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早就在怀疑你了吧？她知道贝德福德山的事，是不是发现了你问阿克曼要的那盒药膏？甚至猜到了你的整个计划？所以你才找人杀了她。”
“当然没有！”格雷格急的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OK，我承认门罗医生有在怀疑我，这在她和我谈话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但关于她希望我离那些女医生远一些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因此在我敷衍过那场谈话之后，我不得不加紧行动以避免她毁掉这一切。”
“所以你匆忙联系了一个杀手干掉了她？”卡塞尔紧追不舍。
“没有！”格雷格急的脑门青筋直跳，但说话时依旧维持着良好的教养，甚至没有粗口，“我只是提前了越狱时间。
我们原本计划是在下周进行的，但在门罗医生和我谈话之后，我明白必须在门罗医生彻底发现整个计划之前把艾米救出来。
所以我提前了这一切，我联系了艾米，告诉她必须趁着之后门罗医生休息的这两天时间内发动。”
卡塞尔对他这番说辞并不买账，“或者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又或者在和你谈话的时候就威胁要告发你。”
“那不可能，我能看出她在套我的话，想要将发现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但被我岔开了话题，并且那天我运气不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于是我便趁机和她告别了。”
“稍等一下。”一直在和贝克特不停交换眼神的杰克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格雷格的辩解。
根据最后见到门罗医生的那位检察官办公室调查员莱纳德·马洛尼的说法，格雷格的这段话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门罗医生告诉调查员也只是说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而不是证据确凿，她有去卡托纳的计划，但并未来得及成行。
之所以放任卡塞尔接二连三的质疑，也是为了看看克雷格在口不择言之下会不会给出更多的信息，比如眼下杰克和贝克特就都有一点疑问。
“你说你岔开了话题，怎么做到的？”杰克问道。
格雷格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就是换个话题，我问了她关于手上新手镯的事，那是她男友送她的一份特别礼物，非常珍贵。”
PS，你们要的正脸照。
第1113章 对质
男朋友和情人的区别是什么？一个是能够公之于众，一个通常都维持着地下关系。
在整个案子的调查阶段，没有任何人提到过门罗医生有男朋友，至于某位前任大毒枭，就连卡塞尔也很难判断两人中间的关系属于哪种。
毕竟四万美元的月薪请一个每周要看护5天的私人医生并不算什么离谱的价格，但如果是包养情人的话，虽然少了点，但或许是友情价呢？
不过让人纠结的并非什么男友或者情人，而是在格雷格是否说谎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至少我从他的微表情上没有看出他有说谎的痕迹。”暂时离开审讯室，杰克首先发表了他的看法，贝克特也微微点点头表示赞同。
卡塞尔顿时露出得意的表情，快步走到办公室中间摆着的证据板前，指着上面的几张门罗医生尸体被发现时的照片。
“他在说谎，看这张照片，还有那张，尸体手腕上根本没有手镯。”
“那你再往上看。”杰克示意他抬头，在证据板的最顶上还有一张监控截图，那是门罗医生被害当晚和调查员莱纳德·马洛尼会面时被拍下的。
“.”卡塞尔手上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发出一声惊叹，“格雷格没有说谎，门罗医生在被害的当晚确实戴着一个手镯。”
虽然监控截图不算十分清晰，但也已经足够，就像他们能够仅从侧脸就分辨出莱纳德·马洛尼一样，门罗医生左手上的手镯同样依稀可辨。
“那之后手镯去了哪里？”贝克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不敢相信他们之前居然疏忽了这点。
片刻之后，美女警探放下电话听筒，“鉴证小组说他们十分确认，现场包括棺材里都没有发现过手镯和其他饰物。”
“当然是被凶手带走了。”卡塞尔很快就又恢复了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格雷格说这对于门罗医生来说是特殊的礼物，非常珍贵，但指的显然不是它的价格。”
杰克将照片从证据板上取下仔细分辨，“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根手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卡塞尔得意的露出扳回一城的笑容看向贝克特，“你能认出这个绿松石手镯吗？”
或许是出于女性天然对于珠宝首饰这类物品的敏感，贝克特也随即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是的，我们不久之前见过类似的设计。”
——
“我们真的不需要通知特警队之类的吗？”站在酒店套房门口，卡塞尔似乎刚刚才醒悟过来，有些怂怂看向杰克。
“我们可能要逮捕的可是一个二十年前曾经纵横哥伦比亚的大毒枭。”
“不，卡尔德隆如今只是一个有60多岁有心脏病的老家伙，况且这里也不是他的武装据点，只是一间高级酒店的套房。”
杰克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了自己腰间的佩枪，“如果你担心发生枪战，可以回车上把你那件写着‘WRITER’的防弹背心穿上。”
大作家仿佛刚刚才想起了某人当初在巴黎大杀特杀的英姿，挺胸做出一副大无畏的姿态按下门铃。
这次前来的依旧是FBI，作家和侦探的三人组合，而接待他们的也依旧是前大毒枭卡尔德隆和他的弟弟曼纽尔。
“警探们，还有卡塞尔先生，请问瓦莱丽的谋杀案有进展了吗？”
和上次有些许不同，这回卡尔德隆手中已经提前拿上了半杯威士忌，酗酒大概也是他刚刚60出头，身体就如此虚弱的原因之一。
他的弟弟曼纽尔也像之前一样，默默的站在自己哥哥身后。
回答他的是贝克特，“或许吧，有了一些进展，不过我们想要先知道，你和门罗医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之前就说过了，她是我的私人医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卡尔德隆晃了晃手中冰块已经融化大半的威士忌，小啜了一口，依旧维持着他那副大佬做派。
卡塞尔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和他面对面，“但从你之前的话中来看，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
我不会和我的私人医生浪漫的去公园散心，那是我和我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似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对于某类语气相当敏感且熟悉的卡尔德隆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有些阴鸷。
“男女之间因为激情迸发互相吸引，这算不上是一种犯罪行为吧？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地方吗？警探？”
卡尔德隆对着贝克特举起酒杯微微示意。
“你说的没错，但激情犯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激情谋杀。”贝克特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并且再次取出那张照片递给卡塞尔。
后者很开心的接过照片展示给卡尔德隆，接下来是每个侦探小说迷，也包括侦探作家们最喜欢桥段。
总结线索并通过推理从而揭开真相，逼迫凶手主动认罪。
“你脖子里的项链很漂亮，卡尔德隆先生。”卡塞尔将照片展示给对方，手指点在门罗医生的手腕处。
“我们注意到，门罗医生被害当晚戴的手镯和你这条项链的设计有着相似之处。”
“那是因为这只手镯是我送给瓦莱丽的，用来表达我对她的仰慕之情。”卡尔德隆取下脖子里的项链拿在手中展示给三人。
“手镯曾经属于我的母亲，而这条项链是我父亲的，它们确实是一对。”
“传家宝么？”卡塞尔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怪不得你想要将其拿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卡尔德隆声音有些沙哑，神情带着些许疑惑。
与此同时，杰克的视线却落在大毒枭身后的中年男人身上，相比起明显还处于迷茫状态的卡尔德隆，他的弟弟曼纽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们在发现门罗医生尸体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那个手镯，有人把它拿走了，却留下了钱包和手机，这意味着什么应该不需要详细解释了吧？”
卡塞尔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此时的语气才真正变成了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发生了争吵，还是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卡尔德隆又回来了？
不再是我们眼前这个品着好酒，看上去教养十足的老绅士了？”
第1114章 毫无意义的谋杀
“说话小心点，卡塞尔先生，现实可不是你创作的那些小说，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一个人套上你以为的设定。”
有那么一瞬间，卡尔德隆就仿佛一头受伤的老孤狼，向卡塞尔露出依旧锋利的獠牙。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杰克一声冷哼之后，他依旧选择了继续替自己辩驳。
“是的，我爱上了瓦莱丽，她也同样对我的爱意做出了回应，但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而且那天晚上我就在这里，这间套房之中，哪里都没去！”
“暂且不说你有足够的金钱收买酒店的工作人员替你做不在场证明这种事。”贝克特再次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卡尔德隆面前。
“我们之前告诉过你，门罗医生被害之后，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这是我的同事在距离殡仪馆不到一个街区的某个ATM机取到的当晚监控。
上面这辆车，黑色的凯迪拉克帝威，眼熟吗？你经常使用这辆座驾带着门罗医生一起去公园散步对吧？
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间，鉴证小组正在提取这辆车后背箱中的内衬和门罗医生身上发现的灰色尼龙纤维进行比对，我有一种预感，比对结果会对你非常不利。”
卡尔德隆仿佛陷入了一种不自信的迷茫之中，口中不停喃喃自语，“不，不，不，我当晚就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我哪里都没去，这辆车我记得.”
“或许你亲爱的弟弟曼纽尔，可以帮忙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切的杰克突然开口道。
说完他上前两步，挡在了客厅通往卧室的门廊下。
虽然对方反抗的可能性不大，但杰克还是习惯性的防着一手，避免出现某些烂俗桥段，什么见势不妙把人一推冲进卧室取出一把霰弹枪之类。
“我的圣母在上.”卡尔德隆回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自己弟弟，“是你干的？那晚你拿走了车钥匙，看着我，我的弟弟！”
曼纽尔眼角闪烁着泪光，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道，“你不明白，哥哥，我必须这么做，这都是为了你。”
“曼纽尔！为什么！”卡尔德隆发出一声怒吼，一只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是一个线人，凯撒。”曼纽尔同样发出低吼，“我注意到了等在餐厅的那个男人，于是就跟踪了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州检察官办公室的调查员，那个女人背叛了你。”
一旁卡塞尔和贝克特发出无声的叹息，虽然已经确信门罗医生的死和大毒枭脱不开关系，在来之前，他们在动机上设想到了各种可能。
但唯一没想到的是，这竟然只是源于一个误会。
“为什么你不提前跟我说？”卡尔德隆面目扭曲，表情变得极为狰狞。
“因为你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哥哥，我太了解你了。”明明是个杀人凶手，可曼纽尔的声音却有些哽咽。
“当你把妈妈的手镯给她时，我就知道只有我才能阻止这一切，阻止瓦莱丽伤害你。”
“你做了些什么？我亲爱的弟弟！”
卡尔德隆想要伸手抓住曼纽尔的衣领，但他衰弱的身体显然不支持他在如此激动的情绪下做出过于过于激烈的举动，反而被后者扶住了手臂。
“他打了她的后脑，把她打晕，然后在她的颈部注射进了空气，我想这是你弟弟平时在照顾你的时候学会的注射技巧。”
卡塞尔语气中带着悲悯，不过只是出于对死者不幸遭遇的同情，而非眼前这对“相亲相爱”的兄弟。
贝克特接着说道，“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血液证据，然后他又将门罗医生的尸体塞进了另一个人的棺材，这样的话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了。”
“我想你弟弟应该准备好了一套关于不告而别的说辞，比如门罗医生在临走之前将手镯交给了他之类，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杰克甚至补充完了尚未发生的故事，同时掏出手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卡尔德隆喘着粗气，看向自己弟弟的目光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语言也换成了他们的母语西班牙语。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么？哥哥，让他们消失，没有尸体就没有谋杀案，你教我的。”曼纽尔放开凯撒·卡尔德隆的双手，任其无力的垂下。
贝克特上前接过杰克递上的手铐，站到了他的身后，“曼纽尔·卡尔德隆，你因涉嫌谋杀瓦莱丽·门罗医生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曼纽尔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毕竟无论是他还是他垂垂老矣的哥哥，如今在纽约都只是一个挂着投资人名头的普通富豪而已。
甚至因为他们不堪的发家史，一直被联邦执法机构虎视眈眈盯着的关系，可以被视为某种程度上的边缘人。
“我不能让她伤害到你，伤害到我们的家族，我希望.”
曼纽尔诉说衷肠的话语被杰克突兀的打断，“事实上门罗医生伤害不到任何人，她确实是州检察官办公室的线人，但调查的并不是你或者你的哥哥。
他们对你们家族没有兴趣，调查的只是郡医院的腐败问题，你的谋杀毫无意义。”
听完这段话，凯撒·卡尔德隆捂着胸口跌坐回沙发，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一副心脏病快要发作的样子。
然而让杰克失望的是，这戏剧性的一幕并未发生，直到三人带着曼纽尔离开酒店套房，这个前大毒枭依旧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
“去我家喝一杯么？”案子完结大功告成，剩下就是法院的事了，卡塞尔显得心情不错，已经掏出手机搜索起了明天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