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六个女孩走进来。
她个子不高，扎着简单的马尾，声音却意外地有穿透力。
前奏响起，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口的瞬间，陆铭眼神一亮。
她的嗓音清亮中带着一丝坚韧，将歌曲中的不畏艰难与勇往直前完美诠释，既不显得软弱，也不过分激进。
女孩唱完后，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陆铭拿起她的资料扫了一眼，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叫下一个进来。”
女孩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陆铭将她的资料放到一旁，对林悦说道：“这女孩唱得真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就她了。”
林悦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那为什么不直接定下来？你看她刚刚失望的眼神。”
陆铭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还公司老总呢，周扬的事刚发生，你还想再发生一起？现在选中了，后面那些还没唱的艺人会不会有怨气？”
林悦被他的话噎住，白了他一眼：“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陆铭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让你前几天阴阳怪气我，随后低头翻阅刚刚那个女孩的资料：
【艺人档案】
姓名：苏小暖
艺名：暂未启用
年龄：22岁
身高：162cm
体重：45kg
经纪组：C组新人声线特点：清亮中带沙哑颗粒感，高音区有穿透力。
培训记录：
声乐课全勤（78课时）
舞蹈基础薄弱（缺勤12次）
原创能力：提交过5首demo（评审意见：旋律记忆点不足，但嗓音辨识度高）
备注栏：性格内向但刻苦，常独自加练到凌晨。
在随后的试唱环节里，再没有任何一位选手的表现能够撼动那个女孩惊艳全场的发挥。
最终，陆铭干脆利落地拍板定案，当场指定苏小暖为最终人选，并示意助理立即向所有参选者通报这一结果。
当助理推开练习室的门，宣布“《最初的梦想》最终演唱者确定为苏小暖”时，正对着曲谱发呆的女孩猛地僵住了。
她缓缓直起身，马尾辫因动作急促而轻晃，手里攥皱的纸张窸窣作响。
“真……真的是我？”她的声音发颤，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得到肯定答复的瞬间，苏小暖突然跳了起来，练习室的镜面墙映出她通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眶。
她一把抱住身旁同样呆住的同伴，又触电般松开，手足无措地对着空气连鞠三躬：“谢谢公司！谢谢陆总！我……我一定……”话未说完，眼泪已砸在地板上。
过去七百多天加练到凌晨的声乐课、被退回的demo、因舞蹈短板被刷掉的选拔……走马灯似的从眼前掠过。
她突然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
身旁的同伴怔怔地望着她，嘴角勉强扯出祝贺的弧度，她想伸手轻拍苏小暖颤抖的肩膀，但指甲却无意识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和苏小暖一起加练到深夜的日子，那些共享泡面的凌晨，那些互相打气的时刻。
现在看着对方即将起飞，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打翻的调色盘，既由衷地为朋友高兴，又恐惧那道即将拉开差距的鸿沟。
她甚至为自己此刻的嫉妒感到羞耻，就像喉咙里卡着根拔不出的刺。
下午的录影棚内，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小暖站在麦克风前，耳机里传来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韵，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忐忑地望向玻璃后的控制室。
陆铭坐在调音台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屏幕上刚刚录制的音轨波形上。
他按下回放键，苏小暖清亮而富有张力的嗓音再次流淌而出，高音部分如破晓般透亮，低音区又带着一丝沙哑的颗粒感，将歌曲中那份执着与希望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错。”他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一旁的林悦挑了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哟，难得听陆总夸人啊？”
陆铭没接她的调侃，只是将耳机摘下，对录音师说道：“主歌第二段再补录一次，情绪可以再收一点，不用那么满。”
苏小暖在棚内听到指示，立刻点头，低头在曲谱上快速记下调整要点。
她的指尖轻轻蹭着纸页边角，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心里。
补录的过程异常顺利，苏小暖的嗓音状态比上午更加松弛，却又精准地抓住了陆铭想要的那种“克制中的爆发感”。
当她唱完最后一句，控制室里安静了几秒，连录音师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陆铭。
“可以了。”陆铭合上手中的资料，语气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满意，“就这个版本。”
苏小暖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又很快抿住，像是怕喜悦太过明显。
她朝控制室的方向鞠了一躬，小声说道：“谢谢陆总监。”
陆铭站起身，顺手将资料递给林悦，淡淡道：“通知制作部，今晚开始混音，明天我要听到成品。”
林悦接过文件，瞥了一眼仍站在麦克风前的苏小暖，忽然笑道：“不亲自去鼓励一下新人？人家可是眼巴巴等着呢。”
陆铭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让她好好准备明天的宣传拍摄。”
说完，推门离开了控制室。
苏小暖望着他的背影，握了握拳，眼底的光却更亮了。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的坚持，终于有了回响。
第54章 反击开始
星光娱乐董事长办公室里，香槟泡沫喷得满墙都是。
王振海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晃着酒杯，脸上横肉随着笑声一颤一颤。
“来来来，都给我把杯子举起来！”他扯着嗓子喊，金链子在领口晃荡，“这次咱们可是把悦耳文化那帮孙子按在地上摩擦！”
市场总监刘胖子挤过来碰杯，啤酒肚差点把茶几撞翻：“王董您这招绝了！让周扬先在网上卖惨，再拿那首歌打脸，现在全网都在骂悦耳文化压榨艺人！”
“那可不！”艺人部主管张丽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口红蹭在杯沿上，“咱们官微涨了三十万粉，周扬微博直接爆了！”
她掏出手机戳着屏幕，“您看这热搜榜前五全是咱们买的，哎哟这水军钱花得值！”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周扬裹着件貂皮大衣晃进来，墨镜都没摘就瘫在沙发上：“累死我了，那帮记者跟苍蝇似的围着我转。”
“哎哟我的摇钱树！”王振海扑过去拍他肩膀，“今天台下那些小姑娘喊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周扬摘下墨镜，露出两个黑眼圈：“王董，说好的保时捷……”
“买！明天就买！”王振海大手一挥，“再给你配个司机！”
转头对财务吼，“听见没有？从宣传费里走账！”
刘胖子凑过来谄笑：“周老师您这次可把陆铭那小子踩惨了。网上现在都说他是靠脸上位的小白脸，哈哈哈！”
“哼，当初我好心要签他，他居然敢拒绝我们星光。”王振海往地上啐了一口，“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摆架子，活该！”
张丽突然尖叫一声：“快看！悦耳文化官微发声明了！”
所有人立刻围上去。
手机屏幕上，悦耳文化的蓝V账号刚发布一条简讯：
【关于近日网络不实言论，我司已收集完整证据，将于明日起诉星光娱乐有限公司。】
“切，虚张声势！”王振海把手机一扔，“他们能有什么证据？歌都在咱们手里了！”
周扬突然坐直身子，脸色微变：“不对啊，他们怎么这么淡定……”
“怕什么！”刘胖子拍着肚皮，“咱们连热搜都包圆了，他们发个声明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举起酒杯，“来，为咱们搞垮悦耳文化干杯！”
“王总……”周扬猛地灌了一口酒，攥杯的手绷得发僵，连酒液都因颤抖泛起波纹，“你们也都知道，这首歌是我从悦耳文化‘拿’过来的，虽然改了一点，但整体结构没变。这要是……”
“怕啥！”王振海不耐烦地打断，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酒液溅了一桌，“你看看这圈子，这么多年不都是你抄我、我抄你？再说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文化人的事，那能叫抄吗？那叫借鉴！”
法务部部长推了推眼镜，犹豫道：“王董，最近上面确实在整顿版权问题，听说有几家已经被立案调查了。悦耳文化这次态度强硬，我怕……”
“你怕个屁！”王振海大手一挥，金链子在领口晃荡，“老子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说整治？呵，雷声大雨点小罢了！真查起来，大不了赔个几万块意思意思，钱咱们照样赚！”
周扬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众人。
刘胖子正往嘴里塞着点心，张丽低头刷着手机，法务部部长欲言又止。
没人真正在意他的担忧。
“可是……”周扬还想再说什么，王振海已经不耐烦地站起身，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满嘴酒气喷在他脸上。
“小周啊，你就是太紧张！”王振海拍了拍他的背，“明天我就让水军把#陆铭滚出娱乐圈#刷上热搜第一，再给你安排几个综艺，谁还记得什么破歌？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这娱乐圈啊，说白了就是拼谁的‘势力’大。你瞧瞧咱们现在网上的阵仗——那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咱们带着节奏骂悦耳文化，这就是‘势’；咱们手里握着大量水军，这就是‘力’。就算这首歌是悦耳文化原创的又能怎样？现在这世道，谁还在乎真相？小周啊，想在娱乐圈混，脸皮可不能太薄。”
“你看我，能在魔都这地界站稳脚跟，靠的是什么？不就心够黑加脸够厚嘛！”
周扬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看到周扬这样，王振海猛拍办公桌，指着垂头不语的周扬骂道：“没出息的玩意！有什么好怕的？”
他抓起香槟杯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说是起诉我们？到时候顶多发个律师函。”
说到这儿，他突然爆出一阵刺耳大笑，“这玩意有啥用？上厕所擦个屁股都嫌它硬！”
办公室一个不起眼角落里，针孔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将男人扭曲的面容悉数记录。
王振海扯松领带，冲财务总监吼道：“去！马上到那个大圣律所找个最便宜的律师，准备起诉材料！”
他狞笑着啐了一口，“他们以为先发个声明就能吓住老子？跟谁不会起诉似的！”
“但不是他们起诉我们——”他猛地踹翻茶几，香槟瓶炸裂在地，“是老子要反告他们诽谤！全网都看见他们泼脏水了，这官司不打白不打！”
财务总监缩着脖子提醒：“王董，咱们不是有法务部吗？”
“法务部？”王振海面部横肉抽搐着，“那群废物也就吓唬吓唬新人！真上法庭还得找专业讼棍！”
他啐了口唾沫，金链子在领口晃荡：“术业有专攻懂不懂？咱们法务部那帮人精通的，是让艺人签了卖身契还感恩戴德！”
针孔摄像头的红光在办公室角落持续闪烁，将王振海踹翻茶几的暴怒姿态、飞溅的香槟玻璃渣，以及周扬苍白的脸色悉数录入。
而此刻的星光娱乐大楼外，一辆黑色商务车内，悦耳文化的法务团队正盯着实时传输的画面冷笑。
陆铭将针孔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保存完毕，转头看向强子，嘴角微扬：“强子，这次谢谢了，没有你我们可收集不到这些证据。”
强子叼着烟，闻言笑了一声，粗犷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江湖气：“谢什么，都是哥们儿！”
他眼神往车窗外星光娱乐的大楼瞥了一眼，“再说了，那帮孙子平时对我们呼来喝去的，老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