶起了吴庆,拉着对方的手说道:“吴庆啊,你放心,本将军说话算话,这大唐对突厥的战争,必然是倾国一战。”
“我爹是前线的主要大将军之一,到时候我大唐内部不知道会有多少将领和军队调往前方,以供驱驰,用谁不是用,到时候我爹说上一句话,就算李道宗、李靖、尉迟恭和张公谨他们,都得给他老人家三分薄面。”
“到时候,说不得我也要前去捞一把,你继续给我做副将,自然不愁功劳立,而且还是那种打仗不危险,功劳却不少的地方。”
见到自己随口一说,对方就这么激动,程怀亮也是有些疑虑,这年底的大战,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谁不知道兵端一开,战功无数,平时数年都难升一极,而在战场上,一天连升三级的事情,却不稀罕,虽然说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军职了,但谁会嫌弃官儿小啊?
可又有蜀王的叮嘱,该怎么办呢?
要不到时候和蜀王再商量一下,自己先去北方捞功绩,然后仗打完了再回来帮他带领禁军,这样两不耽误,不是更好吗?
心里不断的徘徊思考着自己的方案,但脸上却不露异常,依然笑眯眯的应付着吴庆。
吴庆感动的热泪盈眶,激动的浑身都哆嗦的说道:“我吴庆蹉跎半生,总算遇到明主了。将军,只要你不嫌弃,吴庆愿一辈子给伱牵马坠蹬,执鞭拿戢,护卫左右,至死不渝。”
“哈哈哈,好,我得将军,如虎添翼矣.”
两人正准备将君臣相得的戏码继续演下去,忽然帐外一个传令兵大声喊道:“报将军,蜀王前来军营,马上就要到帅帐了。”
“啊!”
程怀亮一怔,连忙说道:“吴庆,快,快帮本将系甲,必是蜀王来看我了,让他看到我这盔甲半解的样子,还不说本将领兵无方啊,真是的,这样成什么样子.”
两人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卸了一半的盔甲又开始往身上套,刚刚弄好,正要出帐门,一个身穿青袍便服的少年就闯了进来。
“末将等参见王爷,王爷千岁!”程怀亮和吴庆一起单膝跪地请安。
李恪随意的摆了摆手:“算了吧,今天本王过来是要传圣旨的,程怀亮接旨。”
两个正准备起来的人,又跪了下去,而且将另一只蜷起来的腿也折了下去。
只见李恪站在主位,将圣旨一展,朗声念道:“河水暴涨,永通渠被冲垮,水位下降,致使粮船无法到京,边军和京师的粮草转运大受影响,钦命令蜀王李恪,调左屯卫五千兵士,征发役丁,尽快修复水渠,钦此。”
“末将奉旨!”
程怀亮一听,本来要去接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圣旨是给蜀王的,左屯卫军只是协助,李恪将圣旨递给站起来的程怀亮。
程怀亮一推,笑着说道:“这圣旨是给王爷的,末将哪有不信的,王爷尽管发话,末将一定谨尊王爷调令。”
“别,咱们私下是朋友,但朝庭公务却不可因私废公。”
李恪微微一笑,正色说道:“朝庭调兵有制度,该走的程序也不能忽略,你把左屯卫的将校们都叫进来,一一过目,该堪合的堪合,该登记的登记。”
“再说,若是没这圣旨,这五千大军能都听你的?被你拉着到处走?”
程怀亮呵呵一笑,一手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眼,一边吩咐道:“吴庆,去将参军以上将校都叫来大帐里,听侯蜀王调遣。”
“是,将军!”吴庆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儿,十多员大小将领都集中在帅帐中,李恪将圣旨重新念了一遍,然后交给众将一一过目。当然了,大家也都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皇子亲临,干得又是合情合理的差使,自然差不了。
但当着钦差,众人还是依程序办理了关防调动手续,从现在开始,在永通渠修通之前,这五千大军就是李恪的了。
李恪见手续都办妥了,站在堂前鼓舞着士气道:“将士们,皇上相信我们,才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左屯卫军,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本王就和你们并肩做战了。”
“永通渠关系着朝庭的命脉,边疆的将士们还等着吃饭着,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共克艰难,将永通渠决口的地方尽快堵住,漕运进尽通行,到时候本王一定为你们向皇上请功。”
“谨尊王爷调遣!”众将领轰然应诺。
李恪见到众将士济济一堂,也有些振奋,这就是军权啊,辛苦了这么久,终于接触到这种核心的东西了,不是太子又怎么样,当初父皇也不是太子,不一样依靠着这些力量,生生的将天下从隐太子手上经抢了过来嘛?
谁说自己不会是第二个李二郎呢?
李恪现在忽然体会到了岑文本帮自己接下这个差使的目的了,也只有在做事中,才能逐步建立自己的威望,一点点打牢自己的根基,不怕事情艰难,就怕被晾在府里钓鱼。
李恪此时心里涌起了万丈雄心,这次一定要打一场好仗。
让皇上,让满朝文武,让天下百姓看看,谁才是真正能为他们擎得起天的希望。
深吸一口气,李恪开始安排道:“怀亮,点上一队人,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轻装简从,顺着永通渠一路往前排察,看看有几处决口,分别都在哪里,有多宽,算算得需要多少人?”
“另外安排人在关中诸县征收役丁,修缮水渠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派人去长安万年两县调一些帐篷用于在决口附近安下营塞,派人去太仓领取一千石粮食,用于役丁和大军使用。”
“再去都水监的河渠署里,调一批铁锹、麻袋、绳索等堵决口必须之物。”
“大家各行其事,先摸摸情况,然后得到各项基本数据后,我们再商讨一个妥善的方案。”
“是,蜀王殿下!”众人见李恪安排的井井有条,各方面都想到了,也是无不佩服。
见安排妥当,李恪和程怀亮、吴庆点起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出了大营,往东而去。
而此时,因为接了皇上圣旨的原因,李言这段时间向各位老师们请了假,上午难得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晒三杆,才姗姗起床,打着哈欠,睁着迷蒙的双眼,李言吃着文君准备好的早餐。
整个人感觉好极了,真是久违的懒觉啊!
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只感觉整个人神情气朗,混身都透着股舒坦的劲儿,每个毛孔里都散发着畅快的味道,就像干枯的植物被水浇透了,整个人似乎又找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