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一退一进,步步紧迫。
“我爸总共也没搬过来多少天,我就是不舒服的时候才去。”
“你不舒服,你哪儿不舒服?哪不舒服?不说是吧?”宋倩拽着乔英子往门口拖,“去医院!”
“妈,我不去!”
“我带你去医院哪!”
“我不…不走,我知道错了。”
哐啷~两人撞倒了小物件,砸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小雪,给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一间套房。”陈宇笑得很开心,乔英子真是个小可爱。
“好的,主人。”
通过监听得知,母女俩已经大哭了起来,事情稳得一匹。
“你对妈妈再有意见,也不是让你逃课、让你说谎的理由,你知道吗?”宋倩在嚎嚎叫:“我到处跟别人在说,我们家英子是好孩子,是妈妈的骄傲………”
“妈,我就是压力大!”乔英子哭得更凶。
“你压力大,妈妈压力不大呀,你从小到大,就妈妈一个人带你长大。我白天要上课,晚上还得备课,起早贪黑给你买菜做饭。我容易呀?我压力不大呀?”
“妈,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听她们俩越吵越凶,陈宇出门下楼,要去守株待兔,还让小雪屏蔽宋倩的手机,防止别人搞破坏。
乔英子学着逃课,这点实在是太给力了,回头必须给她摁个赞,打屁屁少不了,这是原则问题。
“她是不是样样都比你妈好?你妈是不是什么都不对?”
“对!”乔英子在呐喊:“我就是觉得她比你好,她哪都比你好,我就是喜欢小梦阿姨,至少她不会逼我…”
啪~宋倩一巴掌呼在女儿脸上。
乔英子撕心裂肺的喊:“我讨厌你,嗷…嗷…嗷…”
哭声惊天动地,让人听着都想跟着她一起嗷呜。
乔卫东找方圆求救,结果对方忙着工作,根本脱不开身。
陈宇看见宋倩神情恍惚,失魂落魄般走出小区,便悄悄地尾随。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可能是离婚的刺激,也有可能是童年的阴影,这些没兴趣了解,只关心肉能不能吃到嘴里。
“宋老师,你怎么了?”
宋倩抬头看了一眼,“杨杨啊,我没事!”
“看样子是跟英子吵架了,宋老师不是我说你,这些全是你的错!”陈宇可不希望她冷静下来,情绪越激动越好。
“我的错?你们这些孩子始终认为都是父母的错?”宋倩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有想咬人的冲动。
“想要解决与英子的矛盾,那就跟我来!”陈宇往酒店的方向走着。
宋倩想都没想就跟了上来,心里憋屈得很,他要是不说出个好歹来,连同他一起骂。
两人前后进入酒店,陈宇把宋老师请进房间,挂上免打扰的牌子并关门上锁。
让她坐下之后,又把所有的窗帘全部拉上,房间里顿时变得黑乎乎。
“你这是做什么?”宋倩的声音还有些梗咽。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把我当成学生,咱俩好好掰扯。”
“好啊!”宋倩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便开始往嘴里倒酒。
“你错在太爱英子,你想把她的成长轨迹,控制在你的手中。”
“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啊?我这都是为了她好,知道吗?”宋倩的语气很不友善,喝上一口接着说:“你连事情都搞没清楚,就说我的错?”
陈宇也拿着酒瓶吹起来,“那就让你先说。”
“她跟她爸联起手来一起隐瞒我,逃学也就算了,她爸搬过来快两个月了,把我像一个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她居然把我炖的燕窝端给那个女人喝……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宋倩一边喝着酒一边诉着苦,还一边掉着眼泪,忙得不可开交。
“人家如今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一起来看我的笑话,呵呵呵!”
“听你讲了这么多,我认为还是你的错,你就是害怕失去英子,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我压力就不大吗?”宋倩在怒吼,想到英子也是用这个借口,自己才扇了她的嘴巴子。
“我不跟你说了!”陈宇站起来要走,因为她喝多了,再喝就会醉得不省人事,那还玩个屁。
“你不是要好好说吗?没讲清楚你走什么啊?”宋倩直接拽着手臂。
“放开我!”陈宇在试图反抗。
“你不讲清楚,你今天哪都去不了!”宋倩自个儿已经是跌跌撞撞了,平常不喝酒的人,刚才喝下好几瓶,此时的动作很粗鲁。
酒是棒子的真露利口酒,容易入口伴随着甜度,度数只有二十几度,喝多了脑袋会迷迷糊糊,但又不会彻底醉倒。
“你已经醉了!”
房间里的光线很微弱,陈宇不看也知道她不仅脸色通红,身上也泛着红,这种体质酒量不大,但是醒酒也快。
“我没醉,你给我坐下好好说!”宋倩话都有些说不清了,脑袋晕乎乎的,还有些兴奋,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强大。
“你放开我,这样不好!”
陈宇只要挣扎出来,便会重新被她抱住,两人还较着劲,回来回来搂搂抱抱,房间里的情况也摸不清楚,最后一起跌倒在床上。
“快说,这些都是英子的错!”宋倩把对手死死地压在身下。
“我说了,你会不会放开我?”陈宇笑眯了眼。
“你说了我就放手,还会给你奖励。”宋倩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很迷离。
“这都是英子的错,她一点都不懂事,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一心只想着自己,还想着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她为了老爸的女朋友跟你凶,我回头要打她屁股。”
“嗯嗯,这才乖!”宋倩嘟着嘴贴向陈宇,轻轻地吻了一下。
刚想收回来的时候,却被对方搂住,使亲吻得以延续。
宋倩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体那种长期压抑的感情,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倾泻而出。
一双小手在乱抓乱扯,且做出不分敌我的伤害行为,酡红的脸蛋带着笑意,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陈宇在心里念叨:“小雪作证,主人是被压迫的那一个,这点默契应该会有吧?”
“嗯~”宋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长吭,然后又变成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宋倩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在地上挑挑拣拣,然后钻进浴室。
流水声响了半个小时,走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通红。
因为他用枕头盖在脸上,健壮的身体上有很多血痕,而这些伤都是自己造成的。
宋倩很自责,自个儿怎么会如此疯狂,对他不仅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还可能会有精神上的伤害。
“杨杨,我…我…”
“我不怪你!”陈宇坐了起来,眼神很平静。
“我去给你买药吧!”宋倩很想跑出房间,离得远远的。
“坐下,我们接着谈压力!”
陈宇的语气不容拒绝,苦肉计都掏出来了,就是想与她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女儿的问题。
宋倩点了点头,背对着缓缓坐在床边,像是个犯罪之人在等待审判。
“我承认你的压力比英子大,但你好好想想,你对她的爱是全方位的,从小无微不至的关照,没有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你知道这会是什么后果吗?”
“后果?”宋倩皱着眉,不理解照顾好女儿会有什么后果,扭头看了一眼,又转回身去。
“你把她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而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无法承受暴风雨的考验,一旦有压力,就会想着逃离。”
陈宇摁住宋倩的肩,把她扭转过来面对面,“她畏惧你这种无缝隙式的关怀,承受不起你给的压力。”
“我没有给她压力!”
“分班考她拿第三名,月考拿第四名,你肯定有说过她,你不要说没有!”
“我只是希望她努力学习,我并没有骂她呀!”宋倩有些愤愤不平。
“她很想考第一名讨好你,可是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但又害怕你生气,压力迫使她选择逃避,逃到乔卫东那里玩乐高。”
“唉!”宋倩叹了口气,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靠着床头舒服一些,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陈宇拉着她,靠着床头开始讲故事;
星城有一例儿子杀害母亲的案件,他叫唐啸云,在母亲50岁生日那天,选择行凶杀人。
唐母对儿子的要求极高,制定的标准极严,从学习、生活到社交,都无孔不入地控制着他。
他小时候犯了错,母亲从来不打他。只会当着他的面惩罚、伤害她自己,让他由此产生羞辱感和罪恶感,从而更容易从精神上控制他。
唐啸云因为一直被灌输母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他好的观念,而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母亲对他的否定和自伤。
从高考填志愿到步入社会,再到谈恋爱,母亲对他的控制也没有丝毫减弱。
有一天,他被公司劝退,如果母亲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他选择了行凶,不想再过这种日子。
宋倩听完故事,有一丝丝后怕,心里也有很多感慨。
“英子最害怕你跟她说,’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你的出发点没有问题,但是她有自己的思想,你给的这些不一定就是她想要的。”
“难道我就放任她不管?”
“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凡事有个度,你管得多是担心她走弯路,可是年轻人哪有不走弯路的,如果没有,那也是假装出来的表象。”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管还是不管?”宋倩在嘀嘀咕咕的抱怨。
“管啊,只不过要换种方式。”
“换什么方式?”
“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
陈宇招着手,宋倩没有多想,爽快地凑过身来,结果被一把扑倒。
“你放开我!”
“我现在要报仇。”
两人半推半就,哼哼唧唧,然后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两人悠然转醒。
宋倩想要爬起来,可是感觉浑身已经散了架,提不起一丝劲儿,心里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转。
完蛋了,自己是危险期,再不去药店,绝对会闹出人命。
再看着地上的碎布条,以及他身上新增的伤痕,脸色又是通红,身子骨一软,重新跌倒在床上。
“杨杨,昨天是阿姨不对,你现在能不能帮我去趟药店买药,再买身衣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