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了变,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情,继续道:
“查贪腐、查恶官吏。”
“本意、本以为能够追回朝廷的损失,追回本来就属于朝廷的财富,以此来充盈本就薄弱、空虚的国库。”
“哪知这奉旨查办贪腐、查办罪臣、官吏的人,能够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居然能够辜负圣上、辜负朝廷给予的厚望和信任,做出此等阳奉阴违的事情。”
“也是....谁人能够想到,查贪腐、罪臣的人,却是整个大明朝廷、大明朝堂最大的贪腐官吏。”
“纪指挥使...”
“你觉得此等事情,是不是最为可笑,最令人觉得讽刺的事情?”
“此间事情,纪指挥使觉得,算不算是最大的趣闻,最为有意思的事情?”
言出。
说的、可谓是极为痛心疾首。
与此同时。
这些个言语,一字一句从汉王朱高煦的口中说出时,纪纲的脸色就不自觉的跟着苍白上一分,心中的忐忑思绪也随之达到了顶峰,同时心中也变的极为疑惑了起来。
不是...怎么可能?
这些个如此隐秘的事情,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汉王朱高煦和太子爷朱高炽两人,居然能够如此的清楚明白。
分明自己办事情,做这些个事情,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已经足够谨慎了,那些个参与的人,无一不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不仅仅如此,那些个配合的人,也一个不落的该分得的好处,亦是一个不少的都分了一杯羹的。
怎么好好...却就直接露馅了呢?
难道说那些个跟随自己多年,被自己视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的人,此间又被汉王和太子爷两人给策反了?
不应该啊!
他和那些个心腹之间的关系信任的维持,可不仅限于利益,而是他实实在在的抓着那些个人的软肋,说白了就是那些个人,都是将自己家人性命交由他的手中。
按理说怎么都不太可能被策反。
但问题是....眼下却是真真确确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令纪纲可谓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此间到底是那个环节除了问题。
同时眼下的困局,也不禁让纪纲不寒而栗,方才被召唤前来汉王府邸的事情,纪纲还以为眼下的汉王和太子爷两人,于当下的事情上,还有什么需要自己配合,需要自己亲自操刀的。
感情这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眼前这两位爷是真真切切的奔着他自身来的啊!
且....整不好还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这么大的事情,他能够认吗?
答案显而易见,肯定是不可能承认的,哪怕汉王朱高煦所言的都为真,哪怕此时此刻纪纲心中惶恐惊惧,也绝对不能够承认,也绝对不能够认。
因此事认了,所带来的结果,绝对是他无法预料,亦是他无法承受的。
所以只能够打死不承认,方才能够争取一线生机。
至于说反抗,借机拿下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以两人为人质、以两人性命做威胁,离开大明疆土?
别逗了。
此举更加的不现实,更加的不太可能。
毕竟此时此刻,可不是在他的锦衣卫诏狱,而是在汉王府邸,既然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能够如此直言不讳的点穿,两人肯定是有做万全准备的。
整不好此刻的庭院外,早早的就埋伏好了刀手,等着他呢!
至于说埋伏的刀手还未进来的时候,将眼下的太子爷和汉王两人给拿下,这就更加不现实了,倘若只是太子爷的话,纪纲绝对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轻松的将朱高炽给拿下,毕竟太子爷公认的乃战五渣的实力,拿下他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但坏就坏在,汉王朱高煦这个家伙在啊!
汉王朱高煦....
脑子厉不厉害可先不论,但这混蛋的拳脚功夫,这个实力那真的是强的离谱,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毕竟这家伙一路从靖难走来,数次冲锋陷阵救陛下于危难,可不是说说而已。
纪纲自认为自己拳脚功夫,正常情况下不会比任何人差。
但那也是正常情况下,遇到的都是正常人,而汉王朱高煦这家伙显然于纪纲的印象中,可是从来没有把朱高煦当过正常人的,所以反抗的结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沉默了片刻的纪纲,脸上露出苦笑,道:
“王爷,太子殿下....”
“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有什么事情,咱们不妨直说......”
第489章 认罪认罚,拿捏
院内。
在听迟疑思索了良久之后,待慢慢的冷静下来,摒弃心中所有的恐惧,坦然面对眼下的一切后,纪纲也慢慢从此间事情中,品味出些许与他之前所想不一样的味道在里面。
他心中对于眼前两人的想法,以为何如此作态,为何能够做这般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了些许的猜测。
同时心中暗恨,自己差点遭了眼前两人的道了。
纯粹就是妥妥的自己吓自己。
以眼前两位爷的性格,做事狠辣的手段,倘若真的要治他的罪,想要以此找他的麻烦的话。
完完全全不会于此地,给他浪费那么多的口水,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要知道,之前处理都察院都御使,以及处理兵器工坊的贪腐问题,各州府精盐售卖权强买强卖的那些个混蛋。
这些个事情上,他们两人何曾有过留手?
何曾有过半分的心慈手软,哪一次不是以雷霆手段,直接动手拿人,直接把人拿下诏狱。
哪里有与那些个贼子浪费过口水和时间?
而现如今对他。
不可否认,朱高煦所言的他那些个罪证,他也确确实实的做了那些个事情。
但重要吗?
按照两位爷的性格,可不会顾及他的身份。
真要是想要对他动手,哪里会给他说那么多话。
所以……
由此可以推断出,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借此将他给拿下,或者以此来治他的罪。
那么既然不是为了以此来治他的罪,那肯定就存在着别样的目的。
肯定两位爷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协助,或者说担心他在某些事情上面使绊子。
提前将某些事情给曝出来,直接将他给拿捏住。
也只有如此,两位爷才会做眼前这些个事情。
也正是回味过来,想明白知晓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心中的打算,纪纲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坐在一旁神态自若悠闲喝着热茶的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见着反应过来的纪纲,微微愣了愣神,随后彼此对视了彼此一眼,对此两人心中也是瞬间了然,知晓眼前的纪纲这是回味了过来。
两人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能够做到锦衣卫指挥使位置的人,自是不可能是多么简单的人,其心思自是非常人所能够比拟,能够想明白,能够真的快的反应过来,猜测出两人的目的,倒也算是情理之中,也算是极为合理的事情。
倘若整了半天,直至最后纪纲都反应不过来,猜不到两人此举的目的,还需要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给纪纲点穿的话。
那此事才有意思了,别说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信不信,就这事谁能够信?
怕是最后纪纲点头应承,两人怕是心中都会止不住的打鼓,也绝对不会相信眼下纪纲,也绝对会认为纪纲有着什么样别样的心思。
短暂的对视了片刻,朱高煦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回道:
“怎么的?”
“纪指挥使此言为何意?”
“什么叫咱和太子爷两人有什么样的想法,此间事情不应该是咱问纪指挥使有什么样的想法吗?”
“毕竟眼下的事情,乃是纪指挥使所做出来的,而非咱和太子爷两人所做,又如何问我们两个要答案,此间答案究竟该为何,不应该是纪指挥使给我们吗?”
“纪指挥使....”
“你说是不是?”
得勒。
这不妥妥又当又立的节奏吗?
感情他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结果别人还给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他自己把话给全部说明白。
可谓是让纪纲的心中想起,极为的不岔和不爽。
不过就眼下的事情,纪纲也无可奈何,毕竟主动权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纵使心中有着不知多少的怨言,有着诸多的不爽。
也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短暂的沉默了半响,纪纲坚毅的面容上神情变幻了数次,脸上表情挤出一抹难耐的苦笑,微微摇了摇头,回道:
“王爷、太子殿下....”
“微臣认栽,此番就王爷所言的事情,微臣都承认。”
“此间于断案、抄家灭族的时候,微臣却是有动过贪念,于此间截留了不少的银两和钱财。”
“王爷、太子殿下如若追究,微臣认罪认罚。”
说罢。
纪纲没有半分的犹豫,直直的冲着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所坐的位置跪拜了下去,没有就此事上,为自己辩解分毫,此间行为不可谓不够光棍。。
见此情形。
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皆不约而同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于两人而言,所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做了这么多布置,不就是希望眼下的人,能够认下这些个罪行吗?
只要能够认下眼下的罪行,一切事情则就好办的多了。
两人对于某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了操作的空间,也就达成了两人所想要看到的目的。
随后,朱高煦简单的整理一下自己思绪,对此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
“喔?”
“纪指挥使承认了?认罪了?”
“挺好....”
“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着实够‘梗直’,我喜欢....”
“但是.....”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看向纪纲的目光中闪过些许玩味笑意,轻吟的话锋突然一转,骤然变的冷厉森然了起来,沉声道:
“既然认罪,也认罚。”
“纪指挥使,咱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认罪认罚的态度?”
“常言道:口说无凭,有些事情咱终归需要白纸落上黑字,需签字画押方能够生效,也能够算做呈堂证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