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走到一辆锈迹斑斑的破车前，回头看了眼杰克，打开引擎盖露出下面的一条隧道，“聪明的小子，我有些喜欢你了。”
杰克假装没听到，探头朝下面看了眼，有些意外隧道的深度，这至少在地下十米以下了。
林地距离河边不足百米，地下的湿气相当重，隧道两侧用厚铁皮隔绝了地下水的渗入，但表面依旧锈迹斑斑。
老美有很多生存狂喜欢挖地下庇护所，尤其是在冷战时期，几乎形成了一种风潮，恨不得人人都在后院挖个洞，之后甚至渐渐成为了一种亚文化。
马文的这处地下庇护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说不定就是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里面房间还不少，厨房、卧室和洗浴间一应俱全。
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年纪跟弗兰克差不多的汤姆逊冲锋枪到AK枪族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苏制的RPG-7火箭筒。
联想到克里斯在自家农场耗资几百万美元搞的地下安全屋，杰克有种将他介绍给马文的冲动，相信他们两个在这方面绝对很有共同语言。
第1213章 “帮手”1
虽然做了隔音，但隆隆运转的柴油发电机依旧很吵人，下面的空气质量也不怎么样，除了柴油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看了眼那个卫生间的方向，杰克努力不让自己去细究这个味道形成的原因，只能没话找话的问道，“那么你一直就住在地下？”
“这真是个好问题。”马文摘掉脑袋上做成鸟窝的帽子，将滑轮弩收好，“当然不是，但去年有直升机飞过我的房子，我就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就像躲在暗中的毒蛇一样。”
弗兰克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一名《纽约时报》的记者写下来的，不过她已经死了，而名单上的大部分人也已经死了。”
马文接过名单只是扫了眼，胡子拉碴遍布皱纹的老脸上便浮现起兴奋的红温。
“弗兰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么？绝对不要相信这个体制，在我们当初还在这个体制中的时候我就无数次这么说过了。
我们只是小蚂蚁而已，他们摁下手指头，你就完了。
他们有的是人，还有卫星、手机、芯片、网络、牙医.”
见他仿佛被触动了某个开关般喋喋不休起来，弗兰克只觉头大如斗，不得不大声打断他后面的话，“马文！帮我们查下这个名单，谢了伙计。”
愣神片刻之后，仿佛突然死机般的马文似乎这才完成了重启，突兀的点点头，“好吧，但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扇漆成红色的大铁门，就是在银行金库中常见的那种带有旋转锁的大家伙。
在一阵金属喀嚓声中，足有三四十厘米厚的铁门被打开，露出里面满墙的书架和上面堆满的各种档案盒和纸箱。
“所以，他真的是你曾经的搭档？”杰克低声问道。
“算是吧。”弗兰克颇有些一言难尽，“他一直坚信自己是政府秘密心灵控制实验的产物，直到我们有一天发现，他足足吃了十一年的迷幻药，很不可思议，不是么？”
“好吧，那他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很不错了。”
杰克前世也见识过一些“拟人”，比如认为手机辐射会让自己长肿瘤的，花生油会凝固是因为加了添加剂，车厘子都是泡过“保鲜剂”所以长途海运之后才会这么新鲜。
以及认为国外和国内一样安全，孤身一人跑去东南亚国家游玩最后失踪的蠢娘们。
相比之下，马文作为一个CIA特工，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什么的，反而似乎是件好事，毕竟在这个国家有些事确实真的发生过。
而且话说回来，能够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佛罗里达的沼泽区还能始终活蹦乱跳，并且折腾出这么大一个地下庇护所，杰克认为这个老家伙要比那些“拟人”强出太多了。
趁着马文查询资料的功夫，杰克抱着胳膊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设备比自己想象还要完善一些。
虽然看着有些杂乱，但带有炉灶的简单厨房、堆满罐头的食品储存室、乃至工具房甚至小型军火库都一应俱全。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水培柜，里面种着土豆、番茄之类蔬菜水果，长势意外的不错。
“找到了。”不到半个小时，马文就捧着一堆资料走了出来，“危地马拉，1992年秋天，除了我们两个，名单上至少还有五个人都在场，具体地点是桑本托尼郊外。”
“我记得那是一个印第安人聚集地。”弗兰克显然对那次行动还有印象。
“是的，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庄，当时里面的所有人都被枪杀了，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将痕迹清理干净，让它看起来像是从未发生过’。”
马文下意识就要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向他伸出手的杰克，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然后两人就各自捏着资料的一边僵持在了原地，直到弗兰克轻咳一声再次提醒道。
“马文，我告诉过你了，杰克是自己人。”
杰克接过资料翻了翻，虽然眼前这个邋遢老头的精神状态令人堪忧，但他文字记录的内容却很细致，时间地点人物等等要素都很完备，逻辑也十分清晰。
可惜这份资料并非正式行动报告，当时弗兰克和马文执行的也仅仅只是善后任务，因此记录的姓名也是残缺不全，有的只有名，有的只有姓，甚至干脆就只是一个绰号。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翻完资料后，杰克总结了下情况，“这个屠杀事件是个丑闻，有人不想它被翻出来。
因此当那位来自《纽约时报》的女记者史蒂芬妮·陈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从而导致清理行动被启动。
而对方能够轻易找到弗兰克，是因为清理行动是由CIA内部发起的。”
“该死！”马文豁然从沙发上站起，沾着灰的老脸上浮现兴奋的潮红，“你知道这个国家出了什么问题吗？”
杰克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弗兰克，然后犹豫的问道，“因为他们连退休的老特工都不放过？”
“完全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马文说着便是一通捶胸顿足的手舞足蹈。
大光头无奈长长叹了口气，“马文，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行动吗？名单上还有一个人活着，盖布瑞尔·辛格，我们准备去找他。”
“耶哦！”马文兴奋的简直恨不得原地蹦起，用力拍打着大光头的肩膀，“弗兰克，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啊？弗兰克和杰克脑袋上同时浮现两个问号，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小猪又可以出动了！”马文大吼一声，一头扎进了旁边摆满武器的小房间中，然而等他再次出现，手中却只多了一个粉色的小猪玩偶。
——
“你确定我们之后的行动都要带上他吗？”
开着从当地办公室借来的萨博班驶向机场，杰克有些担心看向后座抱着粉红小猪玩偶的马文，总觉得自己像是个从养老院绑架了一个痴呆老人的变态。
“大部分时候，马文都是很可靠的。”副驾上的弗兰克信誓旦旦保证着，但从他回头看向马文的眼神，又让人感觉他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随便了，既然他觉得没问题杰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如今不比当初，几年前的他如果被牵扯进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是给罗西打电话搬救兵。
而现在，他甚至连伪装都懒得做，毕竟CIA在国外再怎么肆无忌惮，在国内的时候也要低调做人，就比如之前暗杀女记者和弗兰克，使用的也都是来自外包公司的杀手。
第1214章 积怨
“盖布瑞尔·辛格现在是一家私人飞行运输公司的飞行员，明天一早他的飞机会降落在阿拉巴马州莫比尔的一个货运机场。”
杰克嘴上说着他们明天的行程，目光却不离后视镜，此刻的他很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发表什么装比言论。
因为打脸来得太快，刚想着说CIA在国内应该不敢太过肆无忌惮，结果没等他们离开佛罗里达进入阿拉巴马州，一辆同样挂着政府车牌的黑色GMC育空河就跟了上来。
“你的枪借我呃.”弗兰克话音未落，杰克就将自己佩枪连同备用弹匣一起扔给了他。
育空河内的家伙穿着和杰克差不多，黑西装白衬衫深色领带，一副联邦探员的打扮，按照CIA的尿性，杰克甚至可以确定，这家伙兜里八成还揣着张假FBI证件。
毕竟CIA在境内搞事的时候冒充FBI探员早已成了众所周知的惯例。
“等出了城再动手。”杰克提醒道。
此时他们刚刚进入两州交界处一个叫做罗伯茨代尔的小城，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还有不少行人。
然而追来的那家伙显然是个嚣张惯了的，眼见杰克刚一进镇就拐上了重新出镇的公路，显然是察觉到了自己跟踪暴露，竟然就这样直直的追了上来。
“该死。”
杰克略微提了下速，但他车技再厉害在城区道路也不敢开太快，闯红灯对于FBI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撞到无辜路人就有些过分了。
然而后面的育空河似乎是担心夜长梦多，竟然猛踩油门紧追而上，摆出一副要和萨博班近距离贴贴的架势。
杰克冷哼一声踩下油门继续加速，再次和育空河拉开距离。
只是萨博班和育空河毕竟都属于大型SUV，性能说实话都差不多，在城市道路中压根分不出个高下。
眼见依旧紧追不舍的育空河车头距离自己的车屁股越来越近，竟然摆出一副打算PIT的架势，杰克突然一脚刹车踩下，紧接着换挡、打方向、拉手刹、轰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猝不及防之下，育空河一头顶在了萨博班的车屁股上，在对方下意识踩下刹车拉开距离的同时，杰克已经控制着萨博班庞大的车身借助这股撞击力开始了漂移。
整辆萨博班以前后座中间区域为轴心开始旋转，当车身转到90度的时候，已经提前松开安全带的弗兰克打开了副驾车门。
当车身扭转到180度，弗兰克踏出车外，双手握持着杰克给他的西格绍尔P320-XTen，边走边朝着育空河驾驶位射击。
萨博班转过360度，车屁股刚好擦过弗兰克的脚后跟，与此同时，育空河的前挡风玻璃已经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弹孔。
车内的西装男反应相当快，察觉不妙的第一时间就趴倒在了座位上。
然而枪声却不见停歇，弗兰克就像杰克那天在墓园中一样，肩膀不动脚下不停，以一秒一发速度保持着压制并快速接近对方。
15发弹匣很快就被清空，弗兰克更换备用弹匣，人已经抵近到育空河不足10米的距离。
几乎就在枪声停顿的这不足2秒间隙，察觉不妙的西装男当机立断挂上倒挡，一脚油门不管不顾的向后高速倒车。
枪声再次响起，车头千疮百孔的育空河以堪比来时的速度消失在街角，萨博班也开到了弗兰克身边，杰克帮他重新打开副驾车门。
“弗兰克，这个FBI有问题，他们是怎么追踪到我们的？”全程在车后座上抱着粉红小猪一言不发的马文当着杰克的面打起了小报告。
“很显然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你。”
杰克掏出手机打给了达娜·莫热，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遭遇。
当然，他并未透露自己身边正坐着两个退休的老CIA特工，而是将贝克特的案子移花接木了一番，声称自己正在进行调查，结果遭遇了疑似联邦特工的截杀。
在报上那辆育空河的车牌号后挂掉电话，杰克颇有些遗憾的对弗兰克说道，“很抱歉，我没办法陪你们去莫比尔了。”
这大概就是身在体制内的弊端了，当出现内部冲突的时候，哪怕他是受害者，也必须第一时间向自己上级汇报并接受调查。
虽说女上司算是“自家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杰克必须得先回一趟纽约。
当晚独自坐飞机回到纽约，杰克刚走进达娜·莫热的办公室，就见到了一张好久不见的熟面孔，一脸贱兮兮笑容的CIA探员迈克尔·韦斯顿。
距离上次见到这货相隔差不多有两年了（
“啊哈，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杰克。”一见到杰克，嗓音依旧沙哑的迈克尔·韦斯顿显得极为热情，当即从沙发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感受到西服口袋被轻轻碰了一下，似乎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杰克强忍被同性搂抱的不适没有第一时间推开这家伙。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时候不早，有位漂亮姑娘还在等着我。”
杰克一把将想要脚底抹油的迈克尔按回沙发，“我刚来你就走，这就是CIA对受害人表达歉意的方式么？”
在这货惊讶的目光中，杰克直接将他刚刚塞进自己口袋中的小纸条掏出展开，然后念出了上面的两个名字，“威廉·库柏，辛西娅·威尔克斯，他们是谁？”
“嘿，伙计，你这可不讲规矩。”
气急败坏的迈克尔伸手想要抢回小纸条，奈何身手差太多，交手不过两三下就又被杰克按回了沙发，而坐在办公桌后的达娜·莫热则始终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原来是辛西娅那个碧池，难怪这么不讲规矩。”
见杰克向自己投来惊讶的目光，一贯在他面前保持着优雅女上司形象的达娜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是CIA行动局（DO）下属秘密行动处（NCS）的一名行动主管，出了名的母狗，有奶便是娘的碧池.”
听着粗鄙之语不断从自家女上司的娇艳红唇中喷吐而出，让杰克有种捂耳朵的冲动，不过听得出来，双方的积怨应该有点深。
第1215章 佛伯乐VS中情局
“首先我要强调一件事，我只是个被推出来擦屁股的，和辛西娅·威尔克斯没有任何关系，我甚至不知道她手下的人为什么会对杰克下手。”
迈克尔·韦斯顿非常识相的高举双手做出了投降状。
这小子是个机灵的，这或许也是他除了和杰克相熟之外，被派来协调的另一个原因。
杰克看出了他态度的不对劲，明显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自己显然没得罪过这小子，那这份幸灾乐祸显然就是冲着另一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