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飞机送回去，找几个靠谱的二十四小时守着，最近也不用扩张了。”
“飞牛哥，我没事的。”
“听我的，抢地盘不急于一时，以后要长点教训，特别是出了自己的地段要更加小心，别再被人捅暗刀子了。”
“我会注意的。”
伤了自己的头马，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该是自己这个卧底发力的时候，虽然最近三个月帮助警方抓了很多“跳灰”，但是这种人太多了。
吸灰的人自然是穷鬼，陈宇打算从他们入手，旺角最穷的地方只有一个深水埗。这里的房子非常密集，并且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分割成床铺大小的笼屋。哪怕是到了21世纪，周围的环境都差不多是这种样子。
“老婆，老婆，别跑啊！”
一个背着吉他，穿着皮背心的男子把一个女人摁在墙角，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挣扎的缘故显得很乱。
“来一点，来一点，没那么辛苦！”男子从口袋里掏了一包“土特产”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啊！”
“滚蛋！”陈宇一巴掌拍在男子的后脑勺，把他扇倒在地。
“啊～”女人大叫，拔腿就跑，但是被陈宇拉了回来。
“别怕，这家伙是不是欺负你？”
“你谁啊？”男子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占米仔？陈宇有一些摸不准，然后又看一下怀里的女子，这也不对啊？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妻子！”
“已经离了。”
“滚蛋，不然我可就叫警察了。”
两人明显是离了婚，而且都是吸灰的，抓住一个就可以了，跟她混熟后，自然会带着自己去找买家。
“我要回去了！”女子抬起头，很冷静地看着陈宇。
“我送你回去，不可以拒绝！”
陈宇跟在女子身后，来到两栋旧楼下，左右两边都是小贩摆摊。
“这个点了，先吃点东西吧？”
女人有些犹豫，又抬起头往楼上看了看。
“买菜去你家做！”陈宇说完就在旁边的菜摊上挑选了起来。
两分钟后，挑好菜付完钱也没要找零，女人见状走进楼道，陈宇提着菜跟了上去。
房间破旧拥挤，东西摆放的凌乱，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墙壁起着树裂纹，客厅一张很特别的红色沙发，还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右手有几串简单廉价的手绳，小女孩的眼睛一直盯着陈宇的食品袋，这孩子明显就是饿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晶晶！”小女孩带着讨好的眼神看着陈宇。
“你饿了吧！叔叔给你做饭吃。”
“谢谢叔叔。”
“唉！”陈宇叹了一口气，快速地动手做饭。
女人一边洗菜，一边在观察陈宇，阳光帅气，衣服昂贵，身体很强壮，出手很大方，而且很有爱心。
“吃饭咯！”陈宇只炒四个菜，主要是怕小女孩饿坏了。
母女俩吃饭都是大口大口，陈宇见她们这个样子，没有动筷子。
“慢点吃！”陈宇给小女孩倒了一杯水。
等她们吃完后，陈宇才开始吃，剩下的菜并不多，只能勉强应付几口。
“不好意思！”女子知道陈宇没吃饱。
“你是卖光碟的？”陈宇岔开了话题，不想说违心的话，没吃饱就是没吃饱。
“对面楼梯口六婶的儿子，我给他帮忙摆摊，他给我住这儿，对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见你被他欺负，看不过去！”
“我跟他分开后搬过来没多久，很想带女儿回我妈那里，可我爸死活都不同意，因为在没结婚之前，我爸就不喜欢他。”
女人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态度也变了，还主动给陈宇泡了一杯茶。
第186章 旺角门徒
“那你们母女俩靠什么生活？”
“靠着以前的积蓄勉强活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吸灰？”陈宇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姿色很不错，还有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
“我为了向他证明用意志可以戒掉，以身尝试，可是我高估了自己，再加上他一直在怂恿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宇分辩得出来，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这个行为不可取，过于鲁莽。
“要来一支吗？”女人递过一根万宝路。
陈宇的眼神突然严厉起来，她的眼神变得很慌乱，便知道这里面掺了东西。
“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你误会我了！”
“你自己死了没事，想过你的女儿没有？”陈宇的声音并不高，主要是怕吵到已经睡着的小女孩晶晶。
女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抽搐，表情扭曲，这是要发作的迹象。颤抖着双腿转身朝着房间跑去，但是又被陈宇给拉了回来。
“放开我，好难受啊！”
“二选一，我放开你或者带晶晶走，你选一个吧！”
“我不可以没有她的，不可以！”女人用尽全力在挣扎。
“那就闭嘴，忍住！”
女子嘴巴张得很大，全身冒着汗，陈宇放开了她。
“我一直在努力，可惜我做不到！”女人崩溃的哭了起来，“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我帮不了你，人一定要靠自己。”
晶晶从房间跑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妈妈浑身抽搐地哭着，有些害怕但没有出声，她应该是习惯了这种场景。
陈宇往女人嘴里塞了一块毛巾，然后把晶晶抱了起来，她用小手搂住陈宇的脖子，两只小脚夹住了腰。
“别害怕，有叔叔在！”
晶晶透彻亮丽的双眼死死盯住陈宇说：“我不怕。”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小女孩的眼里有一丝丝慌乱，但依旧纯洁。
“闭上眼睛，叔叔给你讲故事，春天来了，树叶长出了嫩绿的芽儿………”
晶晶趴在陈宇的怀里，听着故事，慢慢地放开了双手。
“跳灰”对于普通人来讲就是魔鬼，比普通的扑街仔可恶百倍。
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如抽雪茄、打麻将、按摩等这都是一种“瘾”。只是“土特产”把这种“瘾”放大了无数倍，想要摆脱这种痛苦需要别人帮助，但最终还得是自己有坚定的意志。
身体与精神被摧残可以医治，首先得消除心理上的“瘾”，否则就是徒劳。
陈宇看在晶晶的份上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提前是她能够靠自己挨过七天，因为现在的管理所不够完善，能帮助戒瘾的效果有限。
房子是六楼，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透过铁窗照在女子的脸上，看得出来她的第一个阶段算是挨过去了。
第二个阶段是48—72个小时之间，负面症状达到了顶点，第三个阶段是7—90天，那才是脱灰治疗阶段。
“醒了就去洗把脸，晶晶饿了，我们下去吃早餐。”
“我马上好！”女人爬起来进了洗手间。
广式早餐称之为早茶，陈宇抱着晶晶到了一家不错的茶餐厅。
“虾饺、叉烧包、蒸排骨、凤爪、蛋挞、马拉糕都来两笼，再上三份瘦肉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女子只是洗了一把脸，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精神萎靡像行尸走肉，唯独长发很亮眼。
“我是不忍心晶晶跟着受罪，你是死是活我不关心！”陈宇看着晶晶又说：“尝尝这个虾饺。”
晶晶拿着叉子挑起一个虾饺放在碗里，然后吃了起来。
“谢谢，我叫阿芬，你呢？”阿芬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陈宇。
陈宇笑着说：“我叫陈宇，是个警察。”
“嗯！”阿芬没有怀疑，也没有害怕，他不会抓自己这群人。
说自己是三合会的，她肯定会害怕，扑街仔可没有什么好人。
“你住的地方太烂了，有好多老鼠，晶晶住着不安全。”
“我放了老鼠药的，可吃完了都没有用。”
“那是你房间里的老鼠太多了，放再多都不管用。”
阿芬没有再接话，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自己挨过七天，我可以帮你，并且是无痛苦的那种。”
阿芬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宇，但对方的眼神很坚定。
“挨不过，晶晶我带走！”陈宇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阿芬紧张地说道：“不可以，我不要，我会尽力戒掉的。”
“晶晶跟着我一辈子不愁穿，不愁吃，你能挨过七天，也可以跟着我住大房子，自己好好想想吧！”
如果说“跳灰”是魔鬼的诱惑，让她坠入深渊，那陈宇就是天使般的诱惑，给她爬上来的勇气。
这是一份很残酷的考验，一边是人性与母爱，一边是精神与肉体的摧残，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希望或是绝望，全由她自己掌握。
阿芬的表情很狰狞，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但是没有勇气保证自己可以挨过七天，如果失去女儿，那就失去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陈宇跟晶晶有说有笑，吃得很欢乐，与阿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回去帮六婶去摆摊了！”阿芬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害怕陈宇把晶晶抱着。
陈宇没说话，先走出了茶餐厅，打电话给飞机的马仔，被抓的“跳灰”没审问出来，连上线叫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找上司陆启昌问问。
“陆sir，旺角靠近深水埗这一片扫灰组是谁负责啊？”
“是苗志华，你怎么跑深水埗去了呢？”
“是这样…”
嘟嘟嘟！一辆七座丰田汽车在斑马线上闯红灯而过，要不是陈宇向后跳了一步，准被车给撞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