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吧台喝了几杯，然后开了个房间，用她的话说，在度过了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一晚之后，才来到了警局自首。”
“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我感觉凯文·卡特找了两個性格相近的妻子？那他重婚的意义何在？”丹尼有些不解。
杰克倒是有真的分析过这种人，“也许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拥有几个妻子，而是喜欢这种游走于钢丝绳上的感觉，就像是患有撒谎癖或者偷窃癖的人一样，他可以在这种双重的扮演身份中获得刺激和快感。”
“你之前就是一直在和这样的变态在打交道么？”丹尼抱着胸的手下意识在胳膊上摩挲了一下，颇有些不寒而栗。
“给你个忠告，如果你以后碰到连环杀手之类的玩意儿，有机会的话一定不要留手。”杰克故意摆出一副认真脸。
“你听说过‘波士顿死神’吗？我的上司霍奇纳差点就在他手上栽了跟头.”
“咳！”麦克·泰勒作为实验室的老大，自然不能放任这种不和谐的讨论在他的下属之间流传，连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们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或许吧，我这里有一些发现。”丹尼三口两口干完了自己那份饺子，重新戴上手套取出几个来自不同案子的证物袋。
“这个‘联邦快递’的快递袋来自一个布朗克斯区的涉毒入室谋杀案，对应的分析报告上说，在上面发现了可卡茵残留。”
然后他又从底下抽出另外两个证物，里面同样各自装着一个“联邦快递”的快递袋。
“这个是发生在威切斯特郡的一起非法入室谋杀案，而这一件，是发生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小镇的一起案件，对应的报告中同样提及了有发现可卡茵残留。
但因为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管辖区，对应着三个不同的警方罪证实验室，所以之前没人注意到其中的关联。”
麦克·泰勒的包子脸上再次露出了狡黠的笑意，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直到我们将这些案子归总到了一起。”
他打开电脑调出电子地图，分别将丹尼找出的这三个案子的案发地点输了进去。
“三个案发地点相距不到15英里，有人愿意和我打个赌么，这三个快递件的快递员是同一个人。”
“我可不认为有人会傻到和你打这种赌，头儿。”谢尔登·霍克从丹尼手中接过那三个证物袋，“我去检验一下里面的可卡茵成分是否一致，至于那位快递员的身份，就交给我们的两位警探先生了。”
——
“玛尔西亚·巴斯克斯，2016年也就是在她17岁那一年，因非法持有毒榀和武器入狱，被判缓刑5年，因为未成年以及认罪交易，她的档案被封存，系统里也没有她的DNA记录。
今年23岁，中间没有犯罪记录，居住地在北布朗克斯。”
丹尼合上档案，接过杰克递来的咖啡道了声谢，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他昨晚从CSI实验室回家之后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今天一早接到杰克的电话就匆匆出门办事，刚才他先到了约定的地点，等了一会儿就在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早上去‘联邦快递’问过，她在那里干了差不多6个月，那三个快递的投递时间都在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天，看来我们已经找到我们那位女连环杀手了。”
丹尼说着搓搓手，脸上带着些许兴奋。
“而伱并不打算呼叫增援？”杰克拉开车门坐进他那辆破警车的副驾中，先给自己套上防弹衣，然后将FK7.5转移到右腿外侧的快拔枪套中，又掏出格洛克佩枪检查了一下。
“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丹尼咕哝了一句，但也和他一样掏出自己的佩枪检查了一下。
“难道你对连环杀手还有性别歧视？”杰克对他挑了挑眉毛，这家伙有点欠敲打啊，看来改天要找个案子让他吃点教训才行。
“OK，OK，你是对的。”丹尼平时应对的也是以普通案子为主，大部分情况下甚至不需要动枪，退伍从警这些年甚至连枪法都有些退步，有些懈怠也是难免的。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就打火起步，便衣警车驶向布朗克斯区，又转头问道，“实验室那里有进展吗？”
杰克摇摇头，“其他案子都是一团乱麻，暂时找不出任何共性，我将案件资料发回给了我在BAU的同事，希望他们帮忙做一份侧写，不过你昨天那个发现倒是有了进一步的线索。
谢尔登·霍克确认那三个快递袋中的可卡茵残留成分一致，所以至少这三起案件的作案动机已经很清楚了。”
丹尼表示明白，“她给那些人递送毒榀，等他们把货卖掉之后，她再回去把他们干掉，然后拿钱走人，这个女人应该还有其他同伙，这活儿她一个人可干不了。”
“但这三起案件和其他那18起，以及发生在卡特夫妇家的激情杀人案又有什么关系？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杰克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他们的仪器坏掉了。”丹尼信口瞎掰，反正他就是被杰克拉来打工的，毕竟大部分案子的发生地都不在纽约，想使劲也使不上。
“那不可能，这些案子都发生在纽约周边，管辖地都不一样，除非当地警方的罪证实验室那些仪器全部都坏掉了”杰克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有些僵硬的将脖子一点点转向丹尼。
“干嘛突然这样看我？”丹尼被这家伙的怪异眼神看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杰克由衷发出了一声惊叹，“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天才？”
第688章 海尔布隆幽灵
“什么？”丹尼转动方向盘，将车靠路边停下，前面的街道旁停着辆涂装着紫黄色LOGO的厢式货车，一个穿着联邦快递制服，留着单马尾的年轻白人女性正在车旁装卸快递件。
“晚点再说，先抓住这个巴斯克斯再说。”杰克拉开车门下车，直接拔出了佩枪。
两人都穿着防弹衣，只是一个印着NYPD，一个印着FBI，这略显怪异的搭配一下车就引起了周围人的骚动。
正在弯腰收拾快递件的年轻女人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六目相对之下，她像只敏捷的羚羊一样蹦了起来，直接钻进了车流之中。
“哦，拜托，我讨厌追逐赛。”丹尼一回头就发现杰克也已经到了马路对面，认命般叹了口气，收起手枪跟了上去。
等他好不容易通过拥挤的车流来到马路对面，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背影了，好在路人的大呼小叫声为他指明了方向，并成功一路追踪到了不远处一家快餐店的后厨。
“开枪啊！杀了我！”此时玛尔西亚·巴斯克斯正手持一把切肉刀和杰克对峙，状若疯狂，“开枪啊！不然我就杀了你！”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她对面的杰克声音就显得有些过于淡定了，“放下刀，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加上一条袭警重罪。”
丹尼悄悄摸到了女人的身后，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惊讶的看见杰克收起了枪。
“你要做什么？”丹尼没有发出声音，无声的朝着杰克龇牙咧嘴的发出疑问，不明白他想做干嘛。
“来啊，你有两個选择，干掉我从前面跑掉，或者转身面对我搭档的枪。”杰克招招手朝着这个凶悍的女人发出挑衅。
“法克尤！”女人挥舞着切肉刀冲向了杰克。
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下一秒就顿在了半空中停滞不前，女人的手腕被杰克牢牢握住，轻轻一抖便无力垂下，刀子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小心！”丹尼出声示警，因为女人并未放弃抵抗，结实有力的右腿猛的抬起，膝盖顶向杰克的要害。
“嘭！”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杰克的左腿后发先至，两人膝盖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杰克脸色不变，女人疼得脸皮抽搐。
“呼啪！”杰克右手架住女人腋下猛然转身，一个大风车过肩摔，轻巧的仿佛只是甩飞一个枕头。
“你被逮捕了，玛尔西亚·巴斯克斯”
丹尼上前给她拷住，将被摔懵的女人从地上拉起，低声对着杰克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面对连环杀手时一定不要留手？”
“相信我，丹尼，她不是什么连环杀手。”杰克同样小声说道，却并未过多解释。
——
“什么叫她不是我们要找的连环杀手？”CSI实验室，麦克·泰勒的办公室中，几人面面相觑。
杰克脸上并没有发现真相的喜悦，相反甚至还有些烦躁，“还记得当年发生在德国和法国的‘海尔布隆幽灵’案吗？我想这回CSI实验室有大麻烦了。”
“海尔布隆幽灵”是上个世纪的一桩著名悬案，在90年代，德国出现了一名神秘的连环杀手，作案时间长达16年，期间一共犯下了40多起谋杀案。
DNA技术于1985年在英国被第一次应用在刑事案件中，接着很快就发展到了欧洲各国，成为破案利器，各种应用领域的相关技术也层出不穷。
1993年德国西南部小城发生了一起凶案，一位62岁的老太太被人用金属丝勒死，警方使用最新鉴证科技，也就是DNA指纹技术，从现场的一只茶杯上提取到了一个陌生女性的DNA。
不过那时候的指纹信息库还未建立，警方也始终未能找到对应的嫌疑人，只能通过DNA判断凶手是一名女性，于是案子就一直拖着毫无进展。
一直到了2001年，德国的福莱堡又发生了古董商人谋杀案，死因同样是被人勒死，现场又出现了相同的DNA。
七个月后，另一起凶杀案的现场一枚注射毒榀用的针头上又采集到了相同DNA，到了2007年，德国两名缉毒警遇袭一死一伤，神秘的DNA再次出现在现场的弹壳上。
为了追捕这个神秘的女杀手，德国警方花费了1800万美元，调查了800多名女嫌疑人，然而却仿佛是一个幽灵，行踪愈发飘忽不定。
甚至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的案件被揭发出来，神秘女杀手的行踪遍布欧洲各国，法国、奥地利等国都出现了她的身影，案件总数高达四十多起，轰动了整个欧洲。
一直到2009年，这个神秘女杀手才最终落网，因为“她”根本就不存在，在经过法德警方进一步的联合调查之后才发现，在过去的16年中，这些欧洲国家的警方在犯罪现场提取DNA时使用的棉签都受到了污染。
当时德、法、奥地利这些国家警方使用的棉签都来自同一个供应商，位于奥地利的一家棉花棒工厂，由于工厂消毒流程的不规范，导致这些棉签头沾染上了同一位女员工的DNA。
当时发觉真相后的德国警方是怎样的心情众人不知道，但听完杰克的推测，CSI实验室的众人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杰克说CSI实验室有大麻烦了这句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因为DNA物证遭受污染，很可能意味着近期一系列依靠DNA证据定罪的案件可能会遭受牵连，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一部分好不容易定罪的重案可能会被推倒重来，检方需要重新寻找新的证据，如果一切不那么顺利的话，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很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包括丹尼在内，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法克，我要尽快联系我妹妹艾琳，上上周的家庭聚会上她还在跟我抱怨那个叫做迪克·里德的连环强奸杀人犯是如何吓得唯一一个证人不敢出庭的事。”
“记得顺便联系你老爸雷根局长，NYPD同样需要尽快制定应对措施。”杰克说着抓起桌上一盒棉签，就和麦克·泰勒一起转身准备出门。
“你们去哪里？”史黛拉·波纳席拉连忙问道。
“布鲁克林，去验证杰克的猜测。”麦克·泰勒沉声答道。
第689章 一波未平
所谓的应对措施当然只是扯淡，说白了就是赶紧让NYPD的公关部门动起来，先撇清责任，现在具体会牵扯到哪些案子还不好说，但大致的时间范围还是可以估计的。
杰克手中这包棉签的供货商叫做“白色尖端棉业公司”，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拿下了纽约市以及周边几个城市的政府合同，负责向这些城市的警方犯罪实验室和其他一些部门供应棉签。
当然这家企业的业务并不局限于此，但FBI那边查到，为了应对这些新合同，他们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开设了一家棉签加工厂，这也是杰克和麦克·泰勒此行的目的地。
如果能确定问题确实出在这家新开的棉签加工厂，那么也就基本可以确定那些被污染的棉签流入各个犯罪实验室的时间是在最近这一个月左右。
这也和DNA信息库的数据更新时间相符，换句话说，就算没有谢尔登·霍克的那個小失误，距离这个问题被发现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现在的问题在于，虽然估计的时间范围只是一个多月，听起来似乎不算长，但其实也不短了，单就CSI实验室的繁忙程度而言，作为负责人的麦克·泰勒只是大概估算就有200多件案子与这些可能被污染的DNA证据有关。
而其中涉及重案的，依靠单一DNA证据定罪的至少有三四十起，就是说对应了至少有三四十名重案犯。
这还是算的少的，要知道某些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并不总是只有一个。
“考虑到这些棉签采购涉及到的是政府合同，NYPD有多大几率置身事外？”杰克一边驾驶着道奇地狱猫在车流中穿梭，一边侧头问麦克·泰勒。
这当然只是一种委婉的问法，他总不能直接问身边这位CSI纽约实验室的老大自身会不会受到牵累吧。
“以我对雷根局长的了解，压力应该不会被传递到我这里，但有些人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可能就此落井下石，无论是媒体和公众认为市政府对这方面投入的经费是过多还是过少，政客们总会找到抨击的理由，并借此推卸责任。”
麦克·泰勒不是什么窝在实验室里的书呆子，即使他和弗兰克·雷根一样并不热衷政治，只想着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有所了解。
他很直白的回应了杰克的关心，理论上来说NYPD与其下属的CSI实验室其实也是受害者，但民众们显然是不会这样想的。
他们在害怕那些可能会被重新释放进社会的罪犯同时，会下意识的想要知道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民众是不具备太多思维能力的，他们会天然的相信媒体和舆论的引导，尤其是其中那些自认为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聪明人，他们是阴谋论的天然受众。
显而易见，本应为此负责的市政府和政客们会把谁顶出来当替罪羊简直不言自明，这也是杰克和麦克·泰勒在尚未完全确定问题的时候，就先让丹尼通知他老爸和妹妹的原因。
机器隆隆作响，工人们忙活个不停，即使是在这冬日里的纽约，这个破旧拥挤狭小的厂房内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白色尖端棉业”公司的负责人就算有让持有NYPD警徽的麦克·泰勒出示搜查令的勇气，面对杰克的FBI证件时也只能乖乖站到了一边，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将棉花和塑料小棒加工成一支棉签总共分成多少步骤？说实话杰克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点，普通的消毒方式可以杀灭细菌，却无法消除DNA残留。
看着一个长相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直接用不带手套的手在那里梳理裁剪好的棉条，杰克和麦克·泰勒对视了一眼，心中恍然。
“不但是这个。”杰克的手在空中挥动一下，飞舞的棉花纤维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其他工位上的工人也有人不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一下自己的脸和鼻子，他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在打喷嚏，而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佩戴口罩。
“我很惊讶于这样的小作坊居然能够赢得政府合同。”杰克甚至有点不忍直视麦克·泰勒那黢黑的脸色。
雇佣未成年人童工，劳保措施和消防措施几乎为零，至于什么残留DNA这种问题，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小“问题”了，什么时候这个小破作坊炸上了天杰克都不会觉得奇怪。
原本寄希望于只是找到某个关键环节上的疏漏，排除掉单一一个DNA错误的想法已经付之东流。
不过CSI实验室还是尽可能的做出了技术层面上的补救，工厂负责人交出了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棉花的人员名单，几名紧急赶来的CSI实验员采集了这些工人的DNA用作排查。
这些专业的工作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在CSI实验室不是只会做DNA检测的基因实验室，DNA物证出了问题，法庭可能会拒绝接受，但其他物证诸如微量物证检测、指纹之类的依旧能够作为证据上庭。
在杰克终于写完报告，正式将那个黑吃黑的毒贩杀手玛尔西亚·巴斯克斯移交给联邦检察官办公室之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三天之后，局势也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
“所以，这次我们的市长先生和NYPD站到了一起？”在达娜·莫热的办公室中听完她的讲述，结合近期的新闻报道，杰克也大致搞明白了目前的情况。
虽然CSI实验室尽力做出了补救，各个地检署也提前做了工作，但还是有一批重刑犯成功脱罪了，一时间整个纽约市人心惶惶，舆论更是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