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监，我需要你帮个忙。”陈木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个凤凰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一个程序，我需要你把它加载到你们的播出系统中。”
赵总监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的播出系统有最严格的安全规定，任何外部存储设备都禁止接入。更何况，现在离直播只剩几个小时了。”
“这不是玩笑。”陈木的表情很平静，“如果我不这么做，几个小时后，你们的播出系统会被一个叫‘凤凰’的病毒彻底劫持。届时，全市的屏幕上播放的，将不是庆典，而是一场足以让整个城市瘫痪的‘审判’。”
赵总监脸色一变：“你是说……前段时间网络安全部门通报的那个‘凤凰’蠕虫？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吗？”
“那是对外安抚人心的说法。”陈木看着他的眼睛，“事实是，它已经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无法清除。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发作前，用一个‘疫苗’抢占先机。”
赵总监的额头渗出了汗。他是个技术专家，他明白陈木话里的分量。但他同样清楚，如果出了任何播出事故，他这个总监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我……我需要请示领导。”他拿起了电话。
“来不及了。”陈木按住了他的手，“你的领导现在想的，可能不是怎么解决问题，而是怎么捂住盖子。赵总监，你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
“那你应该热爱这个地方，热爱你从事的这份事业。你希望看到它成为一个罪犯的传声筒，还是希望它继续传递真相和美好？”
赵总监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看着陈木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小小的U盘，仿佛那不是一个数据存储器，而是一个滚烫的山芋。
就在这时，陈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马克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图片是王海涛女儿画的那张“凤凰保护暖暖”，而那句话是：“密钥解开了！就是这张图！他把密钥写进了图片的EXIF信息里！是一串坐标，指向市美术馆的凤凰雕塑！这个混蛋，他把最后的触发器放在了那里！他本人一定就在那！”
陈木的瞳孔骤然收缩。
“赵总监，”他加重了语气，“我没有时间解释了。这个U盘里的，是我们技术专家连夜写出的反制程序。它不会破坏你们的系统，只会在特定时间，替换掉病毒要播放的内容。相信我，这是唯一的选择。”
赵总监还在犹豫，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开口了：“总监，让他试试吧。一个小时前，我们的备用服务器B7节点出现过一次异常数据交换，流量特征很奇怪，我查了日志，就是‘凤凰’蠕虫在进行最后的同步。他说的是真的。”.
第四千四百八十四章 测试程序的兼容性
赵总监猛地回头看着那个年轻人，又看看陈木。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好！我信你一次！小李，你亲自操作，建立一个隔离沙箱，先测试程序的兼容性。快！”
“是！”
陈木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李铁，定位我手机，立刻派人封锁市美术馆。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便衣行动。王海涛就在那里。”.
“收到！”
傍晚七点，市美术馆。夕阳的余晖给巨大的凤凰雕塑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仿佛真的在燃烧。美术馆因为庆典的缘故，早已提前闭馆，四周一片寂静。
陈木独自一人，从侧门悄悄进入。他没有穿警服，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游客。他沿着螺旋楼梯，一步步走向顶楼的露天平台，那里是凤凰雕塑的最佳观赏点，也是俯瞰整个市中心广场的绝佳位置。
他猜的没错，王海涛就在那里。
他背对着入口，站在平台边缘，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没有穿昨晚那身狼狈的衣服，而是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西装，头发也梳理过，仿佛不是来赴死，而是来参加一场重要的约会。
“你来了。”王海涛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的计划我看过了。”陈木慢慢走近，“不只是公布证据，你还要摧毁全市的金融和政务数据中心。你想让这个城市彻底倒退二十年。”
“那不叫摧毁，叫格式化。”王海涛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悲憫的微笑，“不彻底清零，怎么能重新开始？”
“你女儿的画册我也看了。”陈木停在他几米外的地方，“她画的凤凰，是守护者，是希望。而你现在做的，是毁灭。”
王海涛的笑容僵住了。提到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
“你不配提她！”他低吼道。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陈木看着他的眼睛，“王海涛，你是个天才，也是个爱女儿的好父亲。但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以为你在为她复仇，实际上，你是在玷污她留给你最美好的回忆。”
“美好？！”王海涛的情绪激动起来，“我亲眼看着她身上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那美好吗？我跪下来求那个院领导，他却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那美好吗？我告诉暖暖，爸爸一定会找到药，她相信我，直到她死都相信我！可我食言了！这美好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嘶吼，眼泪夺眶而出。
陈木没有劝他冷静，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积压了太久的痛苦，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远处，市中心广场的灯光已经亮起，庆典即将开始，隐约能听到人群的欢呼声。
王海涛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倒计时。7点58分03秒。
“时间快到了。”王海涛擦干眼泪，重新变得平静，“陈木，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八点整，这里的雕塑会接收到一个特殊的信号，作为最后的‘心跳’指令，激活整个网络。然后，所有人都会看到真相。”
“你所谓的真相，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踩踏、抢掠、暴力……你想过那些因此而死的无辜者吗？他们和你的女儿有什么区别？”.
第四千四百八十五章 需要代价
“代价。”王海涛轻轻吐出两个字，“任何伟大的变革，都需要代价。”
“那不是变革，是犯罪。”陈木一步步逼近，“你女儿叫暖暖，是希望你给她温暖，也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温暖的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心里除了冰冷的仇恨，还剩下什么？”
王海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7点59分30秒.
“来不及了。”王海涛的手指，悬在了回车键上。
“王海涛！”陈木大喊一声，“看看你的背后！”
王海涛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陈木看到了他电脑屏幕上的最后一行指令：`executephoenix_protocol(key=“nuannuan_is_watching”)`。
就是这个！
陈木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用最快的语速喊道：“马克！密钥是‘nuannuan_is_watching’！执行B计划！”
“收到！疫苗注入！”电话那头传来马克兴奋的吼声。
王海涛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猛地转回头，手指狠狠地敲下了回车键。
“结束了！”他喊道。
八点的钟声，在城市的上空准时敲响。
市中心广场上，巨大的屏幕上，庆典的开场歌舞画面瞬间中断。所有人都愣住了。
屏幕陷入了一秒钟的黑暗。
王海涛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狂笑。
但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出现的，不是他准备好的那些罪证文件和照片，而是一幅画。
一幅儿童画。
画上，一只美丽的凤凰，正用翅膀温柔地包裹着一个微笑的小女孩。画的下方，一行稚嫩的字迹清晰地显示出来：“暖暖不怕，凤凰会保护你。”
整个广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幅突兀却又温暖的画，不明所以。
紧接着，画面切换，变成了市电视台的台标，和一行滚动的字幕：“因技术故障，庆典直播将延迟片刻，敬请谅severance。”
王海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红字：“指令被更高权限覆盖。‘凤凰’协议已被隔离。”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
陈木走到他身边，撿起了地上的筆記本電腦。
“你的‘凤凰’，没有带来毁灭。它只是替你，把你女儿的画，展示给了全世界。王海涛，你输了。”
王海涛呆呆地看着广场的方向，远处，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仿佛看到了女儿灿烂的笑脸。
他终于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几名便衣警察悄无声息地走上平台，将他带走。自始至终，他没有反抗。
陈木靠在平台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他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心中五味杂陈。他阻止了王海涛，但他知道，王海涛抛出的问题，依然摆在那里。
他的手机响了，是局长亲自打来的。
“陈木，干得漂亮。刘秘书那边，已经被纪委的人请去喝茶了。你猜怎么着？你的那个‘疫苗’程序里，除了替换画面的功能，还捆绑了一个小礼物？”
陈木笑了笑：“马克那小子，总喜欢加点彩蛋。”
“何止是彩蛋！他把王海涛收集的所有证据，加密打包，直接发进了省纪委最高负责人的私人邮箱里。这下，有好戏看了。”局长大笑起来，“小子，回来写报告吧。这次，你功劳大了。”
“报告好写。”陈木吐出一口烟圈，“就是不知道，这座城市的‘新生’，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烟雾袅袅升起，消散在庆典的喧嚣和璀璨的烟火之中.
第四千四百八十六章 显得那么不真实
烟头在指间燃到了尽头，一点火星烫得陈木回过神。他把烟蒂摁灭在栏杆上，城市的喧嚣重新涌入耳朵。庆典的音乐，人群的欢呼，烟花炸开的闷响，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报告好写，功劳难领啊。”陈木对着电话那头自嘲了一句。
局长在那边笑得更开心了：“少贫嘴。刘秘书那条线，省纪委连夜成立了专案组，你那个‘彩蛋’，现在是头号证据。我估摸着，这几天他连做梦都会梦见一只凤凰，还是带像素点的。”
“希望他睡个好觉。”陈木说。
“他睡不好，咱们才能睡好。行了，别在上面吹冷风了，赶紧回来，一堆事等着你。对了，你那个搭档，叫马克的，我给他报了个个人三等功，回头让他也写份报告。”.
“您饶了他吧，”陈木忍不住笑了，“您让他写报告，比让他破译五角大楼的防火墙还难。他能用代码把报告写出来，一个字一个字蹦的那种。”
“那就让他用代码写！我找人翻译！”局长心情极好，挂了电话。
陈木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市中心广场的方向。那幅巨大的儿童画早就被撤下，取而代て的是一张喜气洋洋的庆典海报。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全城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短暂的信号故障。凤凰来过，又悄无声息地飞走了，只在某些人的心里，留下了一片烧灼的灰烬。
几名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走了上来，对着陈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其中一个年轻的，看着陈木的眼神里全是崇拜。
“陈哥，真牛。”
陈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朝楼梯走去。英雄？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他只是个收拾烂摊子的。王海涛是烂摊子，接下来刘秘书和背后那些人，是个更大的烂摊子。
回到市局技术侦查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整个楼层却灯火通明，比过年还热闹。陈木一进门，就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飞舞的彩带喷了一身。
马克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被一群技术宅簇拥在中间，脸颊通红，正手舞足蹈地吹嘘着自己“疫苗注入”时那零点零一秒的惊险操作。
“……当时我就感觉，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左手是代码，右手是正义，我就是数字世界的执剑人！当‘nuannuan_is_watching’这个密钥发过来的时候，我的眼泪‘唰’就下来了，那是一种什么精神？那是一种跨越生死的父爱啊！我当场就给它升华了！”
陈木靠在门边，听得直想乐。这小子，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屈才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陈木，喊了一声：“正主回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激动。
“陈哥，你当时怎么想到用他女儿来诈他的？”
“那密钥太绝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们监控他通讯的时候，手心全是汗！”
陈木被这股热情搞得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摆着手：“行了行了，都是马克的功劳，他才是‘执剑人’，我顶多算个递剑的。赶紧收拾收拾，该下班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四千四百八十七章 陈木勒断气
马克从人群里挤出来，给了陈木一个熊抱，力气大得差点把陈木勒断气。
“木头！你不知道！刚才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说给我记三等功！三等功啊！我这辈子光宗耀主就靠它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苦着脸凑到陈木耳边，“局长让我写报告。”
陈木同情地看着他：“节哀。”
“你得帮我！”马克抓着陈木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你知道的，文字对我来说就是乱码。我宁可重写一遍‘凤凰’协议，也不想写那玩意儿。”
“我自己的还没动笔呢。”陈木把他扒拉开，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桌上已经堆了一叠文件，最上面一张纸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字：报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局长亲批，一万字起步，深刻剖析。
陈木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