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罗尼需要一個观众，那么艾玛·詹宁斯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对吗？”克莱问道。
“希望如此。”杰克说着看向朱巴尔，“连夜审讯？”后者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镇警局门前的停车场，两名警员守在指挥车外，洁洁和汉娜将不住摇头晃脑的雷琳·帕克押进了指挥车中。
这个姑娘任何人一眼就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就算被按在了椅子上，仍旧忍不住的前后摇摆着身体。
“我只是想离开那座房子。”见众人全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还努力的挤出一个欲盖弥彰的笑容。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朱巴尔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们知道所有的事，雷琳，你和罗尼在一起，还有那个被绑架的女孩艾玛，你穿上了她的外套故意引开我们。”
“没有，我就一个人，这件衣服是我在屋里找到的，因为听到外面有响声，我才害怕的逃了出来。”
雷琳有些许口齿不清，所以说话速度很慢，并且眼睛不会正眼看人，而是一直在四下打量，却对墙上挂着的那些受害者照片视若无睹。
直到洁洁取出一个证物袋放在她的面前，这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们知道你所有的事情，雷琳，你全家死在了去斯普鲁斯度假看雪的路上，13岁的你倒在了雪地中，直到路过的人将你救起。
伱受到了严重的脑外伤，就和博欧·帕森斯一样，在遇见他之前，你一直都孤身一人，对吗？”
见到那张白色雪花剪纸，雷琳显得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在椅子上坐直了一些，身体摇摆的幅度也变小了。
“我在一家乐器行见到了博欧，他是个好人，虽然和你一样有残缺，就像是这片雪花，对吗？”
洁洁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像针刺一样，“而你却伤害了他。”
见她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杰克将墙上的照片一张张取下，又逐一放到了雷琳面前的桌上，压住了那片雪花剪纸，“因为罗尼，他是个能给你带来足够刺激的人。”
“他很会掌控人心对吗？一个富有激情的人，让你感到被需要，让你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为其生儿育女的好对象？”
杰克的话让雷琳不由再次浮起笑容来，和桌上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形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这些都是罗尼干的，而你既是他的观众，也是他的帮凶，不过很可惜，你似乎已经不是他的唯一了，因为你现在只能坐在这里，而他却带着那个女孩逃之夭夭，看上去你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可取代。
是他让你跑出来引开我们的吧？看上去那个女孩才是真正特别的那个。”
杰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对这样的非正常人，什么利用愧疚感负罪感之类的都没有用，只有通过刺激她的情绪，才能套出点话来。
“你们不懂。”雷琳并没有勃然大怒，但也忍不住反驳出声，“你们什么都不懂，他对我说，他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人，我才是最特别的，这些人.”
她用手指戳了戳最上面的一张照片，那是被罗尼虐杀的第二个年轻女孩，杰姬·沃格尔。
“这些人，她们什么都不是，我们掌控了她们，直到她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雷琳拿起那张照片，脸上露出充满回忆的微笑，“我他妈爱死这种感觉了。”
杰克强忍着仿佛吃了翔一样的恶心感，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将一杯水推到雷琳的面前，“罗尼也是，对吗，他还会让你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自渎，他会带着你为所欲为，就像你们童年时一样？”
“HOHO，我就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雷琳手指在桌上的那些照片上轻轻拂过，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
“我骗了博欧，不对，是罗尼骗了博欧，他说他和我在小学时就认识了，其实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只是没有反驳他，因为那时的罗尼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感觉就像.一见钟情。”
杰克微微眯起了眼睛，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嘴上连连附和道，“是的，是的，看来我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当时只是偶遇，罗尼去哈里斯维尔并不是特意去找你的，那他去那里干嘛？”
根据他们之前的调查，罗尼的母亲在哈里斯维尔可没有任何任何被捕记录，那么罗尼最早之前在弗吉尼亚州和俄亥俄州那两次失败的作案之后，突然跑到了西弗吉尼亚州的哈里斯维尔是打算做什么？
“当然不是，他在找饼干男。”雷琳很快对桌上的那些照片失去了兴趣，身体再次大幅度的前后摇摆了起来。
“什么饼干男？你认识他吗？”杰克连忙追问。
“我不认识，他说是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你知道的，很多人都会这样做，他们会伤害你，说一些难听的话，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你找到方法掌控他们，罗尼就学会了，而我只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雷琳说着将杰克之前推给她的水杯又推了回去，“你们这里有橘子汽水吗？我要喝橘子汽水，我要喝橘子汽水。”
“带这位女士去喝橘子汽水吧。”站在车门口的朱巴尔见杰克朝自己微微点头，会意的敲了敲打开的车门，对守在门外的警员说道。
看着雷琳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下车跟着警员走进警局，克莱关上车门，用力揉了揉脸，这才强忍下了心头恶心感，“饼干男，还记得我们从罗尼母亲家带回来的那箱东西吗？”
杰克从桌子底下拖出那个小纸箱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找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钥匙环，钥匙环下面挂着一个被称作““饼干先生””的品牌LOGO。
“爱丽斯，查一下这个牌子，罗尼把这个留作纪念肯定有原因，另外通知雷文斯伍德警局，将罗尼的母亲带去哈里斯维尔，我们一早我们和他们在那里汇合。”
第784章 自由和自私
“‘饼干先生’曾经是当地风靡一时的零食品牌，不过很快就因为过度扩张倒闭了，大概在是十多年前，这种促销钥匙扣曾被大量发放给杂货店和酒类专卖店。”
听爱丽斯说完她刚刚查到的资料，奥布瑞笑着说道，“谁想和我打个赌，那个所谓饼干男一定某个老主顾。”
可惜没人搭理他，其他人显然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劲来，尤其是克莱脸上依旧带着三观稀碎的震惊，“她就这样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一起，陪着他大开杀戒了？”
“如果他们认识的时间久一点，你就能接受了？”汉娜这句反问让克莱哑口无言。
朱巴尔若有所思，“所以那個饼干男对罗尼的影响一定很大，今天这事之后，他有没有可能继续去找他，以进行最后的了结？”
众人交换了下视线，微微点头，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第二天一早，众人赶到了哈里斯维尔警局，在那里见到了罗尼母亲，她正和一名警员闹得不可开交，直到看见一帮西服革履的FBI之后才安静了下来。
杰克当然知道她在闹什么，随手将一包在路上买的万宝路扔在桌上开口道，“我们对你在各州流窜从事皮肉生意这种小事没有任何兴趣，但你应该也不希望给FBI留下任何不配合执法的坏印象，对吗？”
老女人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抓过烟抽出一支，凑到杰克打着的ZIPPO上深深吸了一口，露出讨好般的笑容，还用力挤了挤自己胸前的丰满。
“之前和你们说过了，我对罗尼的作所作为一无所知，你们可别想把他干的那些破事赖到我头上。”
“破事？你儿子杀害了三个无辜女性，冲进教堂重伤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师，还劫持了一名人质，你把这些称之为破事？”
汉娜直接炸毛了，双手撑桌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老女人被吓了一跳，一屁股摔回了座位，好半天依旧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咳，你们先出去吧。”杰克知道这些天大家都憋着一股子邪火，罗尼的所作所为实在过于挑战常人的底线了。
抛开詹宁斯牧师神职人员的身份不谈，对一个70多岁的老人做出那样的事情，也堪称丧心病狂，更不用说其他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了。
而这一切都可以归根结底到眼前这个老女人，罗尼性格扭曲变态到如今这种程度，他这位养而不教的母亲可谓是功不可没。
洁洁拖着汉娜离开了羁押室，最后除了朱巴尔，其他人也都暂时离开。
伴随着小半包香烟的消失以及一番询问之后，罗尼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什么饼干男，我确实也很想提供帮助，但罗尼这辈子就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什么牵扯，他.我.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隐瞒什么.”
朱巴尔拿出那个“饼干先生”的促销钥匙链放在她的面前，“见过牌子吗？‘饼干先生’，罗尼特意留下这个作为纪念，这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伱好好想想，这些促销钥匙链曾经发放给当地的杂货店或者酒类专卖店。”
罗尼母亲怔怔的看着这个钥匙链，良久之后脸上突然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啊对对对，杂货店，没错，是有这么个家伙，叫怀特·康奈尔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坐在她对面的两人暗暗松了口气。
“说说看，罗尼和他有过什么联系么？”杰克连忙追问。
“联系？”老女人摇了摇头，“就像我刚才说的，罗尼从没和人有过联系，不过怀特确实照顾了我们一段时间.呃，我说不仅仅只是生意，而是生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似乎隐约带上了一丝愧疚和怀念，杰克甚至怀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点。
“他甚至尝试过做罗尼的爸爸，陪他去公园打球，让他乖乖的吃西兰花.诸如此类。”
朱巴尔疑惑的看看杰克，又重新看向罗尼母亲，“听起来这不是什么坏事？”
“确实，这很不错，直到他不满足于管教罗尼，开始干涉起我的第一修正案权利来。”老女人脸上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
“哈？你指的是哪一项？”杰克也听得有些懵逼，这都什么和什么？
罗尼母亲又抽出一根烟来，毫不客气的拿起杰克放在桌上的ZIPPO点燃，顺手塞进了胸前的沟壑中，“就是我他妈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权利。”
“他跟我说不该再嗑药，要少喝点酒。”她冷笑了一声，“而最后一根稻草是他让我给他做什么该死的意大利辣香肠卷。”
杰克被口水呛了一下，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爆出粗口，“那后来呢？”
“我让他吸自己的老二去吧。”罗尼母亲颇为得意的吐了个烟圈，“然后他就把我们赶出了家门。”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问完了。”朱巴尔脸色憋得铁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羁押室。
“说实话，我曾经一度对你们嬉皮一代的印象还不错。”坐在警局大门口的台阶上，刚刚抽了半天的二手烟，杰克忍不住打算也给自己来上一根雪茄，摸了半天却没摸到打火机。
“什么叫我们嬉皮一代，我可是80年生的。”朱巴尔颇为不爽的摸出一盒火柴递给杰克。
杰克视线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停留片刻，低头划上火柴，然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这不重要，看来我们找到罗尼的最终目标了，怀特·康奈尔让他尝到了正常人生活的滋味，然后又将其夺走了，至少罗尼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朱巴尔拿回火柴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爱丽斯已经在查了，没想到我们的第一个案子会这么的令人感到不适。”
“人们往往把任性也叫做自由，但是任性只是非理性的自由。”杰克沉默半晌，吐出一句名人名言。
“黑格尔？”朱巴尔叹了口气，“这次回去我应该去看看我的母亲，感谢她在我的童年给予了足够的爱。”
第785章 各怀鬼胎的谈判
半小时后，指挥车的会议室内，爱丽斯已经查清了“饼干男”的身份。
“怀特·康奈尔，1998年到2018年间一直生活在哈里斯维尔，开了一家小杂货店，离异之后单身至今，我查了下，罗尼和他母亲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正是他离婚的第二年，都对上了。”
“他现在不在当地生活了吗？”朱巴尔问道。
爱丽斯摇摇头，“只是偶尔回来，18年后他关掉了杂货铺，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佛罗里达照顾孙儿辈。
他这两天应该刚回到镇上，罗尼很有可能是冲着他去了。”
“所以罗尼一直就是冲着他去的，只是一开始没有找到人，反而遇见了雷琳，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些事，但现在怀特回来了，因此罗尼再次找上了门。”洁洁猜测道。
“确认一下？”奥布瑞挠挠头，拿起电话递给爱丽斯。
“你好？”电话出人意料的被接听了，但接电话的声音并不苍老，语气也多了几分油腔滑调。
“是康奈尔先生吗？”爱丽斯故作不知。
“你是谁？甜心。”
“我是威瑞森通信公司的希拉，本公司现在为你所在的社区提供升级至每秒300M下载速度的宽带免费升级，想要获取此优惠.”
爱丽斯话音未落，电话对面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救”
这个声音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单词，就被一声闷哼取代，紧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是他，出发吧。”杰克拉开车门，回头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带上雷琳。”
——
当通缉要犯小组带着西弗吉尼亚州的特警小队赶到怀特·康奈尔的住所时，不出意外的在房子外见到了一辆灰色的本田思域，克莱远远的用望远镜对了下车牌，确定就是昨晚被劫持的那辆车。
不等杰克开口，奥布瑞就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我会带着一支小队守在后巷，另外街对面的房子都清空了，那里可以安排至少两名狙击手，我看了下特警的无人机视野，角度都不错，而且足够隐蔽。”
“对方手上可能有两名人质，直接突入的风险有点大。”朱巴尔看着被拉上窗帘的窗户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强行突入，让他自己现身不好么？”杰克冲着跟在他们最后面的一辆车努努嘴，那辆车的司机是洁洁，而车后座上正坐着雷琳。
朱巴尔还有些犹豫，“这么做是不是太直接了？”
“你觉得他会乖乖被我们带上手铐然后关进监狱？”杰克反问。
朱巴尔一时竟然哑口无言，这个案子他全程参与，罗尼·李·毕夏普的疯狂行为他历历在目，但杰克一上来就打着直接击毙的主意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和個人三观关系不大，主要是和他一直以来的办案风格不同。
“我觉得杰克是正确的，这家伙已经疯了，今天的结局中不可能包含和平解决这一选项，我们更不能拿人质和我们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克莱说着开始熟练的检查起他心爱的M110SASS狙击步枪，作为一个前军人，他一直被要求只要单纯执行命令，不需要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