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表情，但是贺松龄能感觉到一股怒意。
都是同级，你是大哥，你像玩弄我一下，我忍了，结果你竟然想把我给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反击！
庞大的蓝色气流如同长鲸吸水，从四面八方回到元婴上面。贺松龄在先天神魂的视角下，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抽水马桶，而自己，是……
就这么个意思。
要被巨大的漩涡和虹吸压力，冲向洞口，被冲走，被分解。
这就是神明灵在无意识之下的功率全开，无论先天神魂多么强大，也产生了一些被拉扯的力道。
随着神明灵的功率放大，它身上那些字迹再读浮现出来。
“……谷神明灵”、“……实无所得”
“嗡”地一声，光芒填满了整片泥丸宫。
第365章 碎丹成婴
神明灵究竟是什么，一直以来没人能说清楚，就连这个时候的无根生，说不定也说不清楚。
他可能需要到发现了秦岭之中二十四节谷的“仙踪”之后，才能彻底明了，以此带着结义兄弟悟出八奇技，乃至于他自己留在最后开发的“第九奇迹”。
现在的贺松龄也闹不懂，他只能看清楚神明灵的表象，而无法彻底理解它在这个世界上，对异人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或许他开着死亡圣器能看明白，但没必要。
反正成仙之后，也必定能看明白。
别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仙，贺松龄能确定。
随着他道行越来越高，性命修为越来越强，对先天神魂的开发越来越多，他越来越能感受明白，自己的穿越不是偶然，他的脚步也绝不仅限于一人之下这个世界。
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言，成仙或许是什么骗局之类的东西，是一个需要隐藏起来的大幂幂，但对他身上的秘密而言，这个大幂幂还不够大，非但拦不住他，还是他离开这方世界的助力。
既然如此，贺松龄就就不管那许多了。他只取他所需要的，他想要的，至于其他的奥秘，留给这个世界的人好了。
“我康康……”
神明灵身上的字迹和“神明灵”这个说法，出自两门典籍。一者《道德经》，一者《清静经》。《道德经》云：“谷神不死”，“神得一以灵”，“知常曰明”，“自知者明”，《清静经》讲“虽名得道，实无所得”。
意思是神明灵就是“道”。
成仙之途。
按说“谷神不死”，起码意味着长生不老；但“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为天地根”，天地根即是生死根，它的主人却叫“无根”，很难判断无根生是个什么状态。
或许，他只是个承载神明灵的工具人，所以他后来发现真相之后性侵大便。
这都无所谓，贺松龄始终觉得，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人性”，无论道行再高，在修行路上走的再远，也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人”。
毕竟那传说中的三清道祖，也都是人形。
作为一个“人”，那就要有自己的归属和喜好，他一个正道中人，是不可能心疼惋惜什么全性掌门无根生的下场的。
陆瑾后来一直针对全性，念念不忘向无根生和李慕玄复仇，在许多人看来这不是好事，这代表着陆瑾的境界被心魔困住，始终不能更进一步，但贺松龄却觉得挺好。
这代表着陆瑾始终还是个“人”。
要是连恩师莫名死亡，从小视为亲人的师叔、大师哥让人割了头，全门上下惨死都无动于衷的话，不是骂街，那还是“人”么？
前期的无根生就多少有点没“人性”的意思。他做事很奇怪，在唐门客店内，还有点看不惯金钩子黄放杀人夺宝的意思，到了在迎鹤楼外的树林里，他已经完全是依“道”行事。
说下跪就下跪，说磕头就磕头。爷爷是老阳，孙子是少阳，所以你让叫爷爷，那我就叫，完全不像是正常人。
就连张楚岚，也只是猥琐发育的时候，才化身下跪仙人呢，你看他要有无根生的实力，他还给你下跪？你都不知道他得狂成啥样。
至于无根生的女儿冯宝宝更是如此，“神性”远远大于“人性”，甚至于身上根本就没有“人性”。这种状态的人，不光徐三徐四的奶奶害怕，贺松龄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所以贺松龄不管后来无根生怎样，或是神明灵怎样，只要能在其中找到让自己不死的方法就行了。
他透过先天神魂，沉浸在对神明灵元婴身上经文的参悟之中，一点点开始将先天神魂重归自己操控之中。
在泥丸宫中不知岁月，贺松龄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一年。
总之，贺松龄感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上下颠倒，世界都开始不真实起来。稍有不慎，就会在其中迷失自己的“人性”。
这神明灵看似小小一个，无根生看似实力有限，此行参悟的凶险，却实不下于当初在欧洲参悟“神迹”。彼时到底还有个张之维在外护法呢，现在他要突然迷失了，或者无根生突然清醒了，那又该如何？
但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继续下去。
逐渐地，贺松龄丹田内的金丹开始大放光明，一点点碎裂开来，“卟”地一声，化作了无数金色雾气，在贺松龄的下丹田气海之中充斥弥漫。
那股金色雾气，被贺松龄控制着像神明灵的蓝色雾气一样流动，最终逐渐逐渐地，一点点沉淀作实体，一个婴儿的模样，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碎丹成婴！
这一瞬间，贺松龄忽然感觉自己上中下三个丹田燃烧了起来，宛若在一片黑暗之中，亮起了三颗成列的璀璨星辰，互相伸出触手，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贺松龄明显感觉到，先天神魂上那完全割裂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已经消弭了，自己像是拖拽着一个巨物，虽然沉重，乃至于沉重到无法撼动，但终归是有能使上力的地方了。
还不够。
碎丹成婴后，显然联系加深了，但如同蜻蜓撼柱，王也乱金柝镇张之维，力量完全不够。
但好在，贺松龄也还没完。
现在这只是普通的全真派金丹法而已。甭管这个世界里的全真派金丹法有没有元婴，但终归这也还是金丹法，不是他自己的法，更不是他自己的道。
他的道，始终没变。
“呼！”
贺松龄体内刮起一阵龙卷风，在外面看不见任何异状，但他体内所有的经脉、穴道，乃至血肉、骨骼、脏腑，统统变成了雪白。
逆生三重！
他让逆生之炁，沿着从“神迹”之中参悟出的通天大道上，猛地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最终，那丹田气海之中的元婴，也变成了雪白色，气海之中弥漫流动的雾气，也转为雪白。
第366章 逆生四重
逆生元婴。
逆生三重，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三一祖师所畅想之中的样子，通过这类似于神明灵运转方式的元婴，将后天构建的炁，转化为了先天。
人类构建，元婴输出，再由人类回收，元婴净化，加上纯炁之体，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先天之炁循环。
贺松龄本人仍然还不是先天之属，仍然没能成仙，散开逆生状态后，仍然是普通人，但举手投足之中，打出的炁，都已经是真正的先天之炁了。
这个状态下的贺松龄，就算碰上神明灵全开的无根生，也不会被破开、化解。
犹如真正的一体。
除非有什么无可抵挡的强大外力来破坏掉这个平衡，比如正面硬抗两颗原子弹，挪移开要撞击地球的小行星什么的，否则他已经可以视作是先天。
前世贺松龄看书的时候，有很多人评价左若童的三重，说是能飞，没有血肉实体，全身炁化，随手布置结界，长生不老，这跟神仙有什么区别？
你就说自己是神仙，谁能质疑？谁配质疑？
其实挺可笑的，首先不说别人，第一个要质疑的，就是左若童自己。
有句话说得好，骗哥们不要紧，别把自己都给骗了。
修真修真，修的就是个“真”。左若童一辈子都在强调个“诚”，无论外表表现地再玄幻，成没成，他自己心里有数。玄门中人，修的是道中的仙，不是俗世中人外表看起来的仙。
要是楞顶着个魔术手法，飞在天上晃荡一圈，出门说“哥们成仙了，这就是通天之路”，然后骗门人、骗自己，这真么？这诚么？左若童真要如此，那跟王耀祖之流还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无根生和李慕玄现真身之前，左若童说的话很明白了，错了就是错了，哪怕羞于承认，不明着改，暗里改也成。
左若童的结局，最终是为了门人弟子，暗地里认了。贺松龄不同，他臭不要脸，他敢明着认。
但问题在于，现在不知道他这个状态应该怎么算。
成仙了么？成了，也可以说没成。如成。
那他现在化作炁体之躯，确实是一团先天之炁，打出去的也都是先天灵气，是异人修炼者无法想象的程度。单论这点，就连后来成了老天师的张之维，也不如他。
可那毕竟是通过一个装置勾连，提纯成的先天，但这个“装置”呢，又确实不是外物，元婴也是他自己修出来的嘛！
是以很难判断。
“不行，人不能骗自己，不知道成没成，那就是没成。”
贺松龄这一刻张怀义上身，突然变身稳健系主角，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没有动作地摇了摇头。反正他时间还多，前路还长，这不算成仙，总有算成仙的时候，他有信心继续走下去，而且也有能力继续走下去。
“那么，这状态，就算逆生四重吧。”
随手给自己这个新状态定了个调子，就没再去管。没空去体验新形态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收那个已经要把无根生泥丸宫填满的先天神魂回来。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跟无根生该怎么算。张楚岚是一体两魂，自己是一魂两体。那无根生算自己的分身，还是自己算无根生的分身？
去他的吧，绝对不行！
“嘿！”
逆生四重状态下的贺松龄，元婴发力，终于有了能撼动那先天神魂的感觉。毕竟归根结底，出阳神就是金丹修炼的最高境界，看似是神魂的问题，实际上是金丹的问题。
先天神魂也不例外。
先天神魂毕竟例外。
虽然碎丹成婴，能够撼动先天神魂了，可贺松龄试图顺着往回收先天神魂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这先天神魂不太受控制，四处摇曳，似乎不太乐意回到自己这个没成先天的躯体之内。
“果然没成仙啊。”贺松龄感叹了一声。
但没成是没成，自己的神魂自己还得要。
这次先天神魂出窍的可比之前在白云观那次出来的多多了，主要是，张之维当时属于是外力，是以虽然他实力比自己弱，却能帮助自己封印住金丹和跑出去的阳神。
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人，身在局中，事倍功半，还是十倍的事倍功半。
“妈的，三昧真火，给我镇！”
贺松龄一咬牙，直接点起三昧真火，从下单直通中丹、上丹，随即一把火冒出了卤门，染上了先天神魂。
过去他修炼的三昧真火，是普通的后天魂火，自然而然地受到先天神魂地统帅，但现在不同，他的元婴可也是先天了。
“呼……”
火焰熊熊，燃烧的先天神魂也开始温顺下来。
虽然说实际开战，这个从域外来直接被世界意志判定成为先天的神魂，肯定比自己这半先天之躯燃起的三昧真火要强。但毕竟这只是个神魂壳子，意识还在留在贺松龄自己的身体里呢。
它无意识而动，会排斥没成先天的贺松龄肉体，也会本能地退避先天魂火。
“还得是诸葛师弟，这是亲师弟，哪像老张家师徒俩，连个雷法都藏着掖着的。”
有了三昧真火的坐镇，先天神魂的拖拽难度明显小的多了，但若有雷电这种东西，恐怕要更加容易一些。贺松龄就一边骂街，一边在元婴上镌刻命理术、望气术之类的东西，把神魂往回拉。
其实，贺松龄感觉自己像是在拽一根已经被割开口子的绳子，他真怕拽到一半，断了，那他跟无根生这辈子，可就真双宿双飞去了，分都分不开，烧成灰都搀在一块。
那绝对是最惨的死法。
首先，贺松龄怕死；其次，死不死的先不提，就算非得要死，非得要找个人死而同穴，甚至还非得在无根生有关的人身上找一个，贺松龄想，自己怎么也得做他老冯家的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