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穿越前，赛里斯正在大搞特搞环保工作，虽然不可避免的有着借题发挥、官僚不作为乃至地方保护等等问题，但不可否认确实起到了很大效果，其中就包括各地的国营火电厂。
和欧美国家各种停留在PPT和口号上的环保要求不同，赛里斯的火电厂执行着全世界要求最严格的排放标准。
那些高高耸立的烟囱中如今排出的早已不再是滚滚黑烟，而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淡水蒸气，废水和固体废弃物也全部做到了百分百的回收再利用。
像是格雷格妻子提到的粉煤灰，指的是燃煤发电厂将煤炭磨成100微米以下的煤粉经过燃烧后产生的烟气，在被集尘装置捕集之后获得的细微颗粒。
每燃烧一吨标准煤差不多会产生0.138吨的粉煤灰，其本身含有大量的污染物，比如汞、铅等重金属以及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有害物质。
如果直接排放进大气，检测相对容易，可如果是收集之后进行堆放和掩埋，看似挺环保的，却会造成土地的严重盐碱化以及重金属污染。
通常的处理方式是对粉煤灰进行回收再利用，在提取其中有价值的重金属以及稀土元素之后，将剩余的部分制成水泥、灰砖等建筑材料。
因此对于于天天忙着修地球的赛里斯来说，粉煤灰是相当不错的建筑材料，修路修桥修大坝都用的上。
而对于老美这些私有的火电站来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才是成本最低的处理方式。
这种处理方式短期看不出任何问题，只要埋的够深，甚至不会被人察觉。
但是等个十年二十年，雨水腐蚀了铁桶，粉煤灰中的重金属逐渐渗入地下水中之后后，污染会以百年为时间单位持续发挥作用。
“真是令人作呕的行为。”克莱在查过资料之后如是说道。
杰克则是冷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哈德逊河以及纽约周边海湾里的鱼和螃蟹不能吃了吧？”
从1947年到1977年，通用电气往哈德逊河中倾倒了无法计量的工业废弃物，其中来源于变压器内的绝缘液体中包含了大量的多氯联苯和汞、镉之类的重金属。
其效果和填埋粉煤灰可谓是异曲同工，大量致癌的多氯联苯和重金属元素如今依然留在哈德逊河和其支流的河床淤积物之中，看似已经恢复清澈的河水下实则是包含各种致癌物的淤泥。
他们现在位于距离克莱奥不足10英里的蓝泉镇上，不久之间哈蒙德兄弟将被他们偷来的200多台平板电脑放在了镇上小学的门口。
这里同样颓败不堪，但相比于FBI们一路而来见到的其他城镇，却要稍微多了几分人气，至少镇上还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几家商店。
两人找到了怀亚特工作的那家农业用品商店，店主是一位四十出头的棕发白人女士，脸上看着气色很差，却依旧在店门口忙碌的搬运着化肥。
说明来意之后，杰克开门见山的询问道，“巴伦女士，请问怀亚特能否通过你的采购渠道接触到我说的这两种化学品。”
“当然，我现在只雇得起他这么一个帮工，幸好也没什么活了。”
女店主的口气有些不善，杰克光看这老旧的店面就知道这里的生意不是很好。
“你们真的认为他会制造炸弹？怀亚特和他哥哥格雷格是我在当地见过的最老实的男人了，不抽叶子也不酗酒，更不会打老婆。”
愤怒的老实人才是最可怕的，杰克在心中默默吐槽。
“目前的证据表明有这个可能，我们知道这里周边都因为格里芬煤电的事群情激愤，你觉得怀亚特有没有可能和别人聊过他想要复仇之类的话题。”
“没说过，但这也不奇怪。”脱口而出的女店主放下手中的化肥袋子，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微微喘着气。
见两名FBI盯着自己看，她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说，我知道他失去了自己的侄女和父母，心怀怒意是很正常的事，但这里谁又不是这样？镇上人人都很愤怒。”
“这里的粉煤灰污染有多严重？”克莱问道，他们这一路过来见到的全是一派青山绿水的美丽景色，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姓巴伦的女店主显然看出了这点，“他们不仅偷偷在水源地附近的土地上掩埋粉煤灰，还不定时的以检修名义关闭过滤装置，将其排放到空气中。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二十年，如果不是电厂破产，你们这会儿依旧能够闻到那股来自地狱的味道。”
她说着招招手示意两人跟自己来，然后自顾自的走到商店侧面，这里的墙上钉着一大块木板，上面挂着各种式样的旧帽子和毛绒玩具。
女店主拿起其中一顶缝着牛头LOGO，还有“哈克特·巴伦农场”字样的鸭舌帽，目露怀念。
“我父亲以前在附近有座农场，后来牛都死了，他将自己的帽子挂在了这里，并且在半年之后病死了。”
第1194章 拉里格里芬
“这里的每一顶帽子都代表了一个因为格里菲煤电公司而毁掉的家庭或者人生。”
女店主的话让杰克和克莱面面相觑，墙上密密麻麻的旧帽子不下七八十顶，这意味着数量几乎等同于此的家庭蒙受了不幸。
“所以格里芬是怎么做到逃脱制裁的？我是说，我们听说你们发起了集体诉讼。”克莱主动上前帮忙搬运剩下的化肥袋。
“因为我们都是穷人。”女店主扶着腰，病态苍白色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们请不起更好的律师，而格里芬却有大把的专家替他说话，他们说穷人喜欢抽烟，吃垃圾食品，所以癌症和白血病高发是很正常的。
他们调查到我高中的时候抽过烟，于是在法庭上，他们那位律师，安迪·威瑟斯庞就说我的肺癌是那几根烟导致的。”
“所以发电厂停工并不是因为你们发起的集体诉讼？”杰克皱眉问道。
“当然不是。”女店主低声谢过帮忙的克莱，继续说道，“那是因为附近的煤矿快挖完了，他们的董事会卖掉了发电厂和煤矿。”
“所以拉里·格里芬可以算是全身而退，拿着赚来的钱舒舒服服的养老去了？”克莱眼底蕴含着怒火。
“当然没有，他现在做起了新生意，将赚到的钱转移到了他女朋友的名下，所以律师告诉我们，就算我们赢了官司也拿不到任何赔偿，于是大部分人都放弃了。”
女店主的语气中满是讽刺，“想知道他的新生意是什么吗？我敢打赌你们绝对意想不到。”
“是什么？”克莱好奇问道。
只是刚才说话的片刻功夫，杰克和克莱就轻轻松松搬完了几百斤化肥袋，感激的女店主将两人请进店中，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冰啤酒。
“他如今在卖绿色产品，什么树汁天然洗发水、无硅洗洁剂之类的，他现在的新公司叫做‘蓝泉之花’。”
女店主拧掉了啤酒盖递给两人，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
“我记得之前在新闻上看到，亚拉巴马州的州长试图将低保福利的领取收入标准从每月900美元提高1100美元，他的解释是这样可以防止穷人过于懒惰。”
在二人开车前往伯明翰郊区佩勒姆的路上，开车的克莱看似随意的起了个话题。
“起初我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毕竟如果一个人每月辛苦干活也只能赚到1000多美元，而另一个人什么都不干，也能和他一样过上差不多的生活，确实还不如直接躺平算了。”
“那么现在呢？”杰克当然知道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但这些人并非不想努力，至少我所见到的这些人不是。”克莱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在很努力的生活了，可那些富人却能轻易将他们努力的一切化为乌有。”
杰克赞同的点点头，老美的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地广人稀到虽然到处都是大地主，却不存在赛里斯自古以来的人地矛盾。
就比如他们刚才所在的蓝泉镇，因为靠近火电站煤矿所在的贝克山，起伏的丘陵不适合大型机械化耕作，所以并未被大地主们看中，曾经还是拥有不少小农场主的。
这些小农场主的生存环境比起杰克所知道的加州那些小农场主们来说要艰难很多，周边缺乏大都市群可以消化蔬菜和水果之类的农产品，只能种植棉花或者畜牧。
但相比起动辄几千上万英亩的大地主来说，小农场主无论是生产成本还是雇工成本都要高出一大截。
因为他们没办法使用大型农用机械，也雇佣不到来自南非的经过专业培训的农业工人，更没有统一的销售渠道。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在艰难求生，努力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被格里芬煤电公司摧毁了所有的希望。
女店主展示给他们看的那个纪念板只是当地近几十年来的一个缩写而已，事实上生活在底层的红脖子们和黑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包括在被歧视这一点上。
不过感慨归感慨，同情归同情，案子还是要继续做，天知道哈蒙德兄弟准备了多少爆炸物，FBI们可不敢放任不管。
拉里·格里芬名下几乎没有任何资产，他购买的土地归属于他刚成年的女儿名下，车子以及此刻杰克和克莱两人所在的豪华别墅，全都归于名义上属于他女友的慈善基金会名下。
“我不记得什么格雷格·哈蒙德。”接到FBI电话的拉里·格里芬替两位FBI探员开了门，在他们表明来意之后当即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老家伙个子不高，最多一米七出头，穿着熨烫得体的手工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副有钱人做派。
杰克此时脸上的笑容和对方一样假，“他曾经是你手下的一名货车司机，是那起集体诉讼中的原告之一，并且在不久之前因为癌症失去了自己女儿。”
“请进来说吧。”拉里·格里芬领着两名FBI，在一番七拐八绕之后，才走进了一间会客专用房间。
一路走来，杰克注意到别墅从走廊到各个房间的墙上到处挂着意义不明的抽象画，而从画框边上设置的报警器来看，这些显然全都价值不菲。
“那场诉讼就是赤裸裸的勒索，那帮不愿意工作的懒虫总是想要通过各种方式发上一笔横财，他们拿不出任何能够证明非法排放的证据，请坐吧，先生们。”
拉里·格里芬伸手示意两人请坐，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小茶几，上面已经准备好了杯子和水，小茶几周围摆着几张造型同样别致的椅子。
杰克不认识茶几，但认出了椅子的品牌，来自芬兰品牌“ARTEK”的“卡路赛利”椅，售价一万多欧元，他在罗西的书房中见过一把类似的。
“我将那个案子全权委托给了律师，一审和上诉我们都赢了。”拉里·格里芬语气轻松的说道。
在他说话时，从房间的另一侧走进位约莫30多岁保养得宜的金发美女，坐到了他的身边，看过照片的杰克认出她应该就是拉里·格里芬的现任女友。
第1195章 绑架
女人坐下后看向两位FBI，脸上不禁露出某种花痴般的表情，眼神都有些发直。
杰克的长相自不必说，与他同行的克莱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海豹时期的他一直保持着狂野风格，一个月都不一定打理一回的络腮胡挡住了他的俊脸。
而在加入FBI之后，不仅局里要求外勤探员们外出时要保持形象，克莱的妻子斯黛拉对于打扮自家男人也是十分上心。
毕竟之前克莱从军时两人一年才能相处两三个月，而在他成为FBI之后，虽然也要经常外出办案，但终究不再是那种聚少离多的生活。
于是相夫教子就成了斯黛拉如今生活的主旋律，再加上夫妻两人手头日渐宽裕，克莱的穿搭虽然说不上紧跟潮流，但比起朱巴尔那个老单身汉来说确实要精致很多。
杰克没去看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女人，板起脸对拉里·格里芬说道，“我们知道你们赢了诉讼官司，但这也意味着有很多人会非常不高兴，你觉得呢？”
“那他们就应该去找陪审团或者伯明翰法院法官的麻烦。”拉里·格里芬一甩手，语气略显轻佻。
杰克不知道这是他的性格天生就是这个德行，又或者有钱人做久了，逐渐变得狂妄嚣张。
虽说这种家伙死了活该，但考虑到可能牵涉无辜，他还是公事公办的提醒道，“哈蒙德兄弟已经杀害了三人，我们不认为他们会就此停手。
FBI已经掌握了他们拥有制造炸弹材料的证据，并且担心目标很有可能是你和你如今的产业。”
“哈哈。”却没想到拉里·格里芬却依旧那副不知死活的模样，甚至笑出了声。
“这里可是亚拉巴马州的乡下，塔沃勒探员，你们北方人或许不了解，但你真觉得我以前从未有过被人威胁的经历吗？”
“有过吗？”一旁被拉里·格里芬那位女朋友看得十分不自在的克莱轻咳一声，接口问道。
“当然！”老家伙显得有些不耐烦，“听着，先生们，那只是帮不知感恩的愚民而已，50年多年来，我父亲和我的发电厂是那个镇子上唯一的产业。
因为那场官司，我不得不关闭了电厂，让他们失去了工作，于是这也成了我罪名之一。”
杰克注意到一旁正用崇拜目光看向自家男友的女人，默默在心中给她贴上了胸大无脑的标签。
与此同时，拉里·格里芬还在喋喋不休为自己做着辩解，“我请来的专家已经论证过这一点了，让他们生病的不是火电厂，更不是什么粉煤灰”
专家什么的，还不是只要给钱到位，就能够让他们论证人工造林和治理沙漠属于破坏地球生态的一群玩意儿么？
杰克一边听着他的废话，一边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提醒自己回头别忘记联系环保部，让他们派个团队过来，好好查一查。
一旁的女人也振振有词说道，“癌症和生活方式之间有着直接联系，这不是拉里的错，绿色食品才是健康生活的正确导向。”
“你们去过蓝泉镇上的餐馆么？在那种地方，就连芝士通心粉都算蔬菜了，如果有可能，那些家伙就连牙膏都想用油先炸一遍。”
拉里·格里芬和他女友这一搭一档，不禁让杰克哑然失笑，却被对方误以为是在认同他们的看法，这下更加起劲了。
虽然杰克平时也会诟病老美的饮食问题，但具体问题也要具体分析。
高盐高热量，尤其是油炸食物确实是引发现代都市人健康问题的元凶，但蓝泉镇可是亚拉巴马州的乡下。
美国的小农场主可不是赛里斯人认为的那种什么都不用干的地主，他们每天的劳动强度并不低于一名普通农民。
姑且不论那些添加了各种高热量酱汁的蔬菜沙拉是否健康，对于体力劳动者来说，缺乏足够盐分和高热量食物的摄入，那是会死人的。
杰克在老美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见识过了无数形形色色的白左蠢货，就像某位环保女孩，一边对着普通人生活重拳出击，一边无视上层阶级的奢靡和浪费。
他能看得出来，拉里·格里芬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而他白左入脑的蠢货女友更像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人。
有些不耐烦的杰克开始引导话题的走向，“所以，这就是你们在卖掉煤矿和发电厂之后从事的事业么？倡导绿色生活？我听说格里芬先生新开了一家环保企业。”
“是的，‘蓝泉之花’，那其实是我的公司。”女人握住拉里·格里芬的手，眼中“含情脉脉”。
“拉里在退出电厂之后帮我开了这家公司，我们希望通过倡导更为健康的生活，帮助镇上的居民摆脱癌症高发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