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从哪来不重要，”她轻声自语，“重要的是，你还剩多少？”
“一家小小的按摩店，我不信有哪家金融机构敢给你做这么高的授信。”
“卫总。”身后传来冷枭略带疲惫的声音，他刚刚从望京赶到这里：“这招对那个愣头青没用的，手下传来消息，在他出发旅游前，在京西商城买了上百万的布草储备。”
在全工业体系的国家里就这点不好，只要不是独家产品，你不卖有的是人卖，想用供应链拿捏甲方，没有政府配合，一般情况下是做不到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用，”卫岚轻笑道，“我只是需要一个动作，来转移那个老太太的注意力。”
她转过头看着冷枭：“你调查那个愣头青那么久，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在乎什么？”
冷枭怔怔地看着她：“别说你不知道，你讲述的大健康帝国的故事，不就是想以那些姑娘为基石吗？”
“有了她们，你们就有了连接上层的最强纽带。”
卫岚没有反驳。
冷枭继续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以我了解的情况，她们非常特殊，一旦受到影响，那些特殊效果也会消失，而且……”
说到这里，冷枭咬牙道：“那个老太太一直在下死手，我手下请的水军，只要达到传播标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逮了进去，行政拘留不算完，还有法务准备刑事自诉！”
“一个离休老太太，她哪来的时间和精力？”
“最关键的是，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
往日很容易调查明白的事情，如今却得来‘关你屁事’的结果。
一连串的疑问，指向一个坚不可摧的乌龟壳。当所有商业和舆论手段都宣告无效时，卫岚知道，只剩下最后，也是最不光彩的一条路了。
“基石，可不止一个……”她幽幽地说道，“是十三个呢。”
卫岚不再理会冷枭，径自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了一个短视频APP，找到了那个她早已收藏的官方账号。
“轻松慢行官方号”。
主页空空如也，作品数为0，商品橱窗为0。
曾经的大网红刘丽，已经彻底人间蒸发。
“躲起来，就安全了？”
卫岚冷哼一声，指尖正准备划走，屏幕却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一条新视频发布了。
视频的封面，是一个眼神坚毅的女人。
“大家好，我叫果果。”
“轻松慢行唯一的，SPA特级技师……”
…………
果果，原名郭佳。
她的人生轨迹，可以用三个词定义：大三怀孕，耻辱辍学，夜场谋生。
她二十九岁，是个身高一米七二的东北姑娘，眼神里带着一股被生活打磨过的悍勇之气。
大三意外怀孕，让她的人生轨迹急转直下，辍学、夜场、到最后的KTV……
她用一身江湖气作铠甲，替姐妹们挡下过无数杯烈酒，也挥舞过拳头。
她在这短短的人生里犯下了无数错，唯一没做错的，当初刘丽介绍那个叫赵小锤的年轻人上门服务时，自己点了头。
此时，果果站在了面带担忧之色的周雅琴面前，轻笑着问道：
“周总，需要我做什么？”
在“轻松慢行”，这群技师从不是普通员工。她们是整个团队的基石与核心，用一双手撑起了所有后勤同事的饭碗、生计与健康。
如果有可能的话，周雅琴愿意全力以赴，来保障她们不受到任何伤害。
可现在的情况，周雅琴只能从这群姑娘里挑出一个，像她一样，来吸引所有火力，来保护其他姑娘。
“因为小锤子老家人的‘帮忙’，”周雅琴说的很艰难，“事情有了些变化，对方……”
说道这里的时候，老太太侧头避开了果果的眼神：“对方应该快急了，刘丽是轻松慢行之前的门面，会是……最显眼的目标。”
“不能是刘丽。”
果果的回答快得没有一丝犹豫，笑容瞬间从她脸上消失。
“绝对不能是刘丽。”她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周总，上次还在KTV，刘丽只是受了点惊吓，小锤子就敢拿自己去撞人家的‘老头乐’。”
“这次要是真让刘丽出了什么事……小锤子会疯的。”
“周总，刘丽是我们当中最干净的，”果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闷响，“我在夜场里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脏话没听过？这点风浪，对我来说跟淋了点毛毛雨没区别。”
“这件事，让我来。我皮糙肉厚，经得起骂，也扛得住事。”
周雅琴伸出颤抖的手握住果果，叹声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
半个小时后。
轻松慢行那沉寂已久的官方账号，一条视频，突然传遍全网。
视频的背景是标志性的素雅理疗室，灯光柔和，氛围静谧。
镜头前，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站立。
她身着剪裁合体的藏青色高定制服，将一米七二的身高衬托得愈发挺拔。
一头长发被干脆利落地束成高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轮廓分明的脸庞。她没有化妆，五官带着北方姑娘特有的英气。
岁月与生育的馈赠，在她身上沉淀为一种恰到好处的丰腴。利落的布料包裹着圆润的肩线，随着她呼吸的起伏，胸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是赵小锤‘亲手’打造的，符合广大男网友心中的，最完美的少妇形象！
她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大家好，我叫果果。”
“轻松慢行，唯一的，SPA特级技师。”
第322章 事业前进一大步
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下。
周雅琴不是不能拖延进度——她完全可以放缓节奏，将最沉重的压力推迟到赵小锤归来那一刻。
但这意味着，她将违背赵小锤离开前所定下的准则。那是她绝不愿触碰的底线。
她还在等赵小锤回来。她要站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后，迎接事业的第二春——而不是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机遇中，因为违背他的意志，提前被淘汰出局。
所以即便她能拖，她也不敢。
而这其中一件不能拖的事，正发生在静海。
2020年，9月9日，9:09分。
静海市，海门经开区管委会大楼，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长条会议桌正中摆放着几盆绿植。
本次会议的主位者，海门经开区党工官员、管委会主任李国华。
政府方列席的，还有区财政局副局长、区招商局局长、区政府法律顾问、以及市府某副秘书长。
这个规格，可以说给了小小的按摩店天大的面子了。
轻松慢行方，是它的临时特别顾问凌睿行长，以及他的团队，还有他的当地同僚。
刚刚赶过来的欧小葵，则作为代表方，在今天的商谈中只是抱着平板保持沉默，偶尔在凌睿的眼神询问下微微点头。
其他列席人员，除了几名管委会的工作人员，负责记录会议纪要，剩下的就是主要债权银行的代表，以及谈成后可能会涉及到的业务方代表。
凌睿的专业性以及职业精神是值得敬佩的，两天里，每天高达十几个小时的拉锯战，使他在极短时间里，促成了这笔交易与合作。
9：20分。
所有条款敲定。
协议文本被打印出来，双方签字代表——李国华和欧小葵——在众人的见证下，逐一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象征性的掌声。
李国华正准备说几句“合作愉快、共创未来”的场面话，只见欧小葵抬起头，小声打断了他：
“李书记，那个……既然协议已生效。请提供债权方的官方收款账户清单。”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银行代表和王副局长都愣住了，以为这只是一个形式性的流程询问。
王副局长下意识地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盖有公章的账户清单递了过去。
欧小葵接过，仔细看了一眼，随即拿出手机，对着清单拍了一张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击了几下，将文件发了出去。
整个过程里，她没有说话，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手机操作的细微声响。
不到一分钟，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只是指尖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将她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众人。
屏幕上并非银行界面，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内部通话系统。
对话框里只有一行宋体字：
「2.4亿债务清偿操作执行完毕。」
几乎在这行字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同时，会议室里某位银行代表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紧接着，其他一些代表的手机也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死寂。
绝对的死寂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打破，却又迅速陷入更深的死寂。
王副局长手里的笔掉在了桌上。两位银行代表猛地站起身，几乎是不顾礼仪地掏出手机开始确认。
李国华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被一种无法理解的错愕所取代。他的目光猛地看向欧小葵，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而此刻的欧小葵，似乎比他们还要紧张。
完成了发送指令的动作后，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不易察觉地轻轻吁了一口气。
就在会议室里所有人还未从2.4亿债务瞬间清偿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时，李国华书记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引向下一项执行议程。
“欧总，凌总，”他的语气已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根据我们刚刚签署的协议，江海织造遗产园的资产移交程序将会立即启动。为了确保贵司能尽快投入使用，我区将按照约定，全力协调最好的施工资源，负责园区的修缮、基础装修，并担保设备采购的绿色通道。”
他看向区财政局的王副局长：“老王，后续的工程协调和资金监管，由你们局牵头，必须保障……”
李国华的话尚未说完，欧小葵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丝努力维持的平稳，但依旧能听出些许紧绷，直接礼貌地打断了李国华：
“李书记，王局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
“关于园区的修缮工程，”她努力让每个字都清晰，“请提供区政府指定的、用于监管工程款项的专项账户。”
王副局长一愣，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且迅速地切入到执行付款环节。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国华，李国华眼中也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点了点头。一个账户信息被迅速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了欧小葵。
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