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说道。
“王社长刚才捎话过来了,让咱们合作社所有能动弹的,都过去帮忙!”
李云峰听了,也明白了。
现在九月底了,是该打秋草了。
再不打等下了霜,那草一枯萎就没啥营养了,牲口都不爱吃。
他跟安娜简单地交代了两句,让她在家看好家,别乱跑。
然后就去院子里,把他家那头大黄牛给套上了车。
之前他去打草都是跟着大家伙一起,拿着镰刀吭哧吭哧地割。
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今年他家有牛了,待遇就不一样了。
可以赶着牛车在后面拉草,赚的工分比自己割草还多。
他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就朝着合作社的方向去了。
李云峰赶着牛车到了合作社的时候。
这里已经跟赶大集似的,热闹得不行了。
合作社外面那片巨大的空地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
有马车,有牛车,还有不少是人拉的板车。
合作社所有村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到齐了。
男人们,一个个都扛着镰刀,背着水壶和干粮。
女人们,也都没闲着,手里拿着绳子和叉子。
大家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着烟,说着话,等着王社长发话呢。
“云峰来了!”
“巴特尔!”
不少人都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
李云峰也笑着跟他们一一回应。
没过一会儿,王社长就从他的那个蒙古包里走了出来。
他站到一辆大马车上,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都静一静!静一静!”
等周围都安静下来了,他才继续说道。
“今年的秋草长得不错,比去年好。”
“但是活儿也重,时间也紧。”
“咱们就一个目标,用最短的时间把草都给割回来!”
“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
下面的人,齐声应道,声如洪钟。
“好!那咱们就出发!”
王社长一挥手。
这支由几百号人组成的浩浩荡荡的打草大军,就这么着朝着后山那片水草最丰美的草甸子出发了。
李云峰赶着他家的那头大黄牛,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这活儿算是最轻松的。
就是跟在割草的人后面,等他们把割下来的草都堆成一堆了。
他再上去用叉子把草都装上车,拉回合作社的草料场。
虽然轻松但也挺熬人。
来来回回地一天也得跑上好几趟。
大家伙就在这片广阔的草甸子上,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割草的就像推土机一样,一排排地往前推进。
手里的镰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那长得半人高的草,就跟割麦子似的一片一片地倒下。
李云峰他们这些赶车的,就在后面来来回回地跑。
整个草甸子上都是人们的吆喝声,和镰刀划过草丛的沙沙声。
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干活干到中午大家伙就都找个阴凉地方,坐下来歇着。
从怀里掏出早上带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凉水,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哎我说,这草长得是真好,就是里面的玩意也多。”
一个汉子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说道。
他把自己裤腿一撩,脚脖子上,就有一个红点。
“你看,又让草爬子给叮了。”
“我草,你这不行啊。”
旁边的人也乐了。
“我今天早上都捏死仨了。”
草爬子就是蜱虫。
这玩意在草甸子里,多得很。
一不小心就钻到你裤腿里,找个肉嫩的地方就下嘴了。
咬上了就跟个钉子似的,拔都拔不下来,硬拔还得把头留在肉里。
只能用烟头烫,或者用酒浇才能让它自己松口。
“云峰,你那儿咋样?”
巴图凑了过来。
“我还行,今天没碰上。”
李云峰说道。
他体质好这玩意好像也不怎么爱招惹他。
大家伙一边说笑着,一边互相检查着身上看看有没有中招的。
这草爬子看着小,但厉害得很。
被咬了不光又疼又痒,有时候还会发烧浑身没劲。
要是赶上倒霉的,遇到个带毒的那可是真要命的。
所以大家伙下地干活,都格外小心。
歇了一会儿,大家伙又都站了起来继续干活。
就这么着一直忙活到了天黑,才收了工。
李云峰拉着满满一车草,回了合作社。
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两头要来他家苞米地里做客的黑瞎子。
那可是两笔大收入啊。
第168章 和东北虎掰手腕!
接下来的几天李云峰他们就在这片广阔的草甸子上,天天跟着合作社的大部队一起打草。
这活儿看着简单,但其实也挺熬人枯燥得很。
从早上太阳刚出来一直干到太阳快落山,除了中午吃饭能蹲在地上歇口气基本上就没停过。
割草的得一直弯着腰,手里那把磨得锃亮的镰刀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来来回回地抡,一天下来腰都快累断了,直都直不起来。
李云峰他们这些赶车的,也不轻松。
在后面跟着得把那些割下来堆得跟小山似的草垛一叉子一叉子地装上车。
那草里面混着泥土和水汽沉得很,一车装满了也得有个千八百斤。
拉着这沉甸甸的一车在坑坑洼洼的草甸子上,再晃晃悠悠地拉回几十里外的合作社草料场卸下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跑一天也得跑上好几趟,屁股都快被那颠簸的牛车给颠成八瓣了。
不过今年的打草,倒是比往年热闹了不少有意思得多。
因为队伍里多了不少新面孔,就是前段时间刚分下来的那些城里来的知青。
这帮学生娃一个个细皮嫩肉的,看着就不像是能干重活的样子。
一开还都挺新鲜,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抢着干最累的活儿。
可干了没两天就都蔫了,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手心里磨的全是血泡,一碰就钻心地疼,胳膊酸得跟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腰也疼得跟要断了似的,直都直不起来。
但也没一个人叫苦叫累的,都咬着牙在那儿硬撑着。
尤其是那些女知青,更是成了这片枯燥的草甸子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合作社里那些二十好几还没娶上媳妇的光棍汉们,一个个都跟发了情的公牛似的眼睛都红了。
天天变着法地往人家姑娘跟前凑,那股子殷勤劲儿看着都让人牙酸。
不是抢着帮人家割草,就是抢着帮人家捆草,还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让人家喝。
“韩同志你歇会儿,看你这脸晒得都红了。这活儿我来干!保准给你干得又快又好!”
“徐同志渴不渴?别喝那凉水了伤胃。我这儿有热水,早上刚灌的!”
还有的更是直接就跑到正在记工分的王社长那儿,扯着嗓子喊。
“社长!社长!我今天割的这些草,都记在韩淑红同志名下!算她的工分人家城里来的同志,不容易!”
那一个个不害臊的争着当舔狗的样子,给李云峰看得直乐。
他也不去干活就每天赶着他那头大黄牛,不紧不慢地在草甸子上晃悠。
干完了活儿就把牛车停在旁边,自己找个舒服的草坡一躺,从兜里掏出烟袋锅装上一锅烟叶,就那么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看着远处那帮为爱发电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