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样吗?”
李言一脸不耐的说道:“这怎么是一样呢?段平是段平,香火是香火,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也只是要香火,没说要段平呢?”
“那”
此时段通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段平死,香火绝,要续香火,就得段平活,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见段通有些迷茫,李言厚颜无耻的解释道:“老将军,段平违反军规被抓个正着,铁证如山,又有魏征在这里盯着,孤做为飞虎将军,肯定是要明正典刑的。”
“不然,即便孤饶他一命,魏征闹到父皇那里,最后段平也是个死。只是如今让孤处理,孤可以变通一下,念在你段家四个儿子都为大唐献身了,孤可以给你几天时间。”
“你带段通回去和家人聚一聚,和他老母亲告个别,几天后,再将段平在西内苑明令典刑,以正军法。”
没等段通发话,李言小声说道:“老将军,你段家好歹也是郡公府,家里的侍女丫鬟不在少数,有这几天时候,你让段平好好耕田,几天时候,难道还不能给你段家留一条血脉?”
“啊,耕田?”
段通一怔,耕田怎么能留香火?
李言没好像的一白,像看土豹子似的撇了段通一眼解释道:“哎呀,就是找几个侍女,日认不停的行房事,这都不懂?”
呃.
段通恍然大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这个意思,要是这样的话,确实可以留下血脉,而且说不定还不止一条。
可自己的儿子,还是死定了
看到一脸纠结的段通,李言劝道:“老段啊,你瞧瞧这个段平,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老大的人了,这几年给你捅出了多少事儿,为了他的破事儿,你只求父皇亲自开恩的必死之罪,就有三次,现在是第四次,以后焉知不会有第五次,第六次?”
“你救得过来吗?”
“你往日的功勋和情份,都浪费在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身上了,若不是这样,恐怕你也不会现在只是个郡王,和你一起的那些个老兄弟们,现在哪个不都是国公了。若不是段平屡次闯祸,你段家的门楣,现在还要高上一大截。”
看到段通一张老脸上满是为难神情,李言看了看不争气的段平一眼,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段通的肩膀:“老段啊,这个号废了,不如再练一个小号,来继承你们段家的爵位和香火吧?”
“殿下,可老臣”
段通一把抓住李言的胳膊,正想摆摆可怜,再争取一下,往日在李世民那里,都是用这套安然过关的。
第696章 匿名举报信
2024-07-13
“啊,对了.”
李言正准备转身的时候,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小声提醒道:“老段啊,魏征这老家伙一向不管军伍之事,段大胆到西市售马的事情,我这个飞虎将军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怀疑是有人看你段家不顺眼,故意找茬儿,想借刀杀人,除掉段平。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去查查,到谁是谁和你段家有仇,暗箭伤人,好替段平报仇吧!”
“而且,此人竟然设了这个局,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请动父皇过来的,等会儿要是皇上来了,依他的脾气,说不定雷霆震怒之下,立马斩了段平,那样段平连耕田留种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给李恪上完眼药,又竖了一个死敌后,李言转身离开了。
段通隐入沉思之中,许是也是对段平失望之极,许是段家的香火有了差落,也忘了再争执,拉扯李言胳膊的手臂无力的滑落,神情也犹豫了下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眼中的悲伤慢慢转为仇恨,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魏征。
李言回到案后,拿起令牌断然说道:“段平违反军规,本当立斩,以敬效尤。”
“但本将军念在段老将军一生为国尽忠,段家四位子弟战死沙场,给段平五天时间,回家与父母告别,五日后,在飞虎军军营,当着众将士之面,执行军律。”
说完后,李言看向脸色尤有不豫的魏征,神色沉重的说道:“魏大人,段平违反军规,理当处斩,不过法理之外还有人情,就算是狱中的死囚行刑,也要让他们吃顿饱的。”
“段家一门忠烈,段平一个兄长为他借寿一天,再加上段老将军,孤给他五天时间,不违朝庭律法和军营规定吧?”
李言的话说的满帐的将领们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想到这里,看着满着白发,一脸悲戚的段通,众人都跪地求情道:“殿下有情有义,吾等心服口服。”
“魏大人,就给段平五天时间,让他和家中老母告个别吧”
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魏征此时心里却有些郁郁,太子优柔挂断,心肠太过仁慈的一面,还是印在了魏征的心里,他更希望的是太子当即立断,杀伐果决的处理掉段平。
而不是悄悄和段通商量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怎么看怎么都显示不出一个将领的决断和魄力。
区区一个段平的死活,魏征根本不在意,他看重的是一个未来天子的素质。
见段通不再争执,何况军法无情人有情,一个帐内的将领们都为段平求情,而且还只是宽限几天执行,魏征也不是铁石心肠,于是将手一抱:“殿下英明,臣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帐外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段通蓦然一惊,一脸担忧的看着李言。
此时大帐一掀,李世民一脸怒色的带着马宣良和几个侍卫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李世民虎目一扫,看到地上丢弃的长刀和被绑缚的段平,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回到魏征和段通身上:“怎么,赶大集呢?”
“这里是飞虎军大帐,军机重地。”
“伱们听好了,从今天起,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进这大帐一步,飞虎军的事,由飞虎将军说了算。”
“飞虎将军,你办理军务吧”
李世民说完,一脸威严的站在一边,一幅亲自坐镇,看看谁敢乱来的架势。
李言连忙解释道:“父皇,段平倒卖军马,被魏大人在西市个抓个正着,他将段平送到飞虎军来治罪,而段通老将军得知后,也前来请罪,儿臣正在处理呢!”
“哦,段通也是来请罪的?”
李世民诧异的看了段通一眼,这不像自己所了解的段通,他应该是死皮赖脸的前来求情的?
李言使了个脸色,段通连忙说道:“是的,陛下,臣教子无方,出了段平这样的败类,扰乱军规。太子殿下禀公执法,依唐律判段平死刑,臣无话可说,只希望飞虎军的将士们以段平为戒,严守军规。”
“哦?”
李世民一阵吃惊,段平屡屡犯错自己是知道的,每次都是段通唱苦肉计,一把鼻泣一把泪的求情,刚刚在宫中得蜀王报知段平军营赌博而后公然倒卖战马,被魏征抓到,闹到了飞虎军。
李世民怕太子性子软,震不住场子,勿勿前来,就是为了将段平给斩了,免得影响到太子威信。
可没想到,段通竟然不再争了,再看看一旁的魏征,也是低头信服的样子,也没有再告状,于是向李言询问道:“你是怎么判的?”
李言启奏道:“父皇,段平违律,理当问斩,这没什么好说的,段通老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儿臣禀承父皇仁德,念在段氏一门,满门忠烈,段老将军的四个儿子在便桥一战,以身殉国,段平一死,段家就断了香火,实在不忍。所以判处段平死刑,五天后执行。”
“这五天,就让段平回家和老母告别,以全人子之孝。魏大人和帐内众将都无异议,请父皇明鉴。”
李世民一听,就明白了李言的意思,这五天就是让段平回府留种的。
转头再看看脸上老泪纵横,头上白发乱飘跪在地上悲痛的段通,神色一缓,如此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了,即守了军律,又全了自己和段通的君臣情义。
李世民赞许的看了李言一眼,然后走下台阶,伸手将段通给搀扶了起来,安慰道:“太子身为飞虎将军,恪守军规,也是无耐,段通啊,你可不要怪他?”
“臣不敢,太子殿下有情有义,对老臣已是格外的关照,都是臣平时对段平太过溺爱,以致于他犯下如此大罪。皇上顾念臣和四个犬子的功劳,屡次法外开恩,都是他自己不争气,臣谁也不怪。”
见段通很明事理,没有让自己为难,但段通腰间的刀鞘和地上的长刀,再加上魏征这个眼中不揉沙子的诤臣在此,说明之前这个情如烈火的老东西之前在帐内肯定闹过一场。
不过,即然太子都处理好了,段通和魏征都没有再说什么,李世民也就装做没看见,不再节外生枝。
李世民转头怒斥了李言一句:“你做为飞虎将军,军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辞其疚。还不好好约束众人,若是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朕决不轻饶。”
“是,儿臣尊旨!”李言一脸恭谨,心里却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句。
见事态已毕,李世民拉着神色哀痛的段通,出了大帐,魏征眼神复杂的看了李言一眼,也是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魏征回到府中后,忧心忡忡的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管家卞思去照例在一边侍候,辅助魏征办差,看过几份御史台的资料后。
卞思去见魏征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屡屡出神,猜想和下午的事情有关,于是试探问道:“大人,听说您今天逼着太子殿下,将段通的儿子段大胆判了死刑?”
“哦,你整天待在府里,消息竟然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索性精力不能集中,魏征就放下文案,和思去开始聊了起来,放松一下心中郁积的情绪。
主仆二人相处多年,早已有了深厚的信任和默契,在魏征眼里,思去不但是自己的管家,还是自己的老友。
当年在隐太子麾下的时候,思去就投靠了自己,这么多年,一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路走来,从李建成到李世民,若是说有一个人对自己最为了解,非思去莫属。
卞思去一脸忧虑的说道:“大人,现在恐怕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大家都说,你公正无私,生了一幅铁胆,执法不壁权贵,就算段通那样的老将,也丝毫不惧。”
“只是,这次你不但得罪了段通,就连太子也给得罪了,您说不怕太子嫉恨,太子以后毕竟是要做皇上的,您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想想。”
“铁胆,哪儿有什么铁胆啊?”
魏征听到这里,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是宁可让他现在记恨,也不想以后他做了皇帝,天下百姓恨他。”
得罪段通的事情,魏征并没有放在眼里,今天在飞虎军的帐中,魏征也看出了段通的色厉胆薄、装腔做势,魏征久在宦场,岂能不知,段通就是再胆大,也不敢杀自己这个朝庭大员。
那么做一大半都是做给太子看的,为的就是给太子施压,救他儿子一命。
太子最后拉住了段通,将断大胆判了死刑,可太子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还是给满大帐的臣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说段大胆之前就因为在军营中赌博,没有受到处罚,才发展到这一步的。
魏征虽然很少过问军务上的事情,可飞虎军现在的乱像,还是知道一二的,连他这么一个深居府内的臣子都听说了,其他人可想而知,再加上今天在飞虎军看到的一幕,更是让魏征忧虑。
他宁可太子是李世民那样的心狠手辣之辈,也不愿见到一个性格软弱,被众人所欺的样子,天下远未安定,这样一个仁慈或者说懦弱的储君,绝非社稷之福啊!
魏征的忧心,并不是在忧虑自己的未来,而是在为天下担忧
两人正在书房中聊着,忽然前院的老仆步履勿勿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老爷,大管家,刚刚府外有人敲门,老奴开门后,并不见人影,只在门口捡到了这封信,您看看.”
思去连忙站起接过,匆匆一扫,只见信封上写着:“御吏大夫魏征亲启。”
于是没敢拆,转手将信递给了魏征。
第697章 魏征的愤怒
2024-07-13
做为闻名长安的谏臣,魏征的刚直不阿,执法不避权贵几乎是人所共知、有口皆碑的。
是以每天都会有人向自己的府内投送匿名检举信,有绑上石块扔到院子里,也有塞到门缝中,甚至有束在箭杆上射入府内,总这,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方法层出不穷。
魏征也不甚在意,而且这些举报信的主人多数都是些受了委屈,求告无门的普通百姓,告到自己这里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指望自己能为他们伸张正义、一雪清白。
对于这些,魏征是十分同情的。
只要是比较靠谱一些,有证有据或者合情合理的,魏征都会交给御吏台专门的部门去查一下。
问题严重的,也会直接奏报给皇帝。
平时在府中的时候,多半都是在处理这些内容,一些捕风捉影、毫无事情根据的,魏征只会在心里留意一下。
信封拿到手后,魏征熟练的拆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片。
只看了一眼,瞬间双眼圆睁,表情极为惊怒,仿佛被信上的内容给吓住了,又似是不敢置信,闭了闭眼,再次浏览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年过五旬,见惯了世面,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风清云淡的老夫子,立马压抑不住的胸膛起伏不定,脸上涨红一片,显得十分的震怒。
气喘嘘嘘,哆索着嘴辰愤怒道:“简直是混账,岂有此理,胆大包天。”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思去见魏征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也顾不上避闲了,连忙问道。
魏征手一颤,那张纸片从手中滑落,魏征犹是一副心痛不已的神情。
思去顾不得,连忙捡起纸片看了起来。
只扫了一眼,顿时脸上吓的一片煞白,只见信上写着:‘飞虎军军职内部售卖价格表:前卫中郎将胡礼贤10万贯、左卫中郎将梁思进10万贯、右卫中郎将周延德10万贯、中卫中郎将罗恩胜10万贯、后卫中郎将刘仁轨10万贯。’
后面还有下面的郎将、校尉、旅帅、队正、火长,大大小小的将校,甚至连普通士卒都标了价格,只是和实际中的价格缩小了十倍,总计飞虎军售卖军职所得也只有不到二百万贯。
不知是举报人是真的不情详情,还是怕数额太过巨大,吓坏了魏征,使得魏征不敢插手,所以刻意缩小了规模,显得不那么扎眼。
但就算是这样,最后的涉案金额依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若是所举为实,那就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大案。
由其是此案竟然发生在太唐储君李承乾管辖的飞虎军之中,更是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