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仁图指了指南边,小心的说道:“大王,大唐这几年风调雨顺,听说长安米价斗米只要五文钱,这说明大唐并不缺粮,而我们麾下八十万大军,手中有刀又有枪,只要南下。”
“即能扩张实力,又能打击对手,还能缓解粮草困境。”
说完,古仁图又紧紧将嘴闭上了,他知道大王是南人,未必会接受这个提议。
可现在看来,除了散军之外,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李言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攻打大唐是不可能的,可这么多大军总是这么集中也不是常法,若是换做任何一个草原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会选择南下,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也是大唐只顾闭门发展,忽视草原而带来的恶果。
正在这时,一个身形不输古仁图的壮汉走入大帐,对李言恭敬的抱拳施礼道:“禀右贤王,大唐使者前来拜见,已到了营外?”
“拉布图,起来吧!”
李言看着来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人正是刺杀颉利的内侍副总管拉布尔的儿子拉布图。在拉布尔死后,回到汗庭,李言第一召见了他,告之其父为了自己尽忠之事。
对拉布图说,准备封其为麾下第十三个万夫长,以及一大片草场。
谁知拉布图说愿意终身侍奉右贤王,不要万夫长及草场的封赏,原本李言还担心拉布图心忧自己兔死狗烹,谁知经过详细攀谈之后才发现,和其父心计深沉不同的是。
拉布图头脑简单,心思单纯,而且对自己十分崇拜,此生最大的愿意就是追随右贤王,鞍前马后,征战沙场。
在开启真实之眼后,李言发现拉布图的忠诚指数异常的高,不在赫尔木和古仁图之下。
再想到掌控的局面越来越大,赫尔木和古仁图都要坐镇地方,自己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就接纳了拉布图的投诚。李言感念其父子两代的忠诚,不但封其为万夫长,赐其部族不输于其他万夫长的领地。
而且还让其担任自己的侍卫统领一职,随侍左右。
在李言的眼中,拉布图就是自己的尉迟敬德。
得到通报后,李言眼神一亮,微微一笑,对古仁图说道:“这不,为我们解忧的人来了,大唐此次派人前来,必是为了议和。”
“大唐派的使者是何人?”
拉布图禀报道:“回右贤王,来人自称潞国公侯君集,后面还有一些随从和几百唐兵。”
“嗯,让他进来。”
说完,李言又补充道:“把那些唐军和随从安置在营内,禁止他们四处走动,然后让侯君集一个人前来王帐。”
“是,大王.”
传令兵转身离去,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侯君集在侍卫的带领下,穿过无边的营区,走进了核心位置的王帐。
做为大唐的使者,侯君集没有穿便服,而是穿着大唐国公的服饰来到了此处。
李言打发走了其他人,单留古仁图一人在场,一见侯君集,顿时热情的上前招呼着:“侯将军,辽东城一别,已是大半载。许久未见,将军风采依如往昔啊!”
说完,拉着侯君集走到古仁图面前,亲切的介绍着:“古仁图,来我给伱介绍一下。”
古仁图本来大刺刺的坐着,一见右贤王对来人如此客气,也连忙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笑容。
“上次在辽东城,我右贤王部两万大军被二十多万唐军包围,多亏了侯将军高义。不然,凭我们的失去骑兵的战力,恐怕最后要落的一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侯将军虽是大唐的将领,却是我右贤王部的恩人!”
然后又指着古仁图对侯君集说道:“侯将军,这是我麾下第一战将,也是我亲如兄弟的古仁图将军。”
“哈哈哈,古仁图将军之威名,这几个月可以说响彻天下,老夫也是心生仰慕啊!”侯君集本来就是军伍之人,与这些沙场悍将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只一句话,就获得了古仁图的好感。
古仁图也从赫尔木那里猜测到一些右贤王和侯君集的关系,再加上有李言的背书和引荐,自然也知道这是自己人,右手扶胸给侯君集鞠了一躬,眼神热烈的说道:
“虽然从未见过将军,但将军却于于我部族众多将士有救命之恩。若无侯将军,恐怕我部族要多出许多孤儿寡妇了,古仁图代受将军恩惠的部族亲人,在此谢过将军。”
因得李言的缘故,侯君集也没有尴尬的感觉,反而觉得对方甚为直率,甚至在来到这个大唐君臣认为龙潭虎穴的地方,也如来到自己家里一样悠闲自在。
几人寒暄一阵后,李言就让人摆下全羊宴来招待侯君集。
现在的突厥,几乎就是李言的天下,再也无人能限制住李言的行为。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李言放下了所有事务,与侯君集在草原到处游玩打猎,浑然将天下安危丢到了脑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塞外大漠的空旷和苍凉,呈现出一种洒脱豪迈的气势。一忘无际的草原上,天空湛蓝,白云轻浮,显得天与地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让人的心情也格外的宽阔。
离开了辽东的繁琐军务和长安城里的勾心斗角,侯君集也放空了心灵。一连几天都沉浸在肆意的放纵之中。
草原的景色的美丽不仅在于它的辽阔和自然,更在于它能给予人们心灵的慰藉和启迪。无论是日出时的朝霞满天,还是日落时的晚霞绚烂,草原总能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每一个渴望自由和宁静的灵魂。
这里的骏马任你挑选,这里的姑娘热情如火,这里的羊肉让人大快朵颐。
一处丘陵地带,李言和侯君集一身劲装打扮,身背强弓,马鞍下挂着两壶箭羽。
刚刚打马骑上高坡,就见前面的水洼地带有一个黄羊群在喝水。
两人眼神一亮,李言兴奋的大声说道:“岳父大人,咱们比比看谁的箭法更好,狩得的猎物最多?”
“哈哈哈,好!”
侯君集也是畅快的一笑,从背后取下弓弩:“老夫身经百战,岂能输给你这个毛头”
呃.
说到这一半,侯君集忽然想到对方现在可不是那个在长安城中的文弱女婿了,而是草原八十万铁骑,一个汗国的实际掌权者,连忙改口道:“好,让我们比试一下。”
“看是草原的大王厉害,还是大唐的将军箭法更高?”
话音一落,两人马鞭落下,两匹矫健如龙的良骥如闪电般,向山凹里府冲而去。
后面百步之外由拉布图率领的两千护卫,这才缓缓跟了上来,在后面紧张的保护着。
中午时分,两人找到一处风景悠美的湖边,架起火堆,烤起羊肉。侍卫们奉上草原特有的马奶酒,两人就着湖光山色和初夏的微风,开始野营起来。
几碗酒下肚,油滋滋的烤羊肉吃过一阵。
侯君集叹息了一声,羡慕的看向一脸自得的李言:“殿下,臣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放着大唐的储君不做,要跑到这辽阔的大漠上来生活了。这里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没有派系之间的利益倾轧,更没有东宫的繁文缛节和谨小慎微,这里简直像是世外桃园,老臣几乎都不愿回去,想永远待在这里了。”
第907章 夷男的使者(上)
2024-07-13
“哈哈哈!”
李言爽朗的一笑:“现在的草原,本王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本王的意志,就是草原的意志。本王马鞭所指之处,百万铁骑,如泰山压顶,强虏灰飞烟灭,谁敢触本王之怒。”
侯君集也是钦佩不已,才短短六年时间,太子殿下就混到草原食物链的最顶端。
非但是草原,就连中原那个庞大的国度,那些风华绝代的文臣和骁勇善战的武将以及太极殿上的天子,都不得不在意远在大漠中太子殿下的态度。
相对应的,侯君集在这里也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
看到志得意满的李言,侯君集叹息了一声:“殿下在这里无忧无虑,可知陛下在长安城,整日忧心于国事,小心翼翼的左右着各方势力,还要担心外患的压力。”
“皇上才刚过四旬,现在鬓角都有白头发了.”
李言神情一窒,脸色沉默下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侯君集:“岳父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中原去。”
“孤现在掌握着整个草原,若是离去,草原怎么办,麾下大军怎么办,丢给施罗叠?那恐怕这八十万大军,马上就要扑向长安,恐怕对父皇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若是带着大军回返,那太极殿那把龙骑,父皇就只能让出来,才四十多岁,就让父皇当太上皇吗?”
其实李言也不想再次武力夺位,皇位的更迭老是靠流血和暴力,这就是上层系统不稳定的相征,而这么大一个国家,上层不稳定,就意味着国家处在动乱之中。
还会给后世子孙一种,想要上位,就只能采用武力的错觉。
李言现在就是要通过外围,来逼迫和配合李世民对这个国家进行改造,为整个民族的强盛打下基础。等到李世民寿命将近的时候,再采取一种和缓的方式,完成皇位的顺利过渡。
侯君集也是一脸的纠结,他知道,现在的草原是离不开太子,这些力量根本不可能交给别人,而他也不想看到李世民父子再次上演玄武门之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不管了,也管不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武将而已。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大事自然有皇上和太子操心。
侯君集开始谈起了正事儿:“殿下,这次皇上派我前来,就是想让大唐和突厥友好相处。”
侯君集将李世民封爵授官还有各种赏赐拢络的条件一一开了出来,甚至连皇上欲尚以公主的意图也说了,最后道:“皇上说,辽东城之事是大唐做的不对,你攻下漠北,也算报了仇。”
“从此漠北就划入突厥,只希望你不要再扩张了。”
李言脸色一沉,皱眉说道:“若是身为父子,做为儿臣自然是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现在我的身份不能公开,那我就是草原之主,突厥汗国的右贤王。”
“我所代表的就是突厥这几十万大军的利益。”
“就算辽东城的私仇不谈,草原上的事情,也轮不到大唐天子来说三道四。葜必部也不是大唐皇帝赐予的,而是突厥人打下来的,大唐天子凭什么说划归突厥管辖。”
“他倒是可以不承认,那又有什么用,大唐的军队能开到漠北吗?”
李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什么时候大规模侵入草原过。”
“就算突厥汗国在草原上继续扩张,矢志一统草原,中原王朝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被动的去抵御统一之下南侵的强敌。”
“面对敌人,只知道赐爵位,给钱,和亲,把大唐的女人和百姓的税赋送到草原来收买敌人,难道伱们不知道,这样只能让突厥的气焰更加嚣张吗?”
侯君集老脸一红,有些羞愧。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若是以前偏安一隅,拥有军队二三十万的颉利时代,大唐还能通过捭阖斡旋来制约,可现在打完辽东和漠北后,突厥汗国俨然成了草原上最强大的力量。
拥兵八十万,大唐如何能与之抗衡。
古往今来,除了汉武帝时期的昙花一现,后世的王朝一直都是被动防御,从来不曾主动打入草原。
寇可往,吾亦可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再也没有人提过。
如今突厥强大,换自己处在这样的角度,也会挥兵南下,有着整个富庶的中原,什么东西抢不到?
大唐君臣确实是失策啊!
坐视草原重新崛起,为了贪图辽东一隅之地,放纵突厥完成了最关键的脱变。漠北的葜必部又远离大唐,几乎就是东西两大势力的一块肥肉,侯君集现在只是庆幸,是太子殿下先下手为强。
不然,现在大唐要面对的就是空前膨胀的夷男了,那时候才真是死路一条。
正在这里,一个侍卫从远处打马飞奔而来,没过一会儿,被拉布图带领着走上前来:“大王,薛延陀使者,前来求见大王。”
李言一愣,一个曾经在长安城内,万春楼对面的同福客栈二楼见过的人浮上脑海。
差点忘了,那人还是自己的结拜安答呢?
当初定襄之役后,李言本来是想提前截获颉利的,但夷男和葜必何力的人马盯得太紧,颉利的目标也太大,就任由孛贴出卖了颉利,将颉利准备东山再起的财宝都送去了夷男那里,谋取进身之阶。
后来想着,颉利即然自己亲自接手,那孛贴这颗棋子就有些多余了,刚好趁此机会放到夷男身边。
原剧中后来夷男做大,取代颉利为草原之主,身边有一个自己的眼线,更是有利无害,可以接着打下半场。
现在孛贴是夷男的‘谋主’,官居金山大都督府长史,是薛延陀的二号人物。若说要出使,他的身份是足够的,刚好他前来,自己可以将这枚棋子重新启用起来。
原先还想着找机会碰下头,没想到现在就找上门儿了。
李言略带些激动的向侍卫问道:“来人可是金山大都督府长史孛贴?”
“禀大王,来人说是薛延陀部内侍总管图尔不答,是一个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须。”
李言心里顿时一阵失望,随后也是恍然,现在突厥汗国毕竟还是颉利的儿子施罗叠在当可汗,孛贴当年是颉利的奴仆,和施罗叠也是极其熟悉的。
虽然自己架空了施罗叠,可对薛延陀的态度和大面上的仇恨,还是要负责的。
尤其是孛贴这种身份敏感的人,哪敢直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