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否则的话,随时都能要你的命。
“狗日的。”
汪直差点直接骂出来。
其余几名师兄,都沉默地看着陈三石。
他们在等。
等师弟。
自己如何选择。
正如前些日子,酒席过后,房青云所说的话那样。
他们接下来究竟怎么办,还是要看陈三石愿意过什么样的日子。
倘若师弟,接受这些条件。
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会过得相对比较轻松,无非是相对而言没有那么自在,许多事情都会受到限制。
毕竟历朝历代,大臣都需要乖乖听话。
但这也无可厚非,只要师弟愿意,能照顾好师弟师妹,他们也无话可说。
“陈大人,还不赶紧接旨?”
候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又提高了一倍。
“臣,领旨谢恩!”
陈三石双手接过圣旨。
随后。
候公公又拿出另外一道调令。
“镇国将军程位听令,任你为明州都指挥使司从二品都指挥同知,即刻动身启程!”
“定国将军蒙广信听令,圣上博爱宽厚,知道蒙将军喜爱佛法,如今北境战事已了,特封你为承天寺监寺,即刻动身启程!”
“奉国将军叶凤修听令,任你为青州指挥使司从二品都指挥同知,即刻动身启程!”
“镇国将军汤若山听令,任你为贺州虎豹营镇营主将,协助镇南王驻守南方边境,即刻动身启程!”
“定国将军荣滟秋听令,任你为后宫六局掌印,即刻动身启程!”
“……”
短短几句话。
就把在军中混了大半辈子的几位师兄师姐,调到天南海北。
“臣,接旨!”
“臣,接旨!”
“……”
荣滟秋等人,在没能等到师弟开口说话后,纷纷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然后陆陆续续接旨听令。
但也就在蒙广信,最后一个不情不愿地接完旨,候公公准备离去的时候。
陈三石的声音忽然响起。
“公公!在下有本上奏!”
“哦?
候公公挑挑眉毛:“陈大人,但说无妨,咱家会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地呈给陛下。”
他说着。
身边就已经有两名锦衣卫拿出纸张,一名锦衣卫提笔书写。
“我大盛朝,讲究礼仪忠孝。”
陈三石声音洪亮地说道:“又有一句话,百善孝为先。按照儒家圣人定下的规矩,丧父者,应该归乡守孝七年。
“陛下的旨意我等不敢不从。
“只是,家师才过世七日。
“我等师兄弟,若是在这个时候奔赴前程,岂不是大不孝?
“如果可以的话
“臣和几位师兄师姐,想留在凉州守孝七年,七年之后,再按照旨意各自就任。”
闻言。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此方世界的儒家圣人,确实曾经定下过这样的规矩。
大盛朝,也确实是推崇儒道。
有许多武将,都是武儒。
但是这条规矩,是两千多年前的。
七年时间。
时间实在是太长。
发展到如今,早就变成七日守孝。
但是没人这样做,不代表这样做不对。
相反。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做,反而会得到天下士人的赞许,是一种正确,一种榜样。
荣滟秋等人这才明白。
师弟并非是妥协。
而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斡旋。
真要是在凉州待个七年,早就换了一番天地。
但显然。
朝廷是不可能答应的。
“陈侯爷还真是个忠孝之人。”
候公公思忖过后,回答道:“但是忠孝忠孝,忠还在前面呐!陈将军实乃国之栋梁,天下少有之将才,再加上如今蛮族已平,仅仅在凉州一隅,实在是有些屈才。
“相反,南徐和其他两国暗中来往,私有合纵连横之势。
“陛下把陈将军调到京城,也是为了将来万一再兴战事,能够随时让陈将军用最快的速度前去统领任何一方的兵马,以免贻误战机。
“这是陛下对将军多大的信任,多大的重要,基本上,是等于要把天下兵马都交给陈将军一人节制。
“但守孝七年……
“陛下肯定会同意,但是朝廷不能七年没有陈将军啊。”
一通言语。
看似吹捧,实则拒绝。
“候公公,臣也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
陈三石再次开口道:“但即便是要尽忠,也不代表要彻底抛弃孝。
“两千年前,素有兵仙之称的喻尚恭,在大周朝廷和外敌开战中途父亲病逝,也要回到故乡守孝三年,期间大小战事都是通过书信指挥,直到三年期满之后,才重新出关。
“我辈当以兵仙为楷模,就算是军伍中人有军伍在身,等不得七年,三年也是最起码的。”
兵仙喻尚恭。
乃是千古第一名臣。
当年,西周末期,群侯并起割据,喻尚恭临危受命为托孤大臣,带着仅仅六岁的皇子,从西北一隅开始,凭借一己之力收复全境,打造东周盛世,之后再又主动放权给皇帝,皇帝也以亚父尊重,直到喻尚恭老死,后人也世袭罔替王爵,成就一段君臣的千古佳话。
拿他来举例子,无人敢否认。
哪怕是皇帝在这里,也不能说什么。
“这……”
候公公沉吟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啊候公公!”
汪直带头喊道:“还请公公表奏陛下,我等哪怕是回归白身,也希望能够在凉州给师父守孝三年!”
“还请公公表奏陛下!”
其余几位师兄师姐,一齐附和。
话说到这个份上。
就不是候保一个太监能够拒绝得了的了。
他也只好暂时妥协道:“诸位将军的话,咱家都记下了,你们的请求都会转交朝廷,让陛下来做最后的定夺。”
“如此,就多谢候公公了。”
陈三石抱拳。
“不过陈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候公公挑着眉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来到角落。
“公公。”
陈三石心中大概知道是何事,但还是装糊涂道:“不知道要吩咐些什么?”
“陈大人,朝廷对你,可一直是信任得很呐!”
候公公说道:“想当初,你从云州渡河来到凉州,是陛下昭告天下,帮你扬名立万,又赏赐你诸多宝药。你之所以能在后来的选锋中夺魁,成为孙督师的关门弟子,也都是依靠这些宝药吧?所以陈大人,可不要做出什么让朝廷寒心的事情。”
“候公公,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三石怒目而视,声音陡然拔高:“我陈三石为陛下挡过刀,为朝廷流过血,如今只是想给师父他老人家尽尽孝道,怎么到公公的嘴里,就好像是行了什么欺君叛逆之事?!”
“陈、陈大人,咱家不是这个意思。”
候公公被吓了一跳。
他用翘着兰花指的手掌拍着胸口,平复情绪道:“咱家也知道,陈大人实乃忠臣良将,所以,也不会对朝廷藏私的。”
“我听懂了。”
陈三石手中银光一闪,忽地便有银龙出现,真气激荡之下,震慑得候保连连后退。
他沉声道:“此枪是师父亲手传承于我,莫非也要上交朝廷?我倒是愿意,可它说到底不过一杆兵器,就算拿到京城去,也总该有人使用,难不成放到武库当中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