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演坏警察。”走进审讯室前，丹尼指了指杰克，让他不由一愣，差点笑出了声。
“你确定？”杰克很想找面镜子放在这家伙面前让他好好照照，所谓好警察坏警察说的自然是审讯时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意思。
不过让这个一天到晚板着脸的家伙扮好人，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我认真的.”见杰克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丹尼连忙解释，“我之前说过，昨天我拜访过泰利兄弟的母亲，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行吧，就听你的安排。”杰克接过他手中的资料夹在腋下，用力揉了揉脸，努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拉开问询室门，杰克当先走入其中，将手中的资料往桌上一丢，坐在了马克·泰利对面，眼神阴冷，一言不发的盯着对方。
马克·泰利虽然是个黑人，却是典型的华尔街精英打扮，西服革履，锃亮的高档皮鞋，镶钻的领带夹，一副成功挤入上流社会的高级人派头。
“呃，谢谢伱能过来，泰利先生。”紧随其后的丹尼关上问询室门，替杰克做了个介绍。
“这位是FBI的高级探员杰克·塔沃勒。”
原本就被杰克冷冽目光有些吓到的马克·泰利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下屁股，“我弟弟的死和FBI有什么关系？”
杰克直截了当将一张照片丢到了他的面前，“我们已经找到了杀害你弟弟的凶手，艾尔玛尔帮的老大雷蒙多·萨拉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们说的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谁。”马克·泰利面部肌肉抖动了一下，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演技太差了，看他这副故作轻松的表情，杰克就知道这家伙已经被吓坏了，正常的受害人家属听到警方已经确定了凶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反应的。
“你当然知道，你是替艾尔玛尔帮洗钱的那个，不是么？”
“当然没有。”马克·泰利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好像杰克在说什么笑话似的。
“你觉得我作为一名FBI探员，出现在这里是来和你逗乐子的？我们不妨敞开心扉聊聊，是你在华尔街赚的那点佣金不够花，还是另有什么苦衷？”
杰克说完，就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另一边，丹尼靠在门边，同样一声不吭。
马克·泰利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渐渐消失，装出来的轻松表情也没了。
“如果你们有证据，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仅仅只是FBI，应该还会有前来吊销我执照的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人，所以你们只是在唬我。”
杰克看了眼丹尼，示意该他出场了。
“拜托，马克，这里没有蠢货，我们不是，我相信你也不是。”丹尼上前，靠在了马克·泰利面前的桌上，面对着他。
“那家伙可是杀掉了你弟弟的毒枭，戴维是个背景清白的好人，他不嗑药不抽烟，甚至没有酗酒的毛病，如果不是因为你，雷蒙多·萨拉查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这家伙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摆出一副我有权保持沉默的样子，杰克再次开口。
“所以你做了什么，马克？从雷蒙多·萨拉查那里偷钱了？还是偷偷藏了什么证据打算敲诈他？”
“当然没有！”马克·泰利一副我嫌命长了的表情，“那可是雷蒙多·萨拉查！”
“所以你承认自己认识雷蒙多·萨拉查对么？”丹尼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在他肩膀上戳了戳，示意他看向自己。
“你弟弟戴维当街胸口中了三枪，他在我的胳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你就打算这样让那个混蛋逍遥法外？你们兄弟俩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不打算为自己弟弟报仇么？”
马克·泰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眼神闪烁了几下，避开了两人的注视，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听着，我真的不知道雷蒙多·萨拉查为什么要杀了我弟弟。”
“你当然知道，不敢说罢了，你这个懦夫。”杰克冷哼一声。
马克·泰利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突然大吼一声，“我告诉你们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是雷蒙多·萨拉查这个苟娘养的杀了我弟弟，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回纽约了。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我对你们说了什么，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还要养活我的妈妈，她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了，如果我出了事，雷蒙多也不会放过她的！”
“嘿嘿.嘿.冷静，小子。”丹尼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你应该做正确的事，想想你伤透了心的妈妈，昨天我在向她问询的时候，你也在场，难道你不想为你弟弟做些什么？
我们只需要知道去哪里找雷蒙多·萨拉查，我会亲自指证他杀害了你弟弟，这件事只限于这个房间里的三人知道，这里没有录像，没有录音，你大可以放心，OK？”
马克·泰利看看他，又看看杰克，脸上现出纠结之色，犹豫半晌才咬着牙问道，“你保证？”
“我向上帝发誓。”丹尼举起右手。
“雷蒙多·萨拉查在哈林区有个女朋友，名叫西尔维娅，他每次回到纽约几乎都会前去找她。”马克·泰利闭上了眼睛，脸上反倒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我们去哪里找这个西尔维娅？”杰克追问。
“她在125街上的一家美容店上班。”
——
三小时后，哈林区125街，老旧的福克斯轿车中，坐在副驾上的杰克正看向街对面的美容店中，透过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拉丁裔美女正在里面忙碌着。
“为什么你们警探部门配发的便衣警车味道这么奇怪？”他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玻璃，让湿热的新鲜空气稀释掉车内散发着怪味的冷气。
丹尼似是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我们可不像你们FBI经费那么充裕，这些配车都是公用的，连夜盯梢的时候，我们吃喝拉撒都得在车上.”
“呃”杰克脸都绿了，“不要再说了，下次还是用我的车吧，后座虽然挤了点，但也不是完全坐不下。”
丹尼斜了他一眼，一副谁让你之前不听我建议的表情。
眼看着店里那个衣着清凉的拉丁美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杰克拉开车门下车，小跑几步穿过马路，站在了距离店门不远处的路灯柱子旁。
见西尔维娅拎着名牌包包独自一人离开美容店，杰克紧跟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搂住了对方的纤腰。
“西尔维娅，警察，跟着我继续走。”杰克动作隐蔽而又迅速的在她面前亮了一下证件，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帅哥是认错了人，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拉丁美人身体一僵，略有些慌张的向左右看了一眼。
“只是问几个关于你男友雷蒙多·萨拉查的问题，我不想进店给你惹麻烦，在外面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你也不希望太过引人瞩目吧？”
杰克边说边带着她走过马路，仿佛一对行色匆匆的情侣一般，回到了福克斯轿车旁。
“我没听说过什么雷蒙多·萨拉查。”见杰克拉开后座车门，想让自己上车，西尔维娅颇有些恼怒的想要拒绝。
“上车，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重，也希望你能识趣一些。”杰克看似绅士的扶住她的手臂，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对方拒绝。
西尔维娅哼了一声，捂着鼻子坐了进去。
“好了，西尔维娅，跟我们聊聊他吧，雷蒙多·萨拉查，你的男朋友，又或者换一个现在流行的说法，你的‘糖爹’？”
驾驶座上的丹尼回过头看着西尔维娅，将某毒枭的照片展示在了她面前。
“我没见过这个人。”西尔维娅扭过头，她不过20出头，正值拉丁裔女性最为美好的年华，脸上只是略施粉黛，便将容貌衬托得极为俏丽。
丹尼视若无睹，继续向她展示其余的照片，“好吧，那或许你见过一些被他杀死的人，就像这个，他被塞进了油桶里，浇上汽油活活烧死了。
哦，还有这个，他被直接活埋了。”
见西尔维娅只是回了下头，便又继续看向车窗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丹尼拿出了戴维·泰利被当街射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照片。
“那么这个呢？昨天才死的，戴维·泰利？”
西尔维娅蓦然回头，顿时惊呆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腮红和口红都无法遮掩迅速从她脸上消失的血色。
见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湿润变红，丹尼和杰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已经心中了然。
“看来你认识他？”杰克从丹尼手中拿过照片，故意放到了西尔维娅的面前，仿佛是想让她看清楚一些似的。
“不，不认识”西尔维娅嘴唇哆嗦着，虽然依旧试图否认，可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杰克手中的照片。
“是吗？雷蒙多·萨拉查对着他胸口开了三枪，就在昨天晚上。”杰克故意将手中的照片朝她递了递，西尔维娅下意识便接了过去，伤心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582章 不出意外的抓捕
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丹尼一把抓过西尔维娅捂脸的左手，“这很有趣，昨晚当戴维死在我臂弯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也有和你一样的手环。”
杰克看向女孩被丹尼抓住的手腕，颇有些哭笑不得，那是一个皮质手环，如同手表一样，但和手表不同的是，原本应该是表盘的部位，被一个道家的阴阳鱼代替了。
这又算是中国传统文化被欧美瞎几把演绎的结果了，当白人和黑人相恋，便将道家代表和谐平衡的阴阳鱼当成了爱情的象征。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总比某些亚裔女在脚踝纹个黑桃强多了。
“这是戴维送给你的？你和他在一起了是么？”
车内两个男人心中了然，这下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雷蒙多·萨拉查作为一个帮派首领会选择亲自动手，因为这事关男人的尊严。
丹尼松开了她的手，“要么现在说，要么我们带伱回警局慢慢交代。”
见西尔维娅只是默默流泪，依旧一言不发，丹尼转身准备发动汽车，杰克不置可否的收起照片，“我们还是回警局吧。”
“不，不要。”西尔维娅眼影都哭花了，连忙颤声想要阻止。
“不，不，不，回警局说。”丹尼拨弄了下车钥匙，一副准备打火的架势，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终于有所突破了。
“就在几个月前，我在一个派对上认识了戴维，在他哥哥家办的那场。”西尔维娅急得直起身子，伸手抓住丹尼的胳膊，目露哀求。
“我们聊了几句，我说自己想要完成“GD”证书课程（本科学士证书），之后我们就经常见面，他开始辅导我，他人真的很好，很可爱，也很风趣。”
两个男人的表情都为之一僵，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展开，抛开这姑娘的背景不谈，这特么听起来居然还是个挺正能量的爱情故事。
想要上进的人总是让人肃然起敬，尤其是当她还深陷泥潭中时，丹尼板着的脸微微放松，语气也放缓了一些，“然后呢？”
西尔维娅泪中带笑，似是回忆起了那段甜蜜的过往，“你们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么？一个让你们想与之朝夕相处的爱人，一个能让你暂时忘记残酷现实的人。”
“.”杰克没有接话，不是没有，而是他情况特殊。
“当然，我妻子，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的交往被雷蒙多·萨拉查发现了？”丹尼语气依旧硬梆梆的，但已经没了之前那种讥讽的意味。
“是的，他问了我一些关于戴维的事，我告诉他戴维只是在给我做辅导，之后他便要求我们不许再见面。”西尔维娅说着说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所以之后你们就断绝了联系？”杰克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雷蒙多·萨拉查只干掉了戴维·泰利，而没有连她一起干掉。
“是的，我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或许等哪天他厌倦了我的身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西尔维娅两眼空洞的看向车窗外，仿佛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嘿，别这样，你还年轻，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告诉我们哪里能找到雷蒙多·萨拉查，我们会为你提供庇护。”
丹尼的话让西尔维娅悚然一惊，下意识往后面躲了一下，“如果我这么做，你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吗？”
“你身边坐着的帅哥可是个FBI，他可以将你纳入WPP（联邦证人保护计划），这是个好机会不是么？既然你早就想摆脱雷蒙多·萨拉查那个混蛋了，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
FBI可以为你提供全新的身份，每个月还会有一笔生活费，你不是想继续学业吗？你会拥有新的生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或许能找到一个好男人，平平淡淡的过上一辈子。”
为了增加丹尼这番话的说服力，杰克再次掏出自己的FBI证件，完整的展示给西尔维娅，接着说道。
“你不用担心雷蒙多·萨拉查和他的手下，只要逮住了他，丹尼·雷根警探会亲自出庭指证这家伙，将他送进监狱，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艾尔玛尔帮将滚回秘鲁，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见她还在犹豫，杰克也只能放大招，使用道德绑架了，“想想戴维，他又做错了什么？和你相爱？你不想替他做点什么吗？”
西尔维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恨意，咬着牙说道，“他有个手下叫卢皮诺今天打电话给我，说萨拉查明天上午10点会过来店里，要求我留出时间。”
“OK。”丹尼如释重负，“你今晚什么都不要做，就像以往一样，保持正常，千万不要提前收拾东西，一切等明天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安排安全屋以及人手保护你。”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杰克和丹尼坐在道奇地狱猫中，观察着街对面的美容店，店门口站着一个小弟模样的强壮打手正在那里东张西望，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
透过美容店的落体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矮壮的拉丁裔中年男子正惬意的躺在美容椅上，享受着西尔维娅的修面服务。
“看上去时间差不多了。”丹尼说着拉开了车门，杰克也解开安全带，和他一同下了车。
“店里人不少，你有把握不惊动里面的人搞定看门的小子么？”
杰克闻言颇感无语，还是和这家伙搭档太少，真当他只会玩枪么。
前来抓捕雷蒙多·萨拉查的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还埋伏着一些便衣警员以防万一，但动静自然越小越好，这种亡命之徒随身带枪，人多看似安全，反而容易引发混乱。
杰克拉上薄外套，遮掩了一下腋下和腰间的佩枪，颠着脚跟后，跟个小混混似的向着店门口溜溜达达走了过去。
就在他经过那个看门小弟身边的时候，猝然出手，一记手刀正中对方的颈动脉窦，看门小弟身子一软，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他架住胳膊，扶进了一旁的小巷中，全程没有惊动一名路人。
两个早就等在这里的便衣警员连忙上前接过已经陷入甜蜜睡眠之中的打手，掏出手铐将他拷上，杰克随手拿过这货头上的棒球帽自己戴上，回到了门口之前打手站立的位置。
几分钟后，雷蒙多·萨拉查从美容椅上起身，捏着西尔维娅的脸颊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抖了下衣领，神气活现的走出美容店，看都没看门口站着的“小弟”一眼，伸手打了个响指，示意后者跟上。
低头迎面走来的丹尼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雷蒙多·萨拉查！”
这家伙仿佛是个公众人物般，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但下一秒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一副冰凉的手铐已经被戴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