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自以为能够理解克莱的想法，作为一名海豹，不希望同袍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掉，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卢克·多兰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最要好的朋友，就连杰克也很难想象他清醒之后察觉到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虽然按照瑞德的说法，这种病症目前还没有对应的药物和治疗方法。
这种事情别说代入了，他甚至连假设都不愿意去做。
“我知道，但我想说的是，即使是迫不得已，也应该是由我来动手。”克莱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的手上不应该粘上海豹的血。”
“啊？”杰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克莱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克莱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和海豹的关系不应该因为这种事出现芥蒂，我知道不久之前杰森他们还差点被派去了韩国，但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可讲。
如果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我相信卢克也更希望是死在自己的同袍手中。”
杰克真没想到克莱居然自始至终都是在替自己着想，可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果卢克只是一个普通军人可能还好些，可偏偏他是一个曾经多次参加过秘密行动的海豹，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他这個FBI手上，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无端的联想。
即便杰克和杰森他们之间的友谊不至于因此破裂，但风言风语多了，B队老朋友们的处境也会十分尴尬。
“OK，那就让我们努力不让这场悲剧以更为不幸的结局收尾吧。”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不过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并不需要用过多的言语来表达。
就像杰克当初暗中用治疗术救下了因为败血症命悬一线克莱，顺带保住了他的左腿一样，虽然当时这位海豹并不知情。
但之后某人运用那“神奇”的针灸，硬生生将他那条医生断言肯定不可能完全恢复的瘸腿挽救回来，对于克莱来说并不亚于救命之恩。
他曾经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在梦中他真的失去了自己的一条腿，活得生不如死。
对于治好了自己瘸腿，还提供了一份能让人获得成就感工作的杰克，克莱始终是默默感恩的。
说话间奥迪R8钻出小巷子，停在了一处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前。
“爱丽斯，这地方是片空地，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引导。”杰克下车后立即拨通了电话。
“抱歉，我正在调取更高精度的卫星图像，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在周围看到的建筑情况，你们在找的应该是一栋墙体较厚的老式建筑。
只有那样的建筑才有可能隔绝GPS信号，使得定位出现误差。”电话对面除了爱丽斯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还有机械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唔”杰克和克莱分别看向两边，正在往身上套防弹背心的前海豹最先有了发现，“东南方向，那里有一栋五层的旧式大楼。”
爱丽斯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就是那里，一座1928年建成的酒店，现在已经被废弃。”
两人重新上车，杰克没有挂掉电话，而是继续问道，“吉布斯探员和卢克·多兰的沟通怎么样了？”
爱丽斯没有答话，片刻之后声音换成了朱巴尔。
“通话还在继续，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卢克的诉求就是要求当局交出他的家人，他认为自己正在被追杀之中，无论吉布斯探员怎样解释都听不进去。
至于米尔格拉姆将军，当初在‘德拉多瀑布行动’中下令清除所有目击证人，也就是命令卢克开枪杀死两个孩子的人正是他。”
这多少算是个报应了，杰克在心中腹诽，对于秘密行动中清除目击证人这种事，他不予置评。
刨除行动本身是否正义不谈，海豹当年在“红翼行动”中曾经因为一时心软放走了三名牧羊人，造成了19人阵亡的惨痛后果。
而在这之前，绿色贝雷帽部队在第一次“沙漠风暴”行动中，也有过因为放过一名伊拉克男孩导致遭遇重兵围堵险些全军覆没的遭遇。
抛却侵略战争之类的立场不谈，仅从美国人的自身立场出发，哪怕“德拉多瀑布行动”的详细经过被捅到媒体那里，单就卢克·多兰个人来说也是有功无过。
但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也正是因为这位前海豹对于自己亲手杀害两名无辜儿童一事心怀愧疚，这会才在患上“卡普格拉妄想症”之后做出了过激反应。
这也多少有些因果循环的味道了。
杰克和克莱没有等SWAT小队赶到就戴上通讯器冲进了废弃酒店，吉布斯和卢克的通话在3分钟之前被挂断，眼下的情况十万火急。
没有炸弹，没有陷阱，也没有卢克·多兰，两人在酒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陷入昏迷的米尔格拉姆将军和他的手机。
“这又是什么情况？卢克·多兰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筹码’。”
从杰克和克莱口中确认过将军安然无恙，只是受到了惊吓之后，留在NCIS的众人陷入迷茫之中，朱巴尔更是铅笔都转不动了。
吉布斯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对他来说，如果海军真的因为这种事损失一名中将，哪怕只是一个已经退休的中将，那也是天大的丑闻。
但就像扔靴子的故事一样，虽然将军找回来了，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却还依旧下落不明，这就像一直没有扔下的第二只靴子，反而更加让人不安起来。
第1098章 下套
“虽然你们之前的推测全中，但我还是想要确认一点，你们真的打算以一个正常人的行为逻辑去推测一个精神病患者下一步的打算吗？”
吉布斯不记得这是自己喝的第几杯黑咖啡了，老帅哥的一头白发此刻乱糟糟的，深深的眼袋让他看起来显得格外疲惫。
其他人的状态也不过比他略好一些，只有汉娜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这小妞经常会在休息天熬夜打游戏。
一早来上班的艾比也被抓了壮丁，这会儿刚搬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坐在爱丽斯旁边小声的和她嘀嘀咕咕。
桌上的电话会议机中传来杰克的回答，“不是以一个正常人的行为逻辑，而是以一名海豹突击队员的思维去推测。
这一切都在卢克·多兰的计划中，他绑架将军的目的并非用作筹码，而是想要引出他认为的‘幕后黑手’，也就是我们。”
“所以你认为他会跟踪你们回来？这里虽然不是五角大楼，但也是海军的行政中心，你真的认为他会孤身犯险？”吉布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杰克的判断。
杰克哑然失笑，“你也说了，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卢克·多兰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孤身一人，举目皆敌，所以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现在执行的是一個营救任务，想要救回自己的妻女，只要保持住这个认知，他就会试图低调潜入。
卢克熟悉海军大院，他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和他的队员一起接受嘉奖，所以做好准备，我们会把他带回来的。”
“好吧，保持你们的车速，给我一点时间。”吉布斯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
“你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吗？”距离华盛顿海军工厂越近，克莱的表情就越忐忑不安。
杰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能确定他在我们后面吗？”
“应该是和我们隔着两辆车的那辆联邦快递面包车，他已经跟着我们转了三个路口。”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动作，但克莱依旧不让自己盯着后视镜看的动作过于明显。
奥迪R8开始减速，前方就是通往NCIS办公楼的卡口，身穿制服的海军士兵正在执勤。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将卢克·多兰引入华盛顿海军工厂这个先进美国海军的行政中心大闹一场，这里同时也是海军作战部长的官邸所在，因此在卡口之前就停下了车。
刷着联邦快递标志的面包车也远远的停下，将自己藏进了路边一排停着的汽车之中。
不多时卡口的拦路杆抬起，一辆黑色萨博班驶出，停在奥迪R8车前。
车门打开，洁洁和汉娜下车，一人从萨博班车厢中扶出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人，只能从身形和穿着大致分辨出是一大一小两名女性。
两人低声和同样下车迎上来的杰克和克莱交谈了几句，就再次将两个戴着黑色头套的女人塞回萨博班。
却没想到这时候出了意外，身形娇小的女性，或者可以说小女孩，突然用力挣脱了洁洁的搀扶，踉跄着跑出去几步，却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狼狈的摔倒在地。
洁洁连忙快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小女孩却发出了刺耳尖叫，紧接着转为了呼救声。
“爹地！我要爹地！救救我和妈咪！爹地！爹地.”
似是因为听到女儿的呼救声，另一个戴着头套的女性也挣扎了起来，却轻而易举的被汉娜制服，两人再次被塞进萨博班，汉娜也跟上车，并且拉上了车门。
这时一辆带车篷的军用卡车从卡口驶出，想要左拐却是刚好被停在外面正在做交接的两辆车挡住，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按了按喇叭，大声抱怨起来。
双方发生了小小的争执，直到杰克这边掏出了证件，司机这才缩回脑袋不再废话。
这边几人交换了座驾，克莱上了萨博班的驾驶位，杰克和洁洁也开着奥迪R8倒车，两车一同给军用卡车让出了位置。
军用卡车顺利左拐离开，奥迪R8也通过卡口，驶入海军大院消失不见，萨博班则缓缓起步继续向前行驶。
直到萨博班接近下一个路口，那辆停在路边的联邦快递面包车才再次启动，仿佛幽灵般跟了上来。
“小心点，他要动手了。”听着耳机中传来杰克的提醒，克莱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后视镜，心中却是莫名的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计划非常顺利。
萨博班刚刚驶过第一个路口正在加速的时候，那辆联邦快递面包车已经按捺不住，猛轰油门追了上来。
萨博班作为全尺寸SUV的吨位相当可观，不过货运面包车的自重也并不逊色多少。
撞击的声音并不太大，面包车车头以一个完美的PIT角度撞上了萨博班的右后轮，后者瞬间失去正常的行驶轨迹，庞大的车身在车胎与路面发出的尖叫声中逐渐打横。
面包车的油门依旧被踩死，直到车身和萨博班形成了一个T字型这才停下。
卢克·多兰推开车门，手持一把MP5冲锋枪正要下车，却见萨博班打开的车窗中飞出两颗震爆弹，刚好落在他的脚边。
没等他反应过来，震爆弹轰然炸响，卢克·多兰痛苦的捂住了自己耳朵。
与此同时萨博班车厢侧门被人猛的拉开，杰克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他扑来，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激烈的扭打在一起。
“杰克！”克莱下车之后直接跳上了面包车的引擎盖，手中举着自己的西格绍尔佩枪。
“搞定了。”杰克将被他勒晕过去的卢克·多兰从身上推开，表情轻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跳到他身前的克莱反而十分紧张的上下扫视他全身，确认他没事之后才弯腰捡起地上的MP5重新将保险打开，又弯腰摸了下卢克·多兰的颈动脉，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远处警笛声响起，但比警车更先到的是奥迪R8，却是奥布瑞开车带着洁洁，后面跟着那辆带车篷的军用卡车，开车的是穿着海军迷彩服伪装成司机的吉布斯。
第1099章 悲伤的结局
杰克将昏迷中的卢克·多兰上半身扶起，克莱连忙从口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布条蒙住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双臂无力的耷拉下来，却是在之前的搏斗中被卸掉了肩膀关节。
掏出手铐将这家伙拷上，杰克重新将他的关节复位，瞬间的剧痛让卢克·多兰发出一声呻吟苏醒了过来。
“别动，卢克。”杰克用膝盖死死抵住他的后腰，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的拼命挣扎，尤其是卢克·多兰在听到自己妻子和女儿的呼唤之后。
“爹地，爹地，你没事吧？”
“卢克，亲爱的，住手！”
在众人的帮助下从军用卡车上下来，卢克·多兰的妻子和女儿想要试图上前，却被汉娜和洁洁拦在了人群外围，发出无助的悲泣。
朱巴尔在卢克·多兰的身前半跪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舒缓，“听着卢克，你在之前遭遇了车祸，撞击影响了你的大脑，让你的视觉感知出了问题。
没人想要掩盖什么阴谋，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我们是FBI，这里还有NCIS的吉布斯探员，我们都可以证明这一切。”
“胡扯，你们带走了我的家人，我亲眼所见！”卢克·多兰依旧在剧烈挣扎，甚至不惜弄伤自己，手腕很快就被手铐磨的鲜血淋漓。
“住手，停下！多兰！”他的妻子詹娜急得拼命跺脚，直到汉娜在杰克的眼神示意下将她松开，她才猛扑向自己的丈夫，泪水涟涟的搂住他的脖子。
“我们在这里，我们没事，我们就在这里，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求求伱停下。”
刚才只是杰克和众人在临时商议后布置的一个小陷阱，借助军用卡车和萨博班车身对视线的阻挡，将人偷偷进行了转移。
奥布瑞则穿着和杰克相似的外套，完成了鱼目混珠。
瑞德关于“卡普格拉妄想症”描述没有出错，被屏蔽视觉之后的卢克·多兰显然能够通过声音认出自己的妻女，挣扎终于不再那么剧烈。
“爹地，妈咪说你生病了，也许你应该躺下来，那样会舒服一些，我好怕，爹地，求求你别再这样，我现在只想回家，求你了。”
小女孩的天真话语惹得一众旁观者眼眶不住发酸，泪水更是直接从卢克·多兰的眼中涌出，湿润了脸上的蒙眼布。
“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你们用替身代替了他们，你们带走了我真正的父母。”
听到他的问题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吉布斯叹了口气，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完全相信了FBI们的判断。
“他们死了，死在了你的手上，还有你最好的朋友，你曾经的队长亚当·威纳，你认为的替身只是你以为的。
他们说你还有部分理智，那么就用你的理智好好想想，如果政府想要灭口，有必要动用这样的手段吗？”
“不，你们是骗我的，这不是真的，你们在欺骗我，这一切都是谎言！”卢克·多兰再次拼命挣扎起来。
眼见情况不妙，汉娜和洁洁连忙上前强行拉开了卢克·多兰的妻女，杰克则接过奥布瑞递来的针管，将镇静剂扎进已经彻底癫狂的前海豹队员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