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赵无极也有消息了。
先前被打散之后,他领着剩下的残兵逃亡西边,在各个县城之间来回逃窜,他们想要拿下最西边兵力较为虚弱的梧桐府作为安身的地方,但是手里的兵力不够,如果再有三到四千人的话就没问题,询问他们能不能派些人手过去支援或者汇合,梧桐府易守难攻,里面还有大量的粮草,只要能够拿下来,就肯定能守很长一段时间,四十日以上。
陈三石一行人在城门外,等候着最后一份,情报来做最后的决定。
“报——”
赵康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大人,大事不妙!罗天关……罗天关目测起码有三万以上的兵马,其中,好像还有玄象境的将军!”
“报——”
后方再次传来慌张的声音,一名斥候汇报道:“后方又增添追击大军,没办法准确判断出人数,但至少也有两万人以上。”
“这……”
“这可怎么办?!”
“……”
谢思述急得原地打转:“前有狼后有虎,后退是死,前进也是个死!都说了不能来罗天关不能来罗天关,偏要来,陈千总,现在怎么办?!”
路书华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陈三石:“早知道,不如跟世子他们一起守城,多几千人马肯定能多守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撑到援兵到来!”
“陈千总,主意是你出的!”
于松拔出战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实在不行,咱们杀回去拼了?”
“舆图!”
陈三石招手。
许文才早就准备多时,立即把舆图铺开。
“二渡洪泽!”
陈三石一掌拍在舆图西侧。
“还渡河?”
谢思述满脸不解:“我们现在的位置往西面走以后,就是鹰嘴山和金泉府,不久前沙将军他们才在那里跟赤眉军决战大败而归,你们还要过去,疯了不成!”
“此一时彼一时。”
陈三石不得不耽误时间,来为他们解释。
还是那句话。
他的职位太低,权力太小,甚至没有指挥过大型战役,也没有任何威望可言。
用解释的方式来说服大家,是他必须要做的。
“你们难道忘了,现在敌军的主要兵力都在做什么了么?
“有一半以上,在西部地区,准备迎接雁州军,其余大部分,都在攻打阳春府,再加上追击我们的五万兵马,鹰嘴山附近,乃至于金泉府,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而且还是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我们现在过去,不仅仅能够暂时甩开追兵,说不定还可以烧了他们的粮仓!增大他们接下来和我朝大军对决的成本!
“你们放心,兵力空虚的事情,在西侧的赵总兵可以佐证,不信的话你们看。”
众人半信半疑。
最后还是于松看到赵无极通过海东青送来的情报以后,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好,那就按照陈千总说的,咱们二渡洪泽,直奔金泉府去,反正留下来也是个死,要是成了,咱们就跟赵总兵汇合,有玄象境主将在,怎么也等于多条活路!”
赵无极……
陈三石叹息。
路途遥远,他们恐怕没有机会跟赵无极汇合。
但是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只能先用他们愿意信服的方式,把他们带出去才行。
“出发!”
“等等于参将,还不能走。”
陈三石说道:“还要留下来一批人佯攻垫后,拖延渡河的时间,上岸之后,战马会回来找咱们,他们就再也追不上了!”
于参将扫视着其余人:“你们谁愿意去?”
“我去!”
白庭芝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我愿意为陈将军垫后!”
“是佯攻,不是真的垫后!”
陈三石提醒道:“每隔一段时间,弄出一些动静来就好,不要真死在这里了!”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白庭芝朱仝都属于“没头脑”。
路书华和谢思述目前,又不可能愿意。
“大人,我留下吧!”
在汪直等人惊愕地目光中,许文才有些紧张地站出来:“大人,有我在,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是真的要打罗天关,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往前走,不用回头!”
“懒汉,你……你啥时候这么大胆子了?”
朱仝不不敢相信地说道。
“老朱,我许某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许文才反驳道:“如今,正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
“好!”
朱仝拍着胸脯:“老子跟你一起留下来,给你当贴身护卫,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人能上你一根毫毛!”
“白庭芝。”
陈三石嘱咐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你跟你手下的人,务必要尊重许文才的意见,他没问题的。”
“遵命!”
白庭芝抱拳道:“有将军这句话在,许先生就是我的大帅,所有人听令,跟我一起,进攻罗天关!”
“辛苦了。”
陈三石自身不能去垫后,他要是一走,这些人过完河十有八九要去找赵无极,然后死在半路上。
他们立即出发,第二次渡过洪泽河。
“马!”
“是我们的马!”
“……”
将士们看着早早在河岸恭候的战马,纷纷惊喜无比,简单清点数量之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出一百多匹马,也不知道千寻是从哪里拐来的,甚是神奇。
“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陈三石大喝。
骑上战马,部队火速离去。
在许文才得指挥下,也顺利吸引到敌军大部分注意力,无比相信他们是想要强行冲过罗天关进入大荒逃出生天。
可等到追兵们,真的赶上来的时候,众人早就在数百里开外的鹰嘴山附近,在敌军的眼里,这三千多人明明前一刻还在逼近罗天大关,结果硬是一个人影没有找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
“消失了?
董安看着最新消息,眉头紧皱。
“奇怪,这还能去哪?”
项田看着舆图,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会飞?”
“飞个狗屁!上当了!”
董安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必然是二次渡河,想要趁着中部兵力空虚,在鹰嘴山一带迂回,然后穿过金泉府,去跟四处流亡的赵无极等人汇合,等等……金泉府还有多少守军?”
“两千多吧,”
项田回忆着说道:“绝大多数都在咱们这里,还有一部分去西边,追击赵无极等人了,剩下的就是些没有战斗力的民夫。”
“糟了!粮草!足够我方大军,再加上西齐国大军一年的粮草!”
董安指挥道:“快,命令洪泽河岸以东的大军全部集合在一起后,立马西渡,然后沿着最近的路线去金泉府!还有,通知西齐国的钟将军,令他再调遣一万人去西南,务必在陈三石等人跟赵无极汇合前把他们拦截下来,梧桐府失守的话问题虽然不会很大,但总归是件麻烦事情!”
“哦、好,我知道了。”
项田听得云里雾里,也顾不上去问,赶忙照做。
“陈三石,有意思!”
董安拿出毛笔,在舆图上判断出他们目前的行军路线,看着大胆的决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种感觉……
将近三十年前!
在跟房青云竞争选锋魁首的时候出现过!
上一个房青云还没有死。
难不成,又要出一个房青云?!
“呼……”
董安深呼吸,平复着情绪:“不,我是不可能输给他的,要是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战争。
就等于棋盘。
两边的指挥将领,就像是两名棋手,而且是无法见面的棋手。
只有等到对方落子后,才能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
目前的情况,是对方处于劣势,但找到先机,必须迅速按死才行。
“粮草毁了就毁了!”
“这一小股人马,一定要死!”
……
“粮草不能毁,该死!”
眉山。
梁纪年得到具有迟滞性的情报后,拳头不断锤击着桌面:“一年!足够一年的粮草!要是真的毁了,我怎么跟齐国交代!
“蠢货!董安离得那么近,为什么拦不住他们,难怪他被凤雏压了一辈子,都说是个兵痴,我看就是个痴人!
“西齐国,如今在西北方向安营扎寨,就等着金泉府的粮草呢!要是再从境内运输,这一仗不知道又要增加多少成本!”
他未来想从西齐国手里得到地位和资源,都是要靠此一战争取来的。
更别说,身上的仙物,也需要胜利来增加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