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城里头,谁敢把那违禁的真家伙摆出来卖啊?
那不是擎等着吃枪子儿吗?
其实就算是晚上的黑市,他也不是没去过。
可那晚上的黑市虽然路子野点,但也仅限于那些倒腾私货的二道贩子。
顶破大天了,也就是能见到几把那种老掉牙的汉阳造,或者是那种做工粗糙、打一枪得修半天的土喷子。
至于像AK47那种好东西,那是极其罕见的。
那得是边境线上,或者是某些特殊渠道才能流出来的硬货。
在这内陆的小城黑市里,那是凤毛麟角,碰上了那是祖坟冒青烟的运气,碰不上才是常态。
更别提他心里头惦记的那些真正的战争机器了。
什么重机枪、迫击炮、炸药包在这儿那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真要有这玩意儿流出来,那这昭乌达的公安局长估计早就睡不着觉了。
李云峰不死心地又在几个摊位前转悠了两圈,最后在一个卖旧皮袄的老头那儿停了停。
那老头面前堆着几件带着浓重膻味儿的羊皮袄,还有几顶狗皮帽子。
“爷们儿,看看皮子?这可是上好的口外羊皮,暖和着呢!”
“不看了,家里多得是。”
李云峰摆了摆手,紧了紧身上的熊皮大氅。他这可是正经的黑瞎子皮,比那羊皮不知道强多少倍,哪还能看得上这些凡品。
“看来这想在黑市上搞个私人军火库的想法,是有点天真了。这毕竟是和平年代的后方,不是动乱的沙漠。”
李云峰叹了口气,也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出了阴冷的巷子,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带着煤烟味儿的冷空气,李云峰调整了一下心情。
虽然没买着枪,但这来都来了,也不能空着手去二哥家不是?
他转身朝着昭乌达最大的供销社走去。
那供销社的大楼,是这城里最气派的建筑之一,门口挂着的大牌子,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进了供销社,那里面人头攒动,热闹得很。
一股子混合着酱油味、醋味、布料味还有雪花膏香味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味道。
李云峰那是大手笔,直接奔着烟酒柜台就去了。
“同志,给我拿两瓶西凤酒!要那种玻璃瓶装的,度数高的!”
售货员是个扎着俩麻花辫的大姐,正织毛衣呢,一听这话,抬头打量了李云峰一眼。
见他穿着这一身气派的熊皮大衣,气质也不凡,知道是个有钱的主,也没敢怠慢,麻利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两瓶西凤酒。
“还有,那个水果糖,给我称二斤!要那种带花花绿绿包装纸的!”
买完了烟酒糖茶,李云峰又挤到了肉铺案子前。
那案子上挂着半扇猪肉,后面排着长队。
但这会儿李云峰也不在乎排队了,他有耐心。
等轮到他的时候,他直接把那张刚才在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掏出来的肉票往案子上一拍。
“师傅,给我割二斤肉!要肥的!越肥越好!那大肥膘子,给我来一块!”
在这个年代,瘦肉那是没人稀罕的,都嫌塞牙还没油水。
肥肉才是宝贝,能炼油,能解馋,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那才是享受。
拎着大包小裹的,李云峰出了供销社,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二哥李云阳在城里的那个独门独院的小平房。
这时候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天色已经有点发暗了。
二哥还没下班呢,李云峰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他熟练地从门框上方的砖缝里摸出备用钥匙,咔嗒一声打开门锁,推门就进了屋。
屋里头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儿。
这城里的煤都得凭票供应,平时家里没人舍不得烧太旺。
李云峰把熊皮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卷起袖子就把炉子给捅开了,又往里头加了几块好煤。
没一会儿,炉火就旺了起来,通红的火光映照着屋子,温度也慢慢上来了。
他烧了一壶热水,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那儿一边喝水暖身子,一边看着窗外的飞雪,脑子里还是在琢磨着那打仗的事儿。
一直等到天彻底黑透了,院门口才传来了动静。
“哎呀!今儿个这天是真冷啊,老白毛风刮得脸生疼,冻得我手都僵了。”
随着一阵抱怨声,二哥李云阳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进了院子,车后座上还捆着一捆大葱。
他这一抬头透过窗户玻璃看见屋里亮着灯,烟囱里还冒着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这肯定是家里来人了!保不齐就是我家那老三!”
他把车往墙角一靠,也不管大葱了,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了屋,连门帘子都差点给扯下来。
“老三!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李云阳一进门,看着正坐在炕沿上笑呵呵看着他的李云峰,那是高兴得不行,上去就给了他一拳,那是亲兄弟之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二哥,下班了啊?”
李云峰站起来,笑着帮着二哥把那厚重的棉帽子给摘了下来,又帮他拍了拍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雪花。
“咋样?最近车队忙不忙?路上滑不滑?”
“嗨!也就那样,瞎忙活呗!这大雪天的,路不好走,车也不敢开太快。”
李云阳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大手,凑到了炉子边上烤火。
这时候,他的眼神一瞟,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那两瓶西凤酒,还有那块白花花、足有二斤重的大肥膘肉,眼睛都直了,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哎呦我去!你小子,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也太破费了!”
“这酒可是好东西啊,还有这肉,这肥膘,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知道你在这过的没有村里好,过来了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李云峰笑着说道,语气里透着股子豪气。
二哥笑了笑,赶紧系上围裙拿着刀就开始忙活。
那二斤肥膘肉直接切了大半,那是切成小块用来炼油渣的。
这年头,猪油那是最好的营养品,炼出来的油渣撒点盐,那是孩子们最爱的零食。
剩下的肉那是切成了巴掌大的大片,和着自家积的酸菜,再抓两把粉条,炖了满满一大锅。
没多大一会儿,屋里头就飘满了猪油和酸菜炖肉的香味,那叫一个馋人。
炉火旺盛,映得人脸红扑扑的。
哥俩盘腿坐在炕桌两边,一人面前倒着一杯满满的西凤酒,中间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杀猪菜,旁边还有一盘刚炸出来的油渣,一盘花生米。
“来,老三,咱哥俩走一个!这大冷天的,喝点酒暖和!”
“走一个!”
酒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口酒下肚,那是火辣辣的,顺着食道一直烧到胃里,然后化作一股暖流,浑身舒泰。
李云阳夹了一筷子酸菜,又夹了一大片颤巍巍的肥肉塞进嘴里,吃得那是满嘴流油,一脸的满足。
“老三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帮我把那工作的事儿给落实了,还帮着家里把关系都打点通了,你二哥我现在在车队里,那也是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李云阳喝了点酒,话也就多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以前那些个看我不顺眼的,或者是觉得我是农村来的想欺负我的,现在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地叫声李师傅!就连队长对我那也是高看一眼!”
“这都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咱家哪有现在的光景?”
李云峰听着也是跟着笑,心里头暖洋洋的。
“那是,咱老李家的人,到哪儿都不能让人给看扁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肯定越过越好!”
哥俩就这么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家常。
从村里养猪场的扩建,聊到二哥在城里的见闻,再聊到小时候一起掏鸟窝、下河摸鱼、跟邻村小孩打架的趣事。
那爽朗的笑声,把屋顶上的雪都给震落了不少。
第372章 跟炮仗一样的两个孩子!
在二哥家那烧得滚热的火炕上美滋滋地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天边的启明星还挂着,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李云峰就麻利地起了床。
哥俩坐在炕桌两头,就着咸菜条喝了碗热乎乎的棒子面粥,李云峰便没再多留。
虽然二哥极力挽留,想让他多住两天,等着明天他开车回去的时候一起回去,但李云峰是真坐不住了。
现在不比以前光棍一条的时候了,那会儿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算哪。
现在家里头有着如花似玉的洋媳妇安娜,还有那两个整天咿咿呀呀、见风就长的大胖娃娃,这心早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回白音浩特了。
那真是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想在城里多耽搁。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二哥,李云峰把在供销社扫荡来的那些战利品分门别类地挂在了坦克的鹿角和宽阔的背上。
坦克这大家伙也歇够了,吃饱了精饲料,这会儿精神头十足,鼻孔里喷着白气,蹄子在雪地上刨得咔咔作响。
“驾!”
李云峰翻身上了鹿背,大衣一裹一抖缰绳。
坦克那巨大的蹄子猛地发力,随后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溅起一溜雪粉。
这也就是坦克这神兽,要是换了普通的马,哪怕是良驹驮着这么个壮汉再加上一大堆物资,在那没过膝盖的深雪地里跑非得累吐血不可。
可坦克不一样,它是森林之王,这雪地就是它的主场,越跑越欢实,那宽大的蹄掌在雪地上如履平地,速度快得连两边的树木都成了向后飞退的虚影。
李云峰裹紧了身上的熊皮大衣,把领子竖起来挡住两边的寒风,迎着凛冽的北风,心里头却是火热的。
“再有半天,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一路疾驰,坦克脚力惊人,等到那熟悉的村落轮廓还有那标志性的袅袅炊烟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给皑皑白雪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边。
刚靠近村口的那片白桦林,李云峰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
前面的雪地里,有一队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巡逻呢。
寒风呼啸,但这帮人走得却很稳,每一步都踩得实实的。
领头那小子,体格子壮得跟座移动的铁塔似的,身上穿着一件油光锃亮的黑熊皮大衣,那是李云峰之前打的那几头黑瞎子皮分下去做的,头上戴着厚实的狗皮帽子,帽耳朵系得紧紧的。
他背上背着把双管喷子,手里还拎着根手腕粗的枣木棍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那模样离远了看,活脱脱就是一头成了精的黑瞎子在雪地里直立行走,也就是那张脸看着还稍微有点人样,透着股憨厚劲儿。
这不是别人,正是安娜的表哥,那个力气大得惊人,忠心耿耿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