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冰兰和达莉娅·莎伊克中午11点半的时候就回到了酒店。
达莉娅·莎伊克吃过午餐后便回房休息了。
沈浪也是午休过后才联系唐冰兰。
沈浪坐到沙发右边询问:“唐律师事情还算顺利吗?”
唐冰兰将桌上立案通知书推到沈浪面前:“沈总,不得不说外宾身份还真是好用,我从来没有办过这么顺利的案子。”
沈浪十分满意的说道:“顺利就好。”
唐冰兰微微一笑说道:“这还不是沈总您布局做得好。”
沈浪从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淡蓝色烟雾在两人之间袅绕。他屈指轻弹烟灰,目光如尺般丈量着对方:“唐律师,不知道你在星光法律咨询公司有多少股份,每个月大概能有多少钱收入?”
唐冰兰身体微微前倾,律师的敏锐让她瞬间捕捉到潜台词:“沈总是想挖我到你们公司上班?”
香烟在沈浪指间转过半圈,火星明灭间漏出关键布局:“我可以出资投资你开一家法律咨询公司,这个律师的股份
只是我旗下产业出现问题的时候,需要律师所全力为我旗下企业进行护航。”
唐冰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笔记本皮面。三秒静默后,她抛出三个刀刃般的问题:“不知道沈总打算投资多少钱?我加入又能分到多少股份?沈总打算成立一家什么性质法律咨询公司。”
资本与专业的博弈天平在她脑中飞转,掌舵自有律所远比寄人篱下更具诱惑,只要沈浪的砝码足够有诚意。
沈浪揿灭烟蒂,白瓷烟缸里多了一截灰骸。他语速平稳如拟定合同条款:“我打算拿200万来给你开开一家法律咨询公司,法律咨询公司采用合伙人制度,只要是有能力集合实力的律师,都可以成为法律咨询公司合伙人。
合伙人身份不设终身制,所有高级合伙人需持续贡献价值,贡献度直接挂钩股权比重,能力越强,分红越高。
连续贡献不足者降级为普通律师。贡献值分一年/三年双轨考核:国际案件标的高周期长,适用三年考核;国内案件量多频次高,一年周期足见真章。”
唐冰兰眼咕噜转一圈后说道:“不知道我们的法律咨询公司叫什么名字?”
没办法沈浪已经给足诚意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沈浪思量一番后说道:“就叫乾坤法律咨询公司,希望你们通过法律扭转乾坤。”
唐冰兰点头道:“那就按沈总的意思就叫乾坤法律咨询公司。”
沈浪说道:“关于法律咨询公司的事情,我可以让人先注册公司,剩下事情你回去以后再忙。”
唐冰兰回道:“好的。”
第74章 3000万也打不住?
沈浪回到略显凌乱的宾馆房间,径直走向床头柜上那台大红色电话机。
他熟练地按下传呼台号码,拨通了曹霜霜的BP机。算算日子,她带队去羊城考察供应链已经整整一周,也不知进展是否顺利。
约莫二十分钟后,安静的房间被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铃铃铃!铃铃铃!”
沈浪迅速抓起听筒,听筒里立刻传来曹霜霜略带疲惫却熟悉的嗓音:“您好,请问是哪位呼我?”
沈浪回道:“霜霜,是我,沈浪。”
曹霜霜的声音明显放松下来,带上笑意:“沈浪!”
沈浪靠在桌沿,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你们那边的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曹霜霜的语气转为工作汇报模式:“我们已经拜访过好几个厂家了。”
她停顿一下,像是在翻看记录:“这些厂的生产能力基本没问题,产出的产品也符合我们的质量要求。不过,有些产品需要重新开模定制,这块成本上浮,价格总体比我们在义乌拿货贵了一成半左右。”
接着,她提出下一步安排:“再摸排一两个星期,羊城这边的基本情况就能摸清了。到时候我们这边怎么安排?是撤回来,还是就地驻守?”
沈浪抬眼扫过桌上的日历——9月15日那页被红笔圈着。
他沉吟片刻:“今天是9月15号,下一批集中发货的日期是11月10号,你们继续把摸排工作做扎实,后续具体如何安排,我过两天考虑清楚了再通知你。”
曹霜爽快地应道:“行,那我等你消息。”
沈浪说:“行,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曹霜霜回道:“好的。”
...
几乎同一时刻。
507房的寂静被床头柜上骤响的BB机打破。
唐冰兰扫过屏幕上陌生的传呼号码,利落地抄起酒店座机回拨。
听筒贴在耳边,她抬腕瞥了眼表盘——“嘟…嘟…嘟…”仅三声忙音,电话已被接起。
电流里钻出一道微弓着腰般谦恭的男声:“请问是唐冰兰女士吗?”
她倚着窗台,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的玻璃,语气像结霜的窗花:“我是。你哪位?”
对方喉结滚动的声音几乎可闻:“工商局石越。”
唐冰兰眼底冰霜稍融,握听筒的指节松了半分:“石科长您好。”
石越翻动纸质文件的窸窣声从听筒溢出,字句带着公事公办的钝感:“您举报的六家企业,现账目全数查封,审查流程约需三日出处罚决定,涉案人员已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她望着窗外暮色漫过城市天际线,简洁如签批文件:“行,知道了。”
石越明显松了口气,听筒离嘴边半寸时补上结束语:“那您忙,不打扰了。”
...
时间悄然滑过三日。
1997年9月18日。
上午十一时。
义乌市公安局三楼会议室光线肃穆,百叶窗滤进的阳光在地面拉出细长的光影。
霍羽父亲的秘书邱宏毅,在一名年轻警员引导下推门而入。
门轴转动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六道焦灼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田大壮、方浩泽、曾二牛、米涛、江杰以及万峰,早已在长桌两侧正襟危坐,额角沁着细汗。
这六人,正是为沈浪名下公司代工却私下仿冒销售的工厂老板。
“邱秘书!”几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异口同声地喊道,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他们中五人皆是霍家远亲或近戚,唯独万峰靠的是在市里任职的远房表亲,只是那层级与霍启明相去甚远。
田大壮身体前倾,粗糙的手指紧攥桌沿,率先发问:“邱秘书,这地方我们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到底啥时候能走?”
邱宏毅目光扫过众人灰败的脸色,叹息沉入肺腑:“案子我摸透了。想出去,只有一条路——赔足loong集团的损失,拿到他们的书面谅解。但这谈何容易?”
他停顿片刻,加重语气:“你们捅的篓子,太大了。”
曾二牛拧着眉头,困惑中夹杂一丝侥幸:“我们…我们不就是仿了点货,偷偷塞到市场上卖吗?能有多大损失?”
搁在从前,他早拍桌子叫嚣了,可如今连霍启明都袖手旁观,他们比谁都清楚,嚣张的资本没了,此刻除了认栽,别无他途。
邱宏毅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桌面:“就这点‘仿货’?害loong集团丢了整整5个亿的订单!你们摸着良心想想,接他们一单正品代工,少说赚个一百几十万的,何必贪这种要命的钱?”
“5亿?!”方浩泽倒抽一口冷气,眼球几乎瞪出眶外,先前强装的镇定彻底崩裂。
悔意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几人心头,当初只想着多捞一笔,哪曾想是给自己掘了坟。
万峰咬紧后槽牙,指节捏得发白:“邱秘书,给个痛快话!到底要赔多少?不赔…我们得蹲几年?”
“蹲着就不用赔了?做梦!”邱宏毅目光如刀:“赔钱换谅解,是免牢狱灾的唯一机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每家最少这个数——”
他竖起一根手指和一个巴掌:“1500万软妹币起跳,若对方律师揪住不放,按顶格索赔,3000万也打不住!”
绝望瞬间吞噬了会议室。
曾二牛面如金纸,瘫进椅背:“就是把我的工厂和房子也卖了也凑不出800万啊!”
米涛把头埋进手掌,闷声哀嚎:“把我拆零碎了卖…也填不上这窟窿…”
方浩泽急得嗓音劈叉:“那…那我们不是铁定要坐穿牢底了?!”
万峰一拳砸在桌上,目眦欲裂:“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也不碰他们家的东西!”
田大壮赤红着眼,嘶声附和:“能重来…老子连他们的订单都不沾!”
愤怒、懊悔、恐惧在空气中碰撞。
第75章 在这期间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七嘴八舌的宣泄持续了约十分钟,邱宏毅始终沉默地立在窗边,直到声浪渐息。
他转过身,视线锐利地刮过每一张脸:“怪得了loong集团吗?白纸黑字的合同是你们亲手签的!要怪,就怪自己贪心不足!”
室内死寂。田大壮抹了把脸,哑声问:“邱秘书…真没别的法子了?”
“有,也是最后一条路。”邱宏毅从公文包抽出几份文件:“以资抵债,用厂子换谅解。你们现在最值钱的,就剩工厂和义乌那几套房子。”
他将文件一份份推到各人面前:“主动把工厂无偿过户给loong集团,争取保住房产。若死扛到底,等法院强制执行,厂子、房子、自由——你们一样都留不住。”
他指尖重重敲在协议签名处:“签了它,我代表你们去谈。这是最后的机会。”
六人攥着笔,指尖颤抖。
目光在彼此惨淡的脸上游移、交织,最终化为认命的死灰。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陆续响起。
签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签,便是万丈深渊。
...
下午两点。
华丰宾馆餐厅,一间装潢雅致的包厢内。
作为面谈发起方的邱宏毅,已率先抵达,静候对方。
“嗒”,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邱宏毅闻声转头,看到达莉娅·莎伊克和唐冰兰出现在门口。
他立刻起身,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伸出手:“唐律师,达莉娅小姐。”
邱宏毅之所以能兼任几人的代理人,不仅因其是霍羽父亲的秘书,更因他本身也是法学院出身的高材生。
唐冰兰与他礼节性地握了握手,点头回应:“你好,邱先生。”
随后,唐冰兰快速用英文向达莉娅·莎伊克介绍了邱宏毅的身份。
达莉娅·莎伊克听完介绍,目光投向邱宏毅,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并未伸出手与他相握。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未多客套,径直走到邱宏毅对面的位置,落座。
邱宏毅微微笑道:“唐律师,达莉娅小姐,有话我就直说了,以我几个当事人的情况,他们肯定是没办法,按照贵方要求进行赔偿了,你就是把他们拆成零件去卖,他们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
按照我和几位当事人的协商结果,我们的意思是将工厂作为赔偿,把他们现有工厂赔偿给loong集团。
有了这些工厂loong集团以后也不用再去找代工厂生产产品了。
这对于loong集团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唐冰兰微笑道:“走法律程序这些工厂不也是我们的?我们除了能够获得他们的工厂,还能获得他们其余的资产,你的这个条件没办法让我当事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