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峰安慰了她们两句。
“妈,安娜,你们先回屋歇着吧。我在外屋洗个澡,这身上一股子土腥味和火药味难受。”
等两人回了屋,李云峰把门帘子放下来。
他站在外屋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洗得很干净,但他仿佛还能闻到那上面残留的一丝血腥气。
今晚,他是真开了杀戒了。
虽然杀的是该杀之人,是为了保护村子,保护家人。
但身上到底还是沾了煞气。
老一辈人都说,刚见了血的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凶气,要是直接靠近小孩子容易把孩子的魂儿给冲撞了,让孩子受惊,生病。
李云峰虽然有了系统,但他对这些老讲究还是挺在意的,特别是关乎到自己那一双宝贝儿女。
李云峰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温泉里面,开始在里面游动了起来。
洗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直到浑身都被热水泡得通红,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和杀意才算是慢慢消散了。
擦干身子,他没穿原来那身衣服,而是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套崭新的、用艾草熏过的纯棉衬衣衬裤换上。
收拾停当,他没回东屋,而是抱着铺盖卷,轻手轻脚地去了后屋。
后屋那原本是留给客人的,或者是夏天热的时候住的。
但这会儿也烧着炕,暖和着呢。
“今晚就在这儿对付一宿吧。”
李云峰躺在炕上,枕着双手,看着黑魆魆的房顶。
窗外,风还在刮,雪还在下。
但他的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想要守住这份安宁,想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有时候,就得把心变得比这风雪还要硬,比那刀子还要快!
只要能护住这个家,护住这个村子。
别说是杀几个土匪流氓了。
就是明年到了战场上,面对那千军万马,他李云峰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阿三哥,你们最好祈祷别碰上我。”
李云峰喃喃自语了一句,翻了个身,在这风雪夜里,沉沉睡去。
而那被埋葬在后山深处的罪恶,很快就会被这一场大雪彻底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这片黑土地,总是这么包容,也总是这么无情。
第384章 全村集体劳动!
这一天,老天爷虽然没再下鹅毛大雪,但这干冷的劲儿却更足了。
不过,在这白音浩特村的村东头,也就是那口四季常温的温泉水流入结了冰的大河套的交汇处,却是一番热火朝天、雾气腾腾的景象。
远远望去,那地方就像是开了锅似的,白茫茫的水汽蒸腾而起,把周围那些挂满了树挂的柳树都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看着跟天宫似的。
走近了一瞧,好家伙,那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不光是那一帮子平日里叽叽喳喳、手脚麻利的妇女们,今儿个就连村里那帮平日里好面子、觉得洗洗涮涮是娘们儿活的老爷们,也都一个个全副武装地出动了。
他们穿着厚胶皮的高筒雨靴,腰上围着那种不透水的油布围裙,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一截截结实的胳膊,正蹲在河边的青石板上,呼哧带喘地干着活呢。
都在这洗皮子呢!
这可是现在白音浩特村的一件大事。
前段时间那场大雪,加上之前李云峰带着大家伙进山打猎,还有平时收购上来的,村里的仓库里那可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皮子。
有灰扑扑但暖和的兔子皮,有厚实压风的羊皮,还有那珍贵的狼皮、狐狸皮,甚至还有李云峰贡献出来的那两张硕大的黑瞎子皮。
这些皮子要是不赶紧趁着天好给处理出来,硝制好了,那放在库里也是容易坏,容易招虫子的。
而且,现在这制衣厂的订单那是雪片似的飞来,供销社那边催得紧,说是城里人都等着穿咱们这皮毛一体的暖和衣裳过冬呢。
所以,这也就成了全村的主要任务。
妇女们现在那可是家里的顶梁”,是会下金蛋的财神奶奶。
一个月那几十块钱的工资拿着,年底还有分红,那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
自家老娘们儿在给家里挣大钱,这帮老爷们要是再在家闲着喝茶遛鸟,那回家还不得看媳妇脸色?
于是乎,这帮大老爷们也就非常自觉地充当起了苦力。
“哎!二柱子!你那手劲儿大点!那羊皮上的油得刮干净了,不然硝出来的皮子发硬,还有味儿!”
梁秀娥手里拿着根木棍,在那儿指挥若定,俨然一副车间主任的派头。
“好嘞!你就放心吧!我这把子力气你还不知道?”
二柱子嘿嘿傻笑着,手里拿着把钝刀,在那张铺在石头上的羊皮上使劲地刮着,那一层层黄白色的油脂就被刮了下来,顺着温热的河水流走了。
大家伙一边干活,一边扯着闲篇,那笑声、说话声、还有哗啦啦的水声混在一起,把这冬日的寒冷都给驱散了不少。
“我说老赵,你以前不是说洗衣服那是娘们儿干的活,打死你都不干吗?今儿个咋这么积极?”
有个汉子调侃旁边的赵老憨。
赵老憨把手里的兔子皮在水里透了透,一瞪眼:“你懂个屁!这叫妇唱夫随!再说了我媳妇那手是用来踩缝纫机的,是用来挣钱的!要是让这凉水给激着了,或者是让这生皮子给磨粗了,那损失的可是咱们自家的钱!我这叫有眼力见儿!”
“哈哈哈!老赵这话说得通透!是为了钱,不寒碜!”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那是相当的融洽。
正当大家伙干得起劲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蹄声。
大家伙抬头一看,只见李云峰骑着那是如同一辆小坦克般的巨大驼鹿,身上披着那件标志性的熊皮大氅,嘴里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地从村口那边溜达了过来。
“书记来了!”
“云峰!快来!这儿暖和!”
大家伙纷纷打招呼。
李云峰坐在高高的鹿背上,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他今儿个出来,其实也是为了散散心,顺便散散味儿。
昨儿个后半夜,他可是刚刚手刃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亡命徒,手上那是沾了血腥气的。
虽然他是唯物主义者,但有些老理儿,特别是关于孩子的他还是宁可信其有。
老人都说,刚杀了生的人,身上带着煞气,带着一股子阴冷的风,要是直接往刚出生不久、魂魄还没长全的小孩子跟前凑,容易把孩子给惊着,或者是把孩子的魂儿给冲撞了。
他那两个宝贝疙瘩,那可是他的心头肉,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一大早起来他就没怎么敢抱孩子,吃了饭就赶紧出来了,想在外面多吹吹风,晒晒太阳,把那一身的杀气给去一去。
这河边人气旺,阳气足,正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大家伙都忙着呢?辛苦了啊!”
李云峰到了河边,从坦克背上跳了下来,把缰绳随意地在一棵柳树上一搭。
坦克这大家伙也通人性,知道主人要干活,就乖乖地站在那儿,低头啃着树皮上的嫩芽,偶尔还打个响鼻,喷出一团白气。
“辛苦啥!这都是给自己家干活,有劲儿!”
大家伙笑着回应。
李云峰也没在那儿摆书记的架子,他把那件金贵的熊皮大衣脱下来,小心地挂在树杈上,里头穿着件紧身的线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轮廓。
他卷起袖子,走到一个空着的大木盆前,笑着说道:“来!我也搭把手!咱们争取今儿个把这批皮子都给整出来,让制衣厂那边别断了顿!”
“哎呦书记,这水凉,您别沾手了,我们干就行!”
有个妇女想拦着。
“没事!这水是温泉水,热乎着呢!再说了,我也得活动活动,不然这身骨头都生锈了!”
李云峰说着,伸手就从旁边的堆里拽过一张最大、最厚实,也是最难处理的黑瞎子皮。
这张皮,正是他之前亲手打死的那头公熊的。
皮板厚,油脂多,一般的妇女根本揉不动。
但到了李云峰手里,那就跟揉面团似的。
他把那张巨大的熊皮往水里一扔,两只大手就像是两把铁钳子,抓着皮板用力地搓洗、揉捏。
“哗啦!哗啦!”
那水花四溅,原本附着在皮板上的油脂和血污,在他那恐怖的怪力下,迅速地分离、脱落。
他一边干活,一边跟大家伙唠着嗑,说着笑话,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就像是邻居家的好后生。
“我说老赵,你这手法不行啊,太温柔了!这皮子你得把它当成阶级敌人,狠狠地搓!不然那油走不干净!”
“哈哈哈!书记说得对!老赵你是不是昨晚没吃饱啊?”
河边充满了欢声笑语,那种集体的氛围,让人觉得心里头特别踏实。
就在大家伙干得正欢,聊得正嗨的时候。
突然,正在河对面树林边上的一只老乌鸦,呱的一声惊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紧接着,原本还算平静的河对岸,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踩雪声。
李云峰耳朵尖,手里的活一停,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朝着河对岸扫了过去。
只见那枯黄的芦苇荡后面,探头探脑地钻出来几个灰扑扑的脑袋。
那是狼!
而且是一群!
一共六七匹,个头都不算小,但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肋骨条子都清晰可见。
那一身的毛也是乱糟糟的,打了结,看着就跟那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癞皮狗似的。
但这帮家伙的眼睛,却是绿油油的,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寒的凶光和贪婪。
那是饿急眼了的眼神!
这大冬天的,大雪封山,山里的野兔子、野鸡都躲起来了不好抓。
这帮狼估计是饿了好几天了,那是饿得五脊六兽的,闻着这边洗皮子散发出来的腥膻味儿,还有那热乎乎的人气儿,就跟闻着了肉包子似的,不要命地摸了过来。
“狼!有狼!”
眼尖的妇女尖叫了一声,吓得手里的盆都翻了。
“快!抄家伙!保护女人和皮子!”
正在干活的老爷们反应也快,一个个扔下手里的皮子,有的抓起刮皮刀,有的抄起木棍,甚至有的直接捡起地上的大石头,迅速地站成了一排,把妇女们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