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首肯。
朱高煦深吸了几口气,将躁动的情绪给平复下来,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幽幽开口道:
“爹你的心情,你的做法、及你的无奈,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也清楚。”
“但对于文官集团,真的不能够再放纵,真的该好生的约束一番、给他们上上强度了。”
“我不是危言耸听,如此长此以往下去…对咱们大明朝廷、大明江山方极为不利。”
此事倒不是朱高煦瞎说,确实是大明如今的现状。
朱棣因得位不正,落了文官口实,不得不堵住文官的嘴巴,保全名声。
太子朱高炽又是一个好好先生的样子重文轻武,对待那些个文官一向多礼待宽容,大多时候只要不太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两个最具有权势的人,都对文官集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未曾对其加以约束。
致使文官集团一个个养成了眼高于顶、恃宠而骄。
人的欲望是无限大的,永远满足不了的。
正是因此导致了,原本太祖皇帝落实,给文官们上的枷锁,慢慢的被那些人一一摒弃、拿掉。
曾经被封印在历史长河中的贪腐风气,慢慢的得到了释放。
说句难听的话,现如今大明朝堂之上,怕真要找一个百分之百未沾染贪腐的官员,怕算是凤毛麟角,极为稀有了。
朱棣闻言一怔,眼神之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此事,就连朱高煦这个臭丘八都能够看的出来,他作为大明的掌权者,又如何看不清?
倘若不是如此,那日他也不可能如此爽快的让朱高煦牵扯到都察院自查当中。
他这般做法,还不就是为了让朱高煦这个与文官势如水火的人,好好的与文官集团碰一碰,好好的给他们上上强度,整治一番现在的不良风气。
想要借此给某些人敲敲警钟,让其好生的收敛一些。
但这混蛋上来就直接给上大招,反手就对朝廷正三品官员动手。
且行事作风相当的诡异、果决。
虽此事是他安排,但朱高煦的做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也是为何引起他猜忌的原因。
见其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朱高煦神情微微一凝,沉声道:
“都察院位置极为特殊,在朝廷之上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上可怼皇帝、整治贪官污吏,下可为民请命。”
“如此特殊的一个地方,倘若变的腐败不堪的话。”
“其后果将不敢想象。”
“爹...”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之前在兵器坊的时候,明明已经证据确凿,我却出乎预料的当场将那些个官吏除之而后快是为了什么吗?”
“其实不瞒您说....”
“从做出那个件事情开始,我就已经在布局都察院之事了。”
“因为我知道,有人必定会弹劾我...”
“而我只要找机会将其给拉下水...您在边上看着...必定坐不住会推波助澜。”
此言一出,朱棣双眸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神情变的无比凝重,伸手揉了揉略显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朱棣不是一个简单的帝王,能够从一个王爷,且是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逆风翻盘坐上皇帝的宝座,可见其心思、手腕及能力。
之前许多没能够想明白的问题,随着朱高煦的点明,将一切事情给串联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
让他心中不由一阵狐疑,疑虑之意更加的重了起来,且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完全想不明白朱高煦此举的收益,得利点在哪里。
随即,他半眯着双眸,冷声开口问道:
“老二,你此举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这些,整个朝堂之上貌似在你与老大的争夺之中,文官集团就只有都察院保持中立,不成偏颇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
“为何挑中立的都察院下手?”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理由。”
听闻此问。
朱高煦一愣,不由的笑了起来,抬起头与之对视,应道:
“爹,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方才我已经回答你了。”
“夺嫡之争,那是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的事情。”
“打生打死那是命。”
“不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双眸猛然一睁,沉声道:
“不管最后这江山是我,或者是老大、还是老三的”
“我都不希望,交由新君的江山是一个贪腐、烂到骨子里的社稷。”
“倘若真的任由其发展下去,不管谁接手,怕都会无比的头疼,甚至会被牵扯钳制、控制。”
“到那个时候…这个国运…大明江山……呵呵…”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朱棣的脸色狂变眉头一挑,身子不由的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意。
如此回答,倒是真正出乎朱棣的预料。
完全就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回过神来,半眯着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朱高煦看了良久。
一时之间心中有些难以置信,这话是从汉王嘴里说出来的。
这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知道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了?
这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儿子吗?
要知道就这样的思想觉悟,就连被他立为太子、寄予厚望的太孙两人都没有啊!
一个个都是眼巴巴的盯着那个位置,生怕被别人抢走。
压根就没有向他提过半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还一天天的与文官打的火热。
之后,朱棣搭了搭眼皮,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狐疑之色,出声问道:
“老二,你真的这么想的?”
“做出此事,你就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朱高煦见状不由得笑了笑,反问道:
“爹...大家都不是傻子。”
“我真的要是别有用心,能够骗的过你?”
“....对于‘得利点’这个问题,怕你心中想了不知多少遍了吧?”
“老头...咱们疑心能不能够不要这么重。”
“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相疑到这种程度了吗?”
朱棣:“........”
这话说的。
简直就是灵魂拷问。
饶是朱棣的脸皮够厚,也不由感觉到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随即,他尴尬的笑了笑,呵斥道:
“你这混帐东西,说什么屁话呢?”
“有你这样说自己亲爹的吗?”
“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对此,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上面也懒得与他争口舌之利。
朱棣见其这般识趣,没有跟他顶牛,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老二,严查都察院之后,朝廷又该如何约束都察院。”
“避免后期在重蹈覆辙,刮起贪腐之风呢?”
“对此,你可有良策?”
来了。
就知道老家伙会问他这个事情。
挺好。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做了那么多铺垫,干了那么多事情,谋划了那么久,朱高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但他心里清楚,知道老头子生性多疑,断然不能够直接了当的说,更不能够表现的多么急切。
不然鬼知道老头子心思,又会想什么有的没的。
稍有不慎,怕很有可能让他这段时间的谋划付之东流都极为有可能。
朱高煦半眯着双眸,略显有些迟疑,回道:
“爹…”
“此事…要不你还是问问老大?”
“我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哪里能够懂的这个?”
听了这话,朱棣有些傻眼,这混蛋给他在这里打太极呢?
我信了你的邪!
还有勇无谋的臭丘八?
借兵器坊贪腐之事为跳板,直接对都察院动手,把他都给框进去了。
且还搞得一个个精明的文臣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