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
庆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寒。
仿佛能将整个御书房,都冻结成冰窟。
“当众?”
“射杀?”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九琉4刘鳍捌疤。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洪四庠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是。”
“周围……有数万百姓围观。”
“轰!”
一股恐怖的气势,从庆帝的身上,骤然爆发。
御书房内*月*/漪-首*发的桌椅器具,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唯有洪四庠,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但他的脸色,却更加苍白。
庆帝的眼睛,眯了起来。
闪烁着危险至极的光芒。
“好。”
“好得很!”
他怒极反笑。
“朕的皇后,在朕的京都,当着数万百姓的面,被人射杀!”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暴戾与杀机。
整个皇宫,仿佛都在这笑声中,瑟瑟发抖。
庆帝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御书房点燃。
即便他与那位中宫皇后,早已情分淡薄,甚至可以说是形同陌路。
但,那终究是庆国的皇后。
是他庆帝名义上的妻子。
如今,却在京都城门之下,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箭射杀。
这简直是将他庆帝的脸面,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他无法接受。
太子死了。
现在,皇后也死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位雄猜之主,第一次感觉到了局势的失控。
“详细情形。”庆帝的声音压抑着滔天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洪四庠身体躬得更低。“回陛下,据现场目击者称,凶手戴着恶鬼面具,只出了一箭。”
“一箭。”
“正中眉心,洞穿头颅。”
庆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箭毙命。
如此箭术,他并不陌生。
不久之前,范闲在牛栏街遇刺,同样是这样一支箭,从天外而来,救下了范闲的性命。
当时他便有所猜测。
如今看来,这猜测已然成真。
是叶轻眉留下的人。
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老鼠,终于开始按捺不住,伸出了他们的爪牙。
而且,对方阵营之中,必然有大宗师级别的存在。
否则,不可能培养出如此神箭手。
也唯有大宗师,才有底气,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皇权。
庆帝的内心,涌起一股久违的忌惮。
还有一丝难以遏制的杀意。
叶轻眉。
即便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朕的头顶。
你留下的人,还在不遗余力地与朕为敌。
“好,好一个叶轻眉。”庆帝低声嘶吼,眼中血丝密布。
……
监察院。
幽暗的密室之内,陈萍萍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皇后娘娘,在京都城门下遇刺身亡,被一戴恶鬼面具的神秘人,当众一箭射杀,头颅洞穿。”
汇报的声音落下,室陷入一片死寂。
陈萍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皇后死了。
死得如此干脆利落。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年轻的身影。
李长生。
那个被长公主李云睿收养的少年。
那个在太平别院,平静地告诉他,要为叶轻眉讨回血债的少年。
会是他吗。
陈萍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
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如果是他,那他的成长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
这份手段,这份心性,这份胆魄。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见他一面了。”陈萍萍心中暗道。
他想看看,这个自称叶轻眉血脉的少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
李长生的房间内。
依旧是那般平静。
外界的风风雨雨,似乎与他无关。
他盘膝而坐,永生法在体内缓缓运转。
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增长。
丹田内的真气,愈发精纯。
精神感知,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令人心神沉醉。
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不足以动摇他坚定的道心。
……
时间,在暗流涌动中悄然流逝。
皇后与太子的风波,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京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各种流言蜚语,在坊间肆意传播。
人心惶惶。
庆帝震怒之下,下令彻查此事。
禁军、京都府、监察院,三方齐动。
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
然而,数日过去,调查却毫无进展。
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刺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庆帝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御书房内。
庆帝看着下方轮椅上的陈萍萍,脸色阴沉如水。
“陈萍萍,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问。
“朕的皇后,在京都被当众射杀,你监察院,号称无孔不入,现在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你是怎么办事的。”
面对庆帝的雷霆之怒,陈萍萍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陛下,此事确实蹊跷。”
“凶手行事滴水不漏,现场除了那支箭,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箭身也没有任何标记。”
“臣,确实是尽力了。”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庆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