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克的惊讶溢于言表，“恭喜你，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我也是刚刚收到了正式通知。”贾斯帕乐呵呵的拿起手中酒杯，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不管怎么说，拿起你们的酒杯，包括几位意外到访的客人，让我们一起为这座老警署干上一杯，当然也为我，还有我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
“干杯。”
“干杯！”
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扫兴，众人纷纷举杯，杰克注意到罗尼克只是沾了沾唇，看来这家伙虽然嘴硬，但对自己的状态还是有些B数的，有试图走出阴影的主观意愿。
随着爱丽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台老式卡带机，美国白人爵士乐歌王法兰克·辛纳屈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警局办公室中响起。
约翰欣赏着两位翩翩起舞的美女，手中的烤串撸得直冒火星子，“或许偶尔离开洛杉矶出来走走也挺不错，能见到许多不一样的美景。”
“你最好说的是美景而不是美人，到了晚上别忘记打电话给嘉丽斯报备。”杰克鄙夷道。
“她知道我是和你一起出行之后就显得非常放心，各种意义上的。”约翰反唇相讥，还故意对着某人挤挤眼。
杰克恍然，“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声是怎么被败坏的了，这其中肯定有你很大的一份贡献。”
这时办公室中一台小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戴着手铐的黑大个出现在画面之中。
“嘿，美女，你知道马里诺·比绍普是个什么人物么？”杰克将手中烤好的淀粉肠递给一旁跳完一曲之后回到烤架边翘首以待的爱丽斯，这姑娘好像迷上这玩意儿了。
“这个城市的混乱根源之一，底特律本地最大的黑帮头目，唔上面说他刚干掉了一名叫做雷·博特诺的警官？杀警凶手，他死定了。”
爱丽斯皱了皱鼻子，呼呼的吐着舌头吸气，也不知道是被烫到了还是辣到了。
杰克在意的不是新闻上说的什么黑帮头目被捕，单纯就是被电视上这个马里诺·比绍普的长相给惊讶到了，这货戴上墨镜不就是《黑客帝国》里的黑大个墨菲斯么？
第1022章 新年雪夜（二）
其他人也被电视中的新闻所吸引，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显然除了杰克和约翰之外，这些底特律本地人都对这个马里诺·比绍普有所耳闻。
“有些奇怪，新闻上说比绍普是在教堂中当场杀害了卧底警探雷·博特诺之后被捕的，我记得博特诺不是马库斯·杜瓦尔的手下么？
他们‘反黑组’的人怎么可能去做卧底？还是针对比绍普这样的大佬，他们彼此之间肯定早就知根知底了。”罗尼克皱眉疑惑道。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刚好在教堂碰巧遇上认出了彼此，你知道现在那些媒体的德行，听到点风声就能宣扬成一场暴风雨。”
老警官贾斯帕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笑呵呵的对着爱丽斯伸出手，“那么现在，年轻的女士，我可以请你跳支舞么？为了庆祝我的退休。”
“当然。”爱丽斯拉住老警官的手，“我一定会很想你的，老家伙。”
这个与己无关的小小插曲并未引起众人的深入讨论，接着便是歌照放舞照跳，直到渐渐入夜，杰克暂时熄灭了烤架内的木炭，又从室外提了一箱“常温”啤酒进来，引来众人的欢呼。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喜欢你们这两个洛杉矶人了，听说那里终年都有阳光，从来不会下雪是吗，听起来就像是天堂。”
罗尼克窝在一张沙发中嘟囔着说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似乎是有些吃撑到了。
约翰拿着一支“常温”啤酒，皱着眉轻轻摇晃着，耐心等里面的冰块慢慢化开，听到他这么说便笑着回应。
“你说的那是夏威夷，杰克刚从那里回来，洛杉矶的冬天有时候还是挺冷的，尤其是下雨之后，但比起底特律确实要舒服很多。”
“或许我应该把自己退休生活的第一站安排在洛杉矶，第二站安排在佛罗里达，等彻底厌倦了阳光和沙滩之后，再回到北方生活。”
老警官贾斯帕跳了两支舞就开始气喘吁吁，这会儿正拿着酒杯细细品味那瓶据说在证物室中放了30年的爱尔兰威士忌。
“夏威夷好玩么？”爱丽斯好奇的问向杰克。
杰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穿了个洞的位置在离开洛杉矶的时候已经被他用治疗术彻底治愈了。
“还行，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在那里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尤其是当穿上比基尼出现在沙滩上的时候。”
“那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明年去夏威夷度假，为此我可以发誓戒烟，并且以后再也不被坏男孩勾引，谈一场正常的恋爱。”
然而话音未落爱丽斯就掏出一包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还询问艾莉克丝要不要。
艾莉克丝朝着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发誓要戒烟么？”
“是啊，现在距离12点还早，我得把剩下的这半包抽完，不然不就是浪费了？”爱丽斯理直气壮的回道。
“OK，那我们或许应该庆幸这里没有你所说的那种坏男孩。”艾莉克丝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杰克一眼，然后两个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吃吃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酒精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虽然大家喝得都很克制，但不免都已经有了一两分醉意，即便是艾莉克丝和罗尼克这两个之前不怎么对付的家伙，这会儿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
但融洽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随着无线电中突然传来的刺啦噪音和紧随其后的呼叫声，拿起对讲机说了两句之后的老警官贾斯帕面色古怪的看向自家年轻警长。
“出什么事了？”罗尼克挣扎着将自己从舒服的沙发上拔出来，走上前接过对讲机，但此时通话结束，里面已经没了声音。
“那个苟娘养的比绍普要被送到我们这里来了，指挥中心说因为暴风雪高速被封闭，押送囚犯的大巴要来我们警署过夜。”
老警官贾斯帕没有注意到罗尼克瞬间难看的脸色，还在自顾自说道，“我一定要给那个混蛋一点颜色看看，这个杀警凶手！”
杰克下意识看了眼约翰，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就知道跟着这货出来肯定碰不到什么好事，这不就麻烦来了？
而约翰显然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同样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
一辆蓝白色涂装带有黄色条纹的囚犯大巴顶着风雪缓缓出现在夜色之中，仅从行驶速度上就看出司机的小心谨慎。
但饶是如此，大巴车在停车的时候依旧斜斜滑出了一小截，让人颇感胆颤心惊。
老警官贾斯帕拉开大门，刚一张口就吃了嘴鹅毛大雪，转过头对着罗尼克苦笑，“你觉得这份新年大礼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尼克垂头丧气的跟着出了大门，顿时冻的打起了哆嗦，杰克和约翰一起帮忙扶住门，而跟来看热闹的爱丽斯灵活的从两人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你又凑什么热闹？”罗尼克对着爱丽斯大叫道，外面风声呼啸，正常说话哪怕面对面都听不清楚。
爱丽斯搓着手同样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依旧倔强的站在台阶上，“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些年听过太多关于比绍普的传闻了，我想亲眼见见他。”
“我以为你刚才已经发过誓说不会再被坏家伙吸引了，进去吧，没什么可看的。”罗尼克瞪了她一眼。
“距离新年还有将近3个小时呢，老大。”爱丽斯冲他扬了扬眉毛，皮皮一笑。
这时大巴车门已经打开，一个穿着州警制服的黑人警官压着帽檐走向罗尼克，大声打了个招呼，“你一定是罗尼克警长，幸会。”
“没有冒犯，警官，但我对此很不安，13号警署马上要关门了，而且人手不全，你们就不能找个专门的拘留中心吗？”
罗尼克的话并未出乎这位黑人警官的预料，车上有重犯，如果不是迫不得己他也不想在这家马上就要被夷为平地的破旧警署中过夜。
“道路因为暴风雪被封闭了，指挥中心说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上一晚，如果你有意见就自己去问上边吧。”
眼见两人一句话不合就要争执起来，老警官贾斯帕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警长，这种天气你又不可能真把他们赶出去。
我们只是提供一个带铁栏杆的房间而已，他们会做好自己事情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来吧来吧，都进来暖和暖和。”
“好吧好吧，不过他们依旧归你和你的人负责，我和我的人是绝对不会搀和进这摊烂事里去的。”罗尼克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应承了下来。
老警官贾斯帕笑着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对着黑人州警招呼，“把车上的人都带下来吧，让他们都进来。”
第1023章 新年雪夜（三）
杰克有些看出来了，这个罗尼克警长虽然看着懒懒散散，一副怕麻烦的不粘锅模样，但真当事到临头了，还是挺尽心尽责的。
一黑一白两名州警提着霰弹枪，将囚车大巴中的四名罪犯从后门押进了位于警局后面的临时囚室中。
罗尼克仔细检查了一遍囚室，并和两名州警逐一确认了四名罪犯的身份。
第一个牢房中是个年轻黑妹，穿着兜帽衫，看穿着就知道是个常年混迹街头的主儿，一直在不停碎碎念着自己是无辜的，从来没有触犯过法律。
零元购当然不犯法，只要不超过一定金额，这已经明确写进不少州的州法之中，默默跟在罗尼克身后打算了解些情况的杰克点点头表示理解。
黑妹牢房隔壁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黑哥们，自称斯麦里，负责给零元购销赃兼带卖一些高仿A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同黑妹一起被抓的。
和他关在同一个牢房家伙同时也是四名罪犯中唯一一个白人，当然严格来说应该算拉丁裔，瘾君子兼抢劫犯，两眼通红一看就是药性都还没散，进来不到5分钟就已经和黑哥们干了一架。
杰克对这货的脸也有些印象，原身似乎不是个特别有名的演员，但经常在一些影视剧中出演反派。
因为老警署总共就三间牢房，女性罪犯和黑帮大佬必须单独关押，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罗尼克用警棍用力敲着铁栏杆，好一会儿才让两人冷静了下来。
最后一个牢房中就是那位黑帮大佬马里诺·比绍普了，杰克看到真人之后也彻底死心了，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这位虽然还没有后来《疾速追杀》系列里的流浪汉帮派头子那么明显发福，但那副狂霸拽酷的样子却是和《黑客帝国》里的墨菲斯像了个十足十。
“这位就不需要我介绍了，想必大家都知道他的丰功伟绩。”名叫杰佛里的黑人州警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比绍普目光平静的看向几人，最后目光落在罗尼克夹在腋下的报纸上，“那个可以给我么？或许我可以用上面的填字游戏打发下时间。”
罗尼克犹豫了一下，去拿了一支铅笔截成小小的一段，连同报纸一起递了过去，“我听说你是城里唯一不碰毒榀的帮派头目，为什么？”
“因为毒榀会破坏秩序，这个城市已经足够混乱了，不是么，警长先生？”比绍普淡淡回道。
“希望这能让你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直到离开这里为止。”
罗尼克将报纸和那根不到两个指节长的铅笔放在这位黑帮大佬的手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转身对着两名州警说道。
“这里就交给你们负责了，你们可以轮流到前面休息，但至少要在后面留一个人。”
——
“有什么麻烦么？”见到杰克回来，约翰凑到他面前低声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希望不会有事。”杰克摇摇头。
这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自己也不方便去再去打扰纽约的同事，但好在这位叫做比绍普的黑帮大佬在当地足够出名，用手机打开浏览器随便搜搜，就能找到足够多的信息。
比绍普带领的这个帮派算是有点意思，主要成员虽然都是黑人，但大部分来自那些曾经的工人家庭。
伴随着底特律汽车工业的衰退以及自动化生产线的改进，这些原本就处于底层的黑皮肤工人是最先被淘汰的劳动力。
他们有一定的教育基础，但也只限于一点，因为有车贷房贷有一大家子要养，在失去固定工作之后很快沦落到了连那些普通流浪汉都不如的程度。
比绍普将这些人组织了起来，组成了一个除了毒榀什么都干的黑帮，红灯区，非法军火，敲诈当地企业收取保护费。
这个由黑皮肤破产工人组成的黑帮战斗力颇为不弱，或许是因为主要成员都吸纳自黑哥们中的那些“良家子”，甚至具备一定组织度，堪称令行禁止。
当然罗尼克所说的不碰毒榀也没有那么绝对，因为比绍普只是不碰“硬毒榀”，却掌握了整个底特律质量最好的一批美洲草药渠道，这也是他带领的这个帮派的主要财源。
杰克将搜集到的资料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通，心下稍定，比绍普的被捕似乎意外因素居多，平时是以合法的公开身份活动的。
这意味着一时半会儿这家伙不会选择鱼死网破，搞出劫囚车或者劫狱之类的破事来，家大业大也就意味着顾虑会多。
这种黑帮大佬只要不被关入异地的联邦监狱，失去手下帮众的保护，哪怕他是个杀警凶手，暂时也不需要担心会有生命安全，先尝试司法交易才是最佳选择。
这么一想杰克反而开始琢磨罗尼克之前说过的话，比绍普的被捕确实有些奇怪。
作为一个帮派老大，还是有着合法公开身份的那种，他又怎么会选择在教堂中公开杀人，并且杀害的还是一名警察，这里面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午夜，杰克再次点燃烤架中的木炭，因为早就猜到了很可能会因为暴风雪不得不在留警署中过夜，所以他之前和爱丽斯去超市的时候买了相当数量的生鲜食材。
前面的那些只是开胃菜，这会儿腌制过一段时间的鸡翅鸡腿以及牛排更为美味，只是这个简易小烤架的出餐速度有些慢，加上又多了包括心理医生艾莉克丝和两位州警在内的不速之客，显得有些供应不上。
同样因为有了后面牢房中的几位不速之客，大家也不好再喝酒了，全都换成了咖啡或者热可可，不过气氛也还算不错。
“你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约会吗？”杰克递给神色略显落寞的艾莉克丝一串烤翅，又接过约翰递来的几串土豆片放在了烤架上。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新年夜被困在这样的地方，然后摄入一大堆平时完全不碰的高热量食物而已，当然，我并不是在评判你的手艺，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好吃了让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见她换上了一副哀怨表情，杰克视线扫过她那精心保养的身材，嘿嘿一笑，“放心吃，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摄入超过平时三成的热量”
“快来快来，要开始了。”爱丽斯冲过来抓着两人就走，电视上已经出现了“超级碗”的新年倒计时。
“10、9、83、2、1！新年快乐！”众人一同欢呼了起来，接着老警官贾斯帕带头唱起了苏格兰民歌《Auld Lang Syne》。
这首歌在东大还有个名字叫做《友谊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