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虽然是天子,但终究只是个凡人,自然想看到子孙繁盛。但世间之事或许就是这样难以两全。臣已经坐拥天下,开辟不世之功,在这子嗣传承上有所不满,也是上天注定。今日是你我父子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我且最后教你一件事。”
“我从来没忘过当初走上起义之路的初衷。我想要的,是全天下的孩子都能生活在和平盛世。让天下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当初我们过的很苦,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我要做的是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因此,我的继任者绝不能是个不将百姓生死放在心里的不仁不义之人。”
“你在听说北蛮使臣可以让朕染上天花不治而亡狂喜的时候,可曾想过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景都在饱受天花之苦?你可曾想过那些正在生病甚至死去的都是我大景臣民?”
“如今国家受难边疆告急,你却只想着做皇帝,也不怕登基当天被北蛮破开京城掉了脑袋!”
“下去吧,自今日起,你我父子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我,父皇!我只是做错了事,可我没想过会这样,你也知道我从小胆小,从未处理过政事,思虑不周是正常的。更何况在此之前你从未教过我,我怎么懂啊?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九阙心中也是忍不住。陛下实在是不世出的明君,只是不知为何却有这么些个没用的孩子。见四皇子实在是闹得不像样,上前两步准备将四皇子拉开。却没想到眼角余光瞥见四皇子手中寒光一闪,他要行刺陛下!
这个时机实在太过巧妙,龙床边上只有四皇子一人。就算将四皇子拉出去,他手中的匕首也一定会刺中陛下!陛下已然身染重病,若是被刺伤,只怕这病再难好了。
危急之下九阙也来不及思考,一把抓住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剧痛从手中传来,九阙来不及喊疼,及时用另一只手一把将四皇子甩开,听见咚的一声,回头发现四皇子撞到了柱子上,这会儿瘫软在地,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直到听见景泰帝惊慌担忧的询问,九阙才发现自己左手已经血肉模糊。
嘶!
【疼疼疼疼疼!四皇子怎么敢行刺陛下的?他难道看不出来陛下就算说这么多诛心之语只是为了保下他的性命?否则的话,后世之君怎能容下陛下喜欢的亲生子?这也太糊涂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有这么聪明机智,就不会跟北蛮勾结了。】
【疼死我了……】
景泰帝握着九阙的手腕翻来覆去的检查,发现那匕首没有划破她的肌肉筋腱,才悄悄松了口气。九阙力气极大,且大多数都在这双手上,若是手受伤了,岂不可惜?
见九阙确实无大碍,景泰帝稍稍放松,但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阵气恼。九阙都看出来他的一片苦心,这个愚蠢的儿子硬是一丁点儿都看不懂!
“把他给朕压下去!囚在宗人府,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看他!”
“父皇!你实在太过不公!”
眼瞧着外面的侍卫冲进来要把自己拖下去,四皇子也顾不了许多了,只是一味倾泻自己这些年的烦恼。
“我可是你的儿子,你却这么对我!甚至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难道你真的看上应九阙想要纳她入后宫?好好好,你一直自诩为明君,却做这种淫乱朝堂之事,真是叫人贻笑大方!我不服!我不服——”
第303章 打起来了
眼看四皇子一阵阵嘶吼,那些侍卫虽然得了陛下的命令,可四皇子毕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这时候拼命挣扎,若是伤了他,只怕也不好交代,因此倒有些束手无策了。九阙觉得自己真是在这儿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只怕等传出宫,自己就成了陛下的女人了,这种名声她可担不起。天晓得她一直是把陛下当成自己长辈看待的啊。
景泰帝气的不停咳嗽,捡起散落在床边的匕首扔了过去,他一生弓马娴熟,即使此刻病弱,那匕首也还是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擦过四皇子的肩膀,鲜血顿时涌出,四皇子惨叫一声,一时间倒是不敢再喊了,他怕陛下一时气愤,直接捅死自己。
直到此刻,景泰帝才勉强平静下来,眼中只剩倦怠。
“你总将是朕唯一的儿子这种话挂在嘴边,你得弄清楚,因为有朕,你皇子的身份才会被承认,不是因为你生成男人就尊贵了!这也是因我没有其他的孩子,若是有其他的孩子,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只要资质出众,能将这江山百姓治理好,让她做女皇又如何?儿子儿子!要儿子有什么用?!我这一辈子,就败在这两个字上!”
此刻听到这堪称大逆不道,不,那是他爹,不能用大逆不道这个词,可这种发言足够让四皇子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连挣扎都忘了!他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父皇?!别人都是将子嗣传承看的比天重,偏偏他这个父皇,明明拥有整个天下,却不将家业传给儿子,现在竟然还说要传给闺女。难道他还要庆幸父皇此生除了他们兄弟四个再没别的孩子了吗?
也不知怎的,愤怒之余,四皇子这般一辈子蠢钝之人,此刻却如有神助般突然将目光转向应九阙,眼中的种种不可思议了悟之处叫九阙摸不着头脑。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骂你,四皇子这怕不是被气疯了吧?当然了,九阙也很惊讶。她早就知道景泰帝非同寻常,但直至此刻才明白陛下有多么出众。要知道不说这封建时代了,就算在后世,还有人固执的认为只有男孩儿才能将血脉传承下去呢。陛下这思想真是空前绝后。
眼看着四皇子有话要说,只是在他开口之前,景泰帝眼疾手快的吩咐。
“堵嘴!”
“她唔唔唔——”
四皇子就这么被硬生生拖了出去,九阙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对方,不过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儿,只能装作自己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听到。
好在景泰帝对此并不介意。他看一眼装傻的九阙,心里渐渐没那么生气了。虽说他的儿子愚蠢至极,但好在大景何其广大,人才济济,也不用担心这艘船会塌了。
“既然进宫来了,就趁着这个机会给朕讲讲你是如何推广种植牛痘的吧。”
“是。”
九阙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将自己这些天的做法尽数讲给景泰帝听,景泰帝多年帝王,手段眼光不是一般人能及,此刻略微点拨几句,九阙就有茅塞顿开之意。
君臣二人难得安宁祥和半日,边疆急报传来,北蛮萨奇大可汗率领三十万大军压境,已经与北疆军打了起来!
景泰帝听见这个消息也只是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就冷静下来,打开急报,看了之后面色才变了。狠狠一掌拍在床上,铺着厚实被褥的床都发出一声闷响。
“这个萨奇是疯了不成?草原也有天花横行,如今寒冬将至,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进攻我国,就算胜了也是惨胜。他何必呢?”
九阙听到这里已经着急的不得了。尉迟舅舅和林姨都在边疆,若是与草原打起来势必会冲锋在前。可现在种植牛痘之法不知传到边疆没有,军营里人口密集,若是天花蔓延开来,必定死伤惨重。
得到景泰帝允许之后,九阙也拿起那封急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等看到草原竟无耻的让得了天花的士兵冲锋在前,甚至刻意将天花病人的血液抛洒在我方士兵身上,气的都想破口大骂了,这不是耍赖吗?世上之人谁不怕天花?就算再骁勇善战的士兵,在见到敌方这种不要脸且不要命的做法时都会忍不住害怕吧?
那个萨奇可汗听说也当了几十年的大可汗了,怎么也不体恤一下自己的部下?既然得了天花就得好生医治,不仅不医治人家,反而让他们冲锋陷阵,这是哪里来的道理?难道那些部下就那么听他的话?
九阙对萨奇可汗还不太了解,景泰帝却对这个几十年的敌人了解颇深,片刻沉吟过后,他给出肯定的答案。
“萨奇定是没多长时间可活了。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还能活十年,都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帐王庭,让自己的儿子率兵攻打我大景。如今他亲自率兵,定是知道自己活不长,想要借此给自己留个生前身后名。而且,整整三十万大军,萨奇这是将整个草原的青壮男丁都抽走了吧?那些小部落之人怎么可能愿意?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等等!他们大景的天花好像就是在北蛮使臣一路南下之时突然散播开来?
景泰帝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恨的脸上发红。
“魏渊!魏渊!去驿站把那群北蛮使臣都给朕绑了!好生刑讯一番,问问这天花是不是他们从草原上带过来的?仔细询问他们中有没有人在来的路上就发热生病!”
那个萨奇,他就是个疯子!他快死了,他不得不疯!天花又其实好控制的,既然我大景境内天花横行,他草原上必然也民不聊生!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样的法子你能用在我大景身上,我也能用在你草原身上!而且我现在比你多了一样筹码,我大景已然找到解决天花之法,而你草原却只能生扛!难道你还能扛得过我?
“九福!传信给淳于,让他不必留手,朝廷已然寻出解决天花的办法,医者粮草不日即将抵达北疆。朕,此战要萨奇的脑袋!”
第304章 撕破脸
魏渊急匆匆的离开,驿站本就在管制下,此刻得到陛下命令,谁还管那几个北蛮使臣的身份?
北蛮使臣几个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驿站里,那叫一个气恼。正使这会儿还在疯狂喝酒呢。
屋内摆了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几个北蛮使臣吃肉喝酒不亦乐乎。在没有确切的态度之前,大景不会亏待外来使臣,不管他们是不是草原来的。说句实在话,他们这半个月来在京城过的日子,比以前几十年在草原上过的都要好。像这般气候适宜,风景宜人,好吃好喝好床榻的日子,怪不得代代先祖都要给他们讲述一番大景是如何美妙的膏庾之地。汉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此间乐,不思蜀啊。
“这老皇帝把咱们关在这儿也不说怎么办,真叫人着急。说杀吧也不杀咱们,放也不放咱们。这等磨磨唧唧之人也能当皇帝?要是放到咱草原上早就饿死了。”
“得了吧你,我看你这段时间吃肉喝酒挺不亦乐乎的。”
“说的也是,大景人过的真是神仙日子啊。要是这片儿广阔的土地属于草原就好了,咱们的族人以后就不用饿肚子,寒冷的冬天也不怕被冻死了。也不知道阿爹阿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看这个天气,如今应该是在努力放牧,让牲畜们贴膘吧?”
“怎么着?想家了?”
“呸,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想家?那是娘们儿才会做的事情!我就是觉得咱们离开草原这么长时间,家里也不知道适应不适应。不过好在咱们走之前,可汗给了家里不少牛羊,就算死在这儿,也够家里过个丰腴的冬天了。”
“瞧你那嘴硬的样子吧,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我就想家了,想我女人和孩子了。啧,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走之前就跟我屋里人说了,我这回要是回不去,就让她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嫁给我兄弟就不错,也能好好待我的崽子。”
说到这个话题,几人之间一片沉默,虽说早在离家之前就知晓此行必定困难重重,甚至会回不去。但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因为天花而困在大景京城。
这天花谁提起来不害怕啊。说不定大景会因为这场疫病支离破碎,到时候他们打起来就更简单了。反正这段时间他们在驿站里吃喝不愁,但也能偶尔听到外面的哭喊声。只盼着这京城乱起来才好呢。京城一乱,那皇宫里窝着的老皇帝不也得跟着乱一把?前段时间才给他唯一的儿子添了把火,如今这把火岂不是要越烧越旺了?
几人正在畅想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脸色齐刷刷一变,就地一滚,已经从桌子底下抽出匕首等武器,藏在窗下等位置,警觉的听外面动静。
片刻过后,外面传来冷酷的声音。
“来自北蛮的客人,请你们出来一见。我有些事想问问诸位。”
正使安那其吐了口吐沫,扬声大喊。
“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使臣,就算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我草原和大景意图何谈,你们却突然动手,是想挑起战争吗?都说大景向来以和为贵,我等带着诚意而来,没想到竟被尔等如此侮辱,等回去之后,我等一定要禀告可汗。”
能坐上正使的位置,安那其也不是只有身子骨健壮武力值奇高这一点儿可取。在来之前他特意学过中原话,这会儿还能说几句文嗖嗖的话。
不过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外面的武官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安那其顿感大事不妙,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要知道就算这些大景人对他们恨的咬牙切齿,表面上也装的一派和谐,何曾这般赤裸裸的表示过厌恶?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叫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
“难道诸位还不知道?你们的可汗早已大军压境,要与我大景开战。可怜啊,诸位只怕是做了弃子。诸位一派忠心,所言所行都为了草原考虑,没想到早就被你们的可汗抛弃。我们大景有句古话,君待我如草芥,我视君如敌寇!草原可汗这般待你们,何必还将他当做自己的主子?”
“我呸,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了,就算可汗此刻出兵,那一定有理由,我等就算死在这儿,也算是为可汗出力了。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姐妹儿女,都会以我们为荣!我们的名字也将永远流传下去!”
安那其狠狠喊出这几句话,周围的草原人也群情激愤,跟着喊了好几句。
听起来倒是挺热血的,但魏渊对这热血嗤之以鼻。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怪不得能做出将天花带入我大景境内的恶事,原来打根上就长了副黑心肠!”
“你等会儿!什么叫我们把天花带到大景?不是你们大景自己倒霉吗?跟我们草原有什么关系?”
安那其当然极度拥护自家可汗,但他也不是那种任由对方将脏水泼上来却置之不理的人。听到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连声否定。
魏渊眼睛微微一眯,悲愤的声音从面无表情的他口中说出,怎么看怎么有种诡异之感,只可惜里面几个草原人是看不见的。
“你们还想狡辩不成?自打你们一路南下,我大景境内的天花就飞速蔓延。而且你们家萨奇可汗竟然让天花病人冲锋在前,还将大量天花病人的血液抛洒到我军中,试图让我军战士都染上天花。这种歹毒的计策,难道还能是我大景想出来的不成?不过你们也别得意。我们这边这么多人染上天花,你们草原也休想幸免于难。萨奇抽调了整整30万士兵,只怕草原上现在已经荒无人烟了吧。你们这几个小小使臣,萨其可汗有大业在前,怎么可能想得到你们?”
“……牟文巧!”
草原副使身子微微一颤。等对上安那其难看的脸时,脸色有些灰白,此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他们草原人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此刻攻入大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这是他们的本性。草原上环境恶劣,适者生存,弱者本来就没活下去的必要。
但这并不代表要用上天花这种绝人门户的阴毒计策!
第305章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更何况他们的家人还都在草原上。等等,所以他们才是这场天花疫病的元凶?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这群人身上也带的有天花?他们也都染上了?
牟文巧这会儿悄悄咽了口口水。安那其平日里一向粗俗野蛮惯了,此刻却如有神助般猛然转头盯住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告诉我,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牟文巧其实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可如今踩在异国的土地上,家乡的父老乡亲此刻不知在受何等煎熬,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诡辩之言。
许久,他才痛苦的点了点头。
安那其一声怒吼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撞倒在地,双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抓住他的脖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可是天花!能灭种绝族的东西!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这东西你从草原一路带出来。你可知道这天花不会因为你是草原人还是大景人就区别对待?现在我家里的父母兄弟可能都染上了天花。这些难道你都不知吗?你一向比我聪明,我不信这些你不知道!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牟文巧确实文弱了些,这会儿毫无还手之力,或许他就不想还手。脸上浮现出不祥的红晕,眼瞅着就要被掐死了,安那其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咳……”
发出一连串呛咳之后,牟文巧顶着周围兄弟们杀人一般的目光,轻声解释。
“是可汗。”
安那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草原与大景之间的间隙实在太深,不趁着新老皇帝交替之际进攻,此后只怕没有机会了。而且,大景人死于天花难道不好?这样,至少我们在打仗的时候不用担心他们像蚊子一样一批又一批的冲上来。”
“放你娘的屁!”
安那其直接给了他一杵子。他此刻须发皆张,愤怒的无以言表。
“我还以为你自小学习大景文化,怎么着也得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这般愚蠢!大景人死多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能死的一个不剩?但凡这事传扬出去,只要他们有人活着,对我们的仇恨将会如星火一般,永世不灭!别跟老子说什么大景人软弱的如同羔羊一般,这话咱们平日里聊天儿的时候吹嘘一番也就算了,如果他们当真软弱的如同羔羊,这些年的争斗,我们也不会屡屡战败!我们可以通过战争光明正大的打败大景人,也可以耍阴谋诡计,让老皇帝和他的继承人之间互相猜忌,最终分崩离析。但唯独不能用这种阴毒的计策,这是要遗臭万年的!”
“可汗一向睿智,他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实在有损他的威名啊!而且这天花,它传染起来根本不挑人。大景人会得,我们也会得病。就算我侥幸没得病,也不希望自家亲人死于疫病之下。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汗怎么能采用呢?”
牟文巧实在没想到一向粗鲁的安那其竟能说出这般有智慧的话,他此刻有些窘迫,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心里又有些许畅快。自从得了可汗的命令,他没有一刻不痛苦的。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让他带兵打仗,砍杀敌人,他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可让他用这种阴毒的政策毁人根基,实在有损战士的威名。
此刻能说出来,他终于放松了些许可,现在再怎么说也晚了。外面那些大景武官虎视眈眈,想必已经从别处听到了风声,他们这几个人也不晓得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魏渊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会儿干脆挥手,身边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弯弓搭箭,就在他们放箭的前一刻,安那其猛然踹开大门,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我等并没有违反大景的律法,不知这位大人为何前来抓捕?就算我们真的犯罪,也得拿出证据吧。”
“你要证据?证据就是如今草原犯我边疆,尔等身为草原人,身份尤为可疑,本官怀疑你们是草原派来的探子,既然出来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我大景不像草原那般粗俗野蛮,定然会按照律法给各位一个交代。各位,这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