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沉吟了片刻,半眯着双眸环视了出列的众人,沉声道:
“行啊!”
“都挺会说,都挺厉害的。”
“那行啊!”
“既然如此,那咱倒想问问诸卿,倘若按照你们所言。”
“现如今换些什么都不懂得官吏上场,去主持工部的工作。”
“倘若出现任何问题,导致未能够完成任务,而后战局失利,这般巨大的责任,谁来背负?”
“是尔等?”
“还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工部官员?”
“如若尔等能够给予本王保证,言此事如果出现问题,你们一力承担这个责任。”
“当然....不仅仅如此,本王还想要看到工部对于建设、军械各方面的改变和改进。”
“且这些个问题,可不仅仅只是口头说说,必须于朝堂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军令状,如若做不到,如若办不成,如若工部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吃老本,不是进取。”
“那全部以玩忽职守,懒政处理,而后本王也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求情,也绝对不会有所谓的流放一说,全部按照大明律例抄家灭族,没有任何情谊可讲,没有任何给机会的说法。”
“这些事情,你们都可以办到,本王不仅仅可采纳你们的建议,可以让吏部选拔官员走马上任,就算工部尚书的位置,咱都可以为你们想办法争取来。”
“所以...”
“既然诸卿开口,又如此为大明朝堂着想,别说咱不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伸手去拿。”
说着,说着,朱高煦没有再搭理眼前的众人,冲着门外怒声大喝,道:“来人,将工部从太祖时期,时至今日所有记载、记录给本王拿来。”
听着殿内传来的呼喊声。
早已在门口等候的太监,几人抬着两箱满满当当的记载、记录的奏章,从外面走了进来,轻轻的摆在御前台阶上,躬身恭敬的退了出来。
见着摆放在面前的两箱奏章,朱高煦环视了一圈众人,伸手指了指眼前的两箱东西,沉声道:
“在于本王立军令状的时候,本王劝尔等好生的看看两箱奏章。”
“落子无悔,不然没完成,做不出改变,往后你们某些人不认账,又觉得本王故意给你们挖坑,觉得本王坑你们。”
“所以....”
“自己好生的看一看,咱们再好生的论一论眼下的事情。”
说罢。
过了好一会,朱高煦见着台下无一个大臣伸手去拿箱中的物品,一个个仿佛失了神一般呆愣在当场,随即他一声冷笑,丝毫没有半分客气怒声大喝道:
“都愣着做什么?”
“一个个都是聋子,都是瞎子吗?”
“没听到本王的言语吗?”
“还是说,尔等不愿意看,或者说心中明白?”
“如若不愿意看,本王可召人入内念给你们听,倘若说是心中明白,知晓某些事情,却为了己身的利益,罔顾朝廷安危和利益,置大明江山社稷于不顾的话。”
“那本王就不得不怀疑诸位的用心了。”
“不得不命人,好生的查一查诸位,究竟是何居心,或者说有隐藏着什么样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
“本王也相信诸卿的清正廉洁,也不相信诸卿屁股底下不干净,是那种为利益....或者说只看利益的人。”
“不过...一切以事实依据为主体,本王喜欢眼见为实。”
“所以诸卿,也应该明白本王的‘良苦用心’吧?”
第454章 宋礼发飙
此言出。
殿内寂静一片。
看似轻飘飘略带着商量的言语,直接把在场中的一众大臣给整的一言不发,不知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神情不自觉的变的凝重,惶恐不安了起来。
没办法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又如何听不出朱高煦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可谓是把所有的心给搞得七上八下的。
虽然心中很是不情愿,很是不舒服,终是不得不低垂着脑袋,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摆在面前,看着工程无比浩瀚的奏折,慢慢幽幽的看了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能够怎么办?
哪里还敢自以为唱对台戏?
谁不知道,汉王朱高煦这是不高兴了,几乎快要发飙的状态了?
倘若一个个的屁股底下都能够保证百分之百的干净,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倒是有这个与之对抗的勇气和底气,但自家人知晓自家的事情,自己谁能够保证自己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为官啊!
或多或少肯定,有些许利益牵扯于中间。
与某些人和事物上,有些许联系。
再说了。
就眼下的事情,别看他们一个个说的那是大义凛然,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但扪心自问,他们真的是为了大明朝堂好?真的就没别的想法,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真的为了大明好,真的为了大明朝堂好,于此事上,他们就不会出言反对,提出不一样的意见了。
毕竟都不是傻子,谁能够不知不晓,明摆着墨家介入工部,乃是对眼下大明最为有利的事情?
正是因为本就没安好心,企图想要吃肉,想要为自己的人谋福利,才不得不站出来。
此乃,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天然的他们就失去了应有与之抗衡该有的底气。
见着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默默看着记载着工部过往的奏折,朱高煦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止不住浮出冷笑,转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太子爷,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不可察觉的笑了笑。
就这般。
过了近乎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满满的两箱奏折,被一个个朝中大臣分而观完。
待一个个将奏折看完,所有人的面色都不由自主的阴沉了下来,下意识的与周边相近的同僚望了过去,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想看看究竟该如何做。
与此同时,他们这些人也总算是知晓,为何朱高煦在此事上会这般强硬,为何给他们硬顶了过去,硬生生的反驳他们这么多人的意见。
也明白,为何朱高煦让他们立军令状了。
就这奏折上的事情,从太祖皇帝时期到现在,工部一一记录的过往,可以看出,这么多年的时间以来,整个工部做所有事情,虽无任何差错,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完全没有丝毫的亮点可言。
全部都是按部就班,全部都是依照以往,没有丝丝的改变和改进。
这不就是,汉王朱高煦口中的吃老本吗?
之前见着码头上,赵王朱高燧等人出征倭国本土的时候,那一个个飘泊于大江河流上的战船,他们这些人都还以为是工部的杰作,还想着工部这些人,可真的是够能藏的啊!
如此好东西,如此强悍、震慑人心的东西。
以往从来没听工部的人说过,但现在观了记载这工部过往详细事宜的奏折后。
他们这些人,差点没忍住骂娘爆粗口。
这不妥妥的坑人嘛?
这哪里是工部的杰作,哪里是工部不好大喜功藏了一手?
都是眼前朱高煦和墨家工匠们一起,耗费了数十个昼夜搞出来的东西。
也总算明白,朱高煦为何这般看不起工部的官吏了。
这这这……就以工部官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说,还真的是完全没啥可圈可点的功劳。
饶是他们这些人,想着之前替那些个工部官吏求情时说的话,他们一个个都不禁有些面色微微发红,为自己之前的言语感到不好意思。
这些个混蛋,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感情除了捞油水,压根就没啥别的作用。
鬼的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压根什么“劳”都没有的一群玩意。
简直不是一般的丢人现眼。
一时之间场中气氛尴尬不已,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虽无人言语半句,不过从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却是不难发现,在场中的众人心绪此时此刻并不平静。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煦缓缓抬头,环视了眼前的众人一眼,冷笑着道:
“诸位,于此都看完手中的东西,感觉如何呢?”
“可否有什么样的看法和感觉?”
群臣:“!!!!!”
看法?
他们能够有什么样的看法,敢有什么样的看法?
他们怎么知晓,工部的人是这么一群玩意?
可谓是心中甚是无语,不免心中幽怨,很想质问朱高煦,明明知道是这么个情况,知道工部的人都是这么个德行,为何不早早的将这些个东西给拿出来。
非要等着他们,跳出来,跳的正欢的时候,将这些个东西给拿出来,这不是妥妥的打他们的脸,故意给他们难看吗?
打他们的脸不说,结果还恬不知耻的,故意拿言语戳他们的心窝子,妥妥的杀人诛心啊!
瞧瞧这干的是人事吗?
但凡是个人,真的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不是妥妥的故意给他们挖坑,等着他们跳,让他们跳,看他们的笑话吗?
得勒。
虽心中有着颇多怨言,但他们却也不好意思出言辩驳,说朱高煦的不是。
原因无他。
怎么说?
此事上,发展成这样的情况,能够怪谁?
怪的上朱高煦吗?
显然是不太可能,怪也只能是怪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太过于贪心,太过于想当然了。
如若不贪心,不存在别的心思,不想借此分一杯羹,又何至于出现眼下的事情。
又何至于搞得众人皆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