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指点自己？
李长生将秘籍塞到他手中，又道：
“你的剑很快，这是你的优点，但过于依赖本能的爆发，缺乏变化与圆融。”
“真正的顶尖刺客，不仅要快，更要诡，要让人捉摸不透。”
“譬如，你方才那一剑，若是能在剑势将尽未尽之时，加入一丝这样的转折……”
李长生伸出手指，随意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明明是最简单的动作，但在影子眼中，却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奥妙。
只是寥寥数语，几个简单的指点，便让影子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许多以往困扰他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隘，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这……”
影子捧着那本《凌波游龙步》，又听着李长生的指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感激？
震撼？
还是深深的……敬畏？
都有。
李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凭此击败四顾剑，也算没辜负我这番心意。”
影子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感激，猛地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大人高义！再造之恩，影子……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额头触地，久久不愿起身。
此刻，他心中无分先前的颓废与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希望与无穷的动力！
李长生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影子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然泛红。
“大人如此年纪，便已是大宗师之境，对武道的理解，更是远超我等浸淫数士载之人……”
“影子……影子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心中感慨万千。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能大到如此地步吗？
以往他只知苦练，以为勤能补拙。
今日方才明白，有些天赋，有些悟性，是任凭你如何努力，都难以企及的鸿沟。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不仅拥有这般妖孽的天赋，更有如此广阔的胸襟，不吝赐教。
这让影子在敬佩之余，更生出一种高山仰止之感。
或许……
跟着他，自己真的能看到复仇的希望……
而且，不仅仅是复仇的希望！
更能窥见，那武道更高层次的……风景！
鉴查院的庭院之中，断壁残垣依旧，空气里弥漫着方才激战的硝烟与尘土。
影子依旧双膝跪地，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石板上，久久未曾起身。
他高瘦的脊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新生。
“大人……”
影子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
“如此年纪，便已臻大宗师之境。”
“对武道的理解，更是我等穷极一生也未必能窥其万一的深奥。”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眶中，闪烁着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能……竟能有云泥之别，天壤之判！”
影子苦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我曾以为，只要日夜不辍，以命相搏，便能追上那些高不可攀的背影。”
“今日得见大人风采，方知何为萤火皓月，何为蚍蜉撼树！”
他看着李长生，眼神复杂。
有敬，有畏，更有难以抑制的钦佩与……希望。
“大人不仅天赋万古无一，更有如此海阔天空的胸襟，不吝赐教。”
“影子……影子何德何能，竟得大人如此垂青！”
李长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温和而深邃。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影子将心中的激荡尽数倾吐。
“若非大人点醒，影子恐怕此生都将困于死角，再难寸进。”
“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从今往后，影子这条性命，便是大人的！”
“但凭驱策，万死不辞！”
他说完，再次重重叩首，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长生微微颔首，伸手虚扶了一下。
“起来吧。”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有所悟，是你自己的机缘。”
影子听话地2。9站起身，但依旧微微躬着身子，不敢直视李长生。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轮椅滚动声传来。
陈萍萍在费介等人的护送下，缓缓来到了近前。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长生，其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惊叹，有欣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方才庭院中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从李长生以大宗师威压镇压全场，到他云淡风轻地指点影子，化解那必死之局，甚至反赠秘籍，点拨武学。
这一切，都让陈萍萍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好一个剑九六千里！”
陈萍萍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一个……指点江山，点石成金！”
他看着李长生，仿佛想从他年轻的面容上，看出花儿来。
“长生，你……”
陈萍萍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不仅医术通玄，能解我数十年沉疴。”
“这武道上的造诣，更是……更是匪夷所思！”
“我原以为，小姐她……已经是这世间最惊才绝艳之人。”
陈萍萍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
“没想到……”
“没想到，你比小姐当年，还要……还要耀眼！”
他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李长生的手臂，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才学，心性，手段……无一不是顶尖。”
“小姐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的模样，定会……定会欣然。”
说到这里，陈萍萍的声音低沉下去，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怀念与痛惜。。
第140章陈萍萍泪目！小姐儿子优秀！叶轻眉苏醒了？！
李长生看着陈萍萍激动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温和了几分。
他知道，这位鉴查院的院长，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高兴，也是真心实意地……思念着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
“萍萍啊……”
李长生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晩辈对长辈的亲近与调侃。
“你这般夸赞，可是要折煞晩辈了。”
陈萍萍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你这孩子……”
他摇了摇头，眼中的伤感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慈爱。
“是了，这才是小姐的孩子。”
“这份从容，这份气度，与小姐当年，如出一辙。”
陈萍萍看着李长生，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心安。
仿佛多年来的执念与担忧，在这一刻，都有了着落。
“小姐……”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您看到了吗？”
“您的孩子……他长大了，比您期望的，还要出色……”
同一时间，皇城深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