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思考了两秒后，陈凡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反正这个项目是自己提出来的，计划中的小院子也已经定好，连建房子的3000块钱都交了。
所以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他的。
算了，只要不影响到他，那就不用管。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头盔、穿着工装的人远远地对着他挥手、冲着他走来。
隔着老远，陈凡便认出了人，等他稍微走近，不禁问道，“黄主任，你这是调岗了，还是高升了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忽悠他、忽悠作协在这里建宿舍楼的市城建委黄天志副主任。
黄副主任走到他跟前，在一块石头上刮了刮鞋底，刮下来几块泥团，随后接过陈凡递来的烟，掏出火柴点燃，这才笑道，“既是调岗、也是升了。”
他转身指了指工地，嘿嘿笑道，“从房管所调到建筑公司，做了个小主任，这第一个项目，就是文艺新村。”
陈凡当即笑道，“那必须得恭喜恭喜啊。”
别看房管所权力大，掌管着管辖区域里分房的权力，可是这东西就是把双刃剑。
权力只对老百姓有用，但凡领导一句话，他就得屁颠屁颠地奔波劳累，还不一定讨好。
即便是对老百姓，这年头的人也不敢乱来，按照分房标准稍高或稍低一点安排，确实是他的权力范围之内，稍高一点没关系，算是照顾亲朋好友，属于隐形“福利”之一。
但若是往下压得太过，惹得人家发毛，那可是真敢往上级、上上级去告的。
而且按照当时的规定，还必须进行调查，给人家反馈结果。
所以这种基层领导，属于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相比之下，单纯的建筑公司可就简单多了，只要根据上级安排，把房子建好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
而业主单位还要把他们捧着，各种福利或多或少肯定会有一些，比起他原来那个副主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别说还升了一级，副转正，当然值得恭喜。
黄天志从副主任变成了主任，还换了个更好的单位，他当然乐开了花，咧着嘴呵呵笑道，“托你的福啊，促成了这个项目，还拉来那么多民生单位，等这个小区建成，立马就是成熟社区，跟以前八不靠的郊区截然不同。
所以后来就有不少单位希望能加入进来，城建委跟文化厅、作协机关商量过后，决定把省、城两级所有文艺单位都纳入进来，增加楼层、户数，规模也相应扩大。
至于其他单位，则合起来在配套民生单位的另一边划地建房。
如此一来，一下子就解决了省城各个单位大部分的住房需求难题。”
他说着美美地抽口烟，颇有些意气风发，“就因为这个，领导才给我调了单位，还升了一级。”
听完他的话，陈凡不禁连连眨眼。
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托了自己的福。
文艺新村这个项目虽然是黄天志算计的，却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包括医院、供销社、副食店、食品站、邮局……等等等等这些配套单位，也是他挑动项大爷他们拉出来的。
好嘛，结果让黄副主任变成了黄主任。
陈凡想着是不是要敲他一顿饭？
没等他开口，黄天志就拉着他说道，“陈主任，给个机会，等这个项目完工，我请你上长江宾馆搓一顿！”
陈凡掸掸烟灰，“长江宾馆就算了，要去就去野味餐馆。”
黄天志顿时目光呆滞。
野味餐馆，哪怕只去两个人，怕不是也得好几十块？
不过他还是咬咬牙，“行！就野味餐馆。”
陈凡呵呵笑了笑，“吃碗野味卤汁面就行。”
黄天志心情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闻言当即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哈哈笑道，“一碗卤汁面怎么行，必须上二楼，整两个硬菜。”
随即又说道，“你喜欢吃卤汁面是吧，回头我给你多弄几张面票，让你吃个够！”
野味餐馆别的东西都不要票，唯有卤汁面，一直供不应求，逼得上级管理单位只能发行票证、限量供应，以至于一张票比一碗面还贵。
黄主任肯多弄几张票，估计也要费不少钱，关键是还得搭进去一点人情。
陈凡打了个哈哈，“行，那我等着。”
顿了一下，他转身指着湖心岛问道，“那里的规划也改了吗？我的院子还在不在？”
不等黄天志说话，他又解释道，“上次见许秘书长，她都没提这个事，那个院子我可是交了钱的，要是被规划没了，我可不干。”
黄天志愣了愣，“许秘书长没跟你说过吗？呃，可能是她忘了吧。”
随即又笑道，“动了谁的、也不能动你的啊。”
他指着湖心岛最远的地方，“呐，最边上那个院子就是你的，面积是最大的一批，而且位置很好，背山面湖、避开了冬天的北风，社区公路也会一直通到院子门口，开车过去都没问题。
出了院子、跨过公路，就是沿湖栈道。
许秘书长说你喜欢钓鱼，我特地让人在你门口的栈道那里修了个小码头，回头再弄条小木船，你想在码头上钓也行、想泛舟湖中也行。”
说着转头看向陈凡，笑道，“不过那条船你保不保得住，我可就管不着了啊。”
陈凡丢掉烟头，往那边看了看，颇有些惊喜，“竟然还能搞条船？这东西不错。”
等下雪的时候，划船去湖心钓鱼，感觉一定很好。
这时黄天志递过来一支烟，看着他小声问道，“陈主任，你那房子、已经交了钱？交了多少？”
这种宿舍楼，职工是不用给钱滴，只要单位分下来，他们就可以一直住下去。
只要单位还在，工位就能传承，理所当然，房子也可以。
只不过他知道陈凡一开始就想买私房，没想到这么好的小区都快要建好了，他竟然还是想自己买下来。
就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陈凡点燃烟，不经意地说道，“不多，3000块。”
黄天志一听，不禁有些咋舌。
相比那座宽敞明亮的平房院子，3000块确实不多，也就是个造价。
可是明明可以免费住，却还要花钱，他就不能理解了。
只能说一声，“真有钱！”
陈凡笑了笑，“其实也还好。没给实钱，都是从工资里扣。我一个月工资加津贴，差不多有160多。然后我就不领工资了，单位财务科直接划扣、作为房款，什么时候扣完，什么时候结束。”
黄天志顿时无语。
所以传说中的陈主任、根本就不靠工资生活呗。
不过想想上半年他一个人就创汇23万美元，尽管美元被强制兑换，可是人民币还在啊。
这么一算，他还真不差钱。
抽了两支烟，闲聊了一会儿，陈凡便要告辞。
黄天志赶紧拉住他，“你都到了这里，哪能让你走？今天晚上我做东，咱就在附近找个馆子简单吃点，等下次、下次我带你去野味餐馆，吃顿好的。”
陈凡笑了笑，说道，“你都说了下次，那就干脆下次一起。”
顿了一下，又笑道，“我是真的还有事，今天要回一趟云湖，你时间也不方便，那就互不麻烦，等你忙完这个项目，我肯定不客气。”
听他这么说，黄天志也就不再坚持，“行，就这么说好了。”
随后送他到路边，看着他上车离开。
陈凡坐在车上，看着逐渐成型的小区，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倒不是因为那座小院子，他现在的房子太多，都住不过来，哪还会因为一座小院便喜不自胜。
主要是这个小区是在他的努力下促成的，一下子就能解决几百户人的住房问题。
而那些搬进来的住户，他们原来的房子多半也要让出去，这样一来又是一批人能受益。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大好事了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陈凡看了看时间，感觉距离天黑还有四五个小时，便决定搏一把，也不去招待所投宿，直接加满油，开着车往云湖而去。
第646章 免费用车
回到云湖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陈凡将车开到家门口，下车开锁、推开院门，再把车开进院子里，又下车把大门关上。
一通忙活之后，刚一转身，便看见地上有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瞪着自己。
“喵嗷……”
他上前轻轻踢了两脚，踩着一只猫的肚子按摩，“你们两个还在啊，不错不错，待会儿给你们好吃的。”
难为这两只成年狸猫如此尽忠职守，多喂一顿饭，就当发奖金了吧。
另一只没有被按摩的野猫趴在地上又“喵呜”着叫了一声，心里想着，在这里住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隔三差五还有小姐姐过来给鱼吃，傻了才会走。
放开两只猫，陈凡开门进屋，拉亮电灯，随即将背包丢到椅子上，从前屋转到后院，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可吃的。
正常来说，这屋子常年没人住，一般不会保存食物。
但是杨梅她们三人经常轮流过来打扫，也清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一趟，所以保不齐会放点吃的东西在家里。
冰箱没插电，拉开门，里面空荡荡，啥也没有。
再去厨房。
还不错，在橱柜里面，找到一条腊肉、几根腊肠和一只腊鸡，外面的水缸里面，还有几条尺长的大鱼游来游去。
后院靠墙有一条小小的菜地，分块种着葱姜蒜，以及几种不同种类的蔬菜。
这些菜一看就有人经常打理，一点都不显凌乱。
后院中间的亭子，周围种的一圈菊花开得正艳。
总而言之，这里虽然没人住，却和有人住没什么两样。
既然什么都有，陈凡也就懒得出去吃饭。
蒸上一锅大米饭，去菜地里挖了几个土豆，摘上几把青菜，炖一锅腊鸡闷土豆，再捞一条鱼……。
半个多小时过去，三菜一汤上桌。
先挑了一点鱼背肉和带肉的骨头分到两只猫碗里面，随后从房间翻出一瓶陈年云湖大曲拎到厨房，坐下来端着饭碗便开炫。
酒足饭饱，顺手把锅碗洗干净，再接了一壶水放在煤炉上搁着，等水开的时候，搬了一把摇椅到前院，旁边再放一把凳子、用来搁茶壶。
喝一口茶、点一支烟，身体后仰往摇椅上一瘫，顺着惯性、一前一后地摇了起来。
两只猫有点吃撑的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尾巴都懒得摇一下。
陈凡左手曲臂垫在后面枕着头，手里夹着烟，双眼仰望天空，眼里充满了哲学意味的思索。
为什么现在的月亮会这么大？
现在的城市还没有那么多的光污染，夜晚的天空非常清澈透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唔，今天已经是农历9月14了，正是月圆的时候，那月亮大得好似银盘，悬挂在头顶不远处，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