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再轻易开口。
先前那老御史的下场,他们还历历在目。
庆帝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
“既然无事,朕尚有一事,要与诸位商议,也与……长生有关。”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与李长生有关?
这位新晋的“准”瑞王,今日到底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李长生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庆帝的目光转向李长生。
“李长生。”
庆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北齐使团即将前来京都,商议两国互市及边境安宁事宜。”
“待他们离去之后,朕意,由你与范闲,代表我庆国,出使北齐。”
出使北齐?!
此言一出,又一低低的哗然。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北齐与庆国,虽有和平约定,但暗流汹涌,边境摩擦从未断绝。
而且,北齐朝堂之内,对庆国抱有敌意者,不在少数。
让一位即将封王的大宗师,和一位户部侍郎之子出使北齐?
陛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百官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疑惑。
李长生眼帘微抬,目光平静地迎向龙椅后的那道深邃视线。
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晰而沉稳:
“领旨。”
群臣又是一惊。
答应得如此干脆?
这位年轻的大宗师,似乎对任何挑战都毫不畏惧。
李长生的心中,却另有盘算。
北齐么……
也好。
待他彻底掌控北齐之势。
到那时,就是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庆帝,彻底掀桌子,清算血海深仇之日!
庆帝深深地看了李长生一眼。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移开了目光。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退朝!”
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庆帝缓缓起身,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太极殿。
百官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行礼。
待庆帝身影消失,他们才敢直起身,看向李长生的目光,愈发复杂。
……
龙椅已空。
庆帝的身影,出现在了太极殿后方的御书房。
他没有批阅奏折,而是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了某个特定的方向。
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脑海中。陾1删洽7?鹨叁^栮,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长生方才在殿中那平静而立的身影。
以及,那句干脆利落的“领旨”。
冕旒早已摘下,庆帝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庞,此刻却罕见地掠过一丝……凝重。
甚至,可以说是忌惮。
十六岁的大宗师。
这是何等样的天赋!
即便是他,当年在这个年纪,也远未曾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境界。
叶轻眉……你的儿子,果然非同凡响。
庆帝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朕的皇权,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不容许任何潜在的威胁存在。
无论是谁。
即便是……亲生儿子。
只要有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他的统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是他身为帝王的铁律。
但……
庆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目前来看,李长生此子,除了展露出惊世骇俗的武道天赋外,似乎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
太子与皇后之事,虽疑点重重,但叶流云的证词,加上李云睿与陈萍萍的背书,暂时让他找不到直接发难的理由。
今日册封瑞王,许他出使北齐……
既是安抚,也是试探。
更是,将这把锋利无比的双刃剑,暂时置于一个可控的棋盘之上。
“朕,便再看一看”
庆帝低声自语,声音冰冷而平静。
“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也看你,究竟想要什么。”
御书房内,光线明明暗暗,将庆帝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孤高与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
太极殿的喧嚣与暗流,仿佛被隔绝在了厚重的宫门之外。
李长生缓步走出,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份超越年龄的沉静。
瑞王?
这个头衔,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正如庆帝所想,他李长生,确实是一柄双刃剑。
但庆帝或许还未曾想过,这柄剑,最终会刺向何方。
实力。
唯有绝对的实力,才是这世间唯一的依仗。
其他种种,皆为虚妄。
北齐之行么……
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正好,也该去见见那位北齐的小皇帝,还有……那位苦荷大国师了。
……
广信宫。
依旧是那般奢华靡丽,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意。
李长生方一踏入主殿,一道慵懒娇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哟,我们的准瑞王殿下回来了?”
李云睿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一袭绯色宫装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修长白皙的美腿交叠着,裙摆滑落,更显诱惑。
她赤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足尖蔻丹殷红,轻轻晃动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逗。
“陛下今日,可真是给了长生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云睿红唇轻启,声音柔媚入骨。
她看着李长生,美眸中波光流转,似笑非笑。
李长生走到榻边,神色平静。
“这京都之内,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李云睿轻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住李长生的衣袖。
“来,让我好好看看,我们未来的瑞王殿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魔力。
李长生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软榻微微下陷。
李云睿顺势靠了过来,柔软的身体几乎贴在了李长生的手臂上,幽兰般的体香萦绕鼻尖。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凝视着他,吐气如兰:
“长生,今日陛下在朝堂之上,那般抬举你,甚至不惜为你遮掩太子与皇后之事……”
“你当真以为,他是真心信了你?”
李长生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
“自然不信。”
“哦?”李云睿的玉指轻轻划过李长生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那你觉得,他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