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头天寒地冻的,零下二十多度切好了往外头那一摆,也就是半个多钟头的功夫,就能冻得跟石头蛋子一样硬,那就是标准的肉砖头!”
“到时候咱们拉到昭乌达去卖,人家买的时候拿着方便,咱们数钱也方便!一块就是十块钱,不用称拿起来就走,神不知鬼不觉!”
大家伙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还得是书记脑子活泛!这就叫标准件!”
二富嘿嘿笑着,手里的刀起落如飞,咔嚓咔嚓地把那些上好的五花肉、后鞧肉都给分割成了整齐的小方块。
看着那些红白相间、纹理漂亮的肉块被码放在铺了干净塑料布的雪地上,迅速上冻变硬,有些村民虽然心里头那个舍不得啊,那是真想咬上一口,但也知道这是为了换大钱,是为了全村明年的拖拉机。
不过李云峰是啥人?他能让跟着自己干活的兄弟们亏了嘴?
他看出了大家伙那眼馋的模样,把手里的刀往案板上一插大手一挥,豪气地喊道:“行了!都别盯着那肉砖头看了!那是换钱的,那是集体的金条!谁也不许动!”
“但是!”
他话锋一转,指着旁边那一堆堆冒着热气的下水。
“这些心肝肺、大肠小肠、还有那剔下来的骨头、羊头猪蹄子,咱们就不卖了!”
“这玩意儿在城里头虽然也有人吃,但收拾起来费劲卖不上太高的价。但在咱们这儿,在咱们这帮老爷们嘴里,那就是顶好的下酒菜!是香掉牙的硬货!”
“赵大妈!刘大妈!”
李云峰冲着正在洗肠子的妇女堆里喊了一嗓子。
“哎!书记您吩咐!”
赵大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脆生生地应道。
“带着妇女们,把这些肠子肚子都给洗干净了!里里外外多翻几遍,用咱们那温泉水冲,别留味儿!”
“咱们今天中午全村集体开荤!把这些下水全都给炖了!还有那些边角料的碎肉,也都别留着,全都下锅!”
“不过有一条啊,大家伙都记住了!”
李云峰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味儿太大了,太香了!咱们在食堂吃太招摇,容易把外村的狼给招来,也容易让过路的人眼红。”
“大家伙都去蔬菜大棚那边!那边暖和地方也大,而且离村口远隐蔽!”
“咱们关起门来悄悄吃谁也别声张!别回头让外人闻着味儿,举报咱们白音浩特日子过得太好,那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
这一嗓子喊出来,那是比啥动员令都好使,简直就是往干柴堆里扔了个火把。
“好嘞!听书记的!”
“走走走!搬桌子去!去大棚里造!”
整个村子瞬间就动了起来,却又透着一股子诡异而默契的安静。
男人们像是做贼似的,一个个溜回家扛起自家的桌椅板凳,还要特意避开村外的大路,那是抄着房后头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蔬菜大棚那边跑。
女人们则是端着洗好的猪肝、猪肺、大肠、羊杂碎,那盆里堆得冒尖,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也是一路小跑。
孩子们更是乐疯了,跟在大人屁股后头时不时地捡起一块掉在地上的碎油渣,塞进嘴里,美得直眯眼。
到了蔬菜大棚里,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进了天堂。
外头是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但这大棚里那是温暖如春,湿润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蔬菜的清香。
满眼的绿色蔬菜,小白菜、菠菜、韭菜,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看着就喜人。
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间,那几条宽敞的过道被清理了出来。
几口临时架起来的大铁锅,下面烧着硬木柴火,火苗子舔着锅底,水已经烧得滚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赵大妈那是掌勺的一把手,只见她把那洗净切好的羊杂碎——羊心、羊肝、羊肺、羊肚,一股脑地往锅里一倒。
“呲啦!”
也不用放啥多余的花哨佐料,就那是把切成段的大葱、拍碎的老姜、还有几头大蒜往里一扔,再撒上一把粗盐,最后滴上几滴香油。
那股子浓郁、霸道、直冲天灵盖的鲜香味儿,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大棚,把那些蔬菜的清香都给盖过去了。
另一口锅里,那是更硬的菜。
猪大肠被切成了滚刀块,那是用大火爆炒,里面加了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红辣椒和蒜苗。
那溜肥肠的味道,那爆炒猪肝的香气,还有那一盆盆刚灌好、煮得颤巍巍的血肠,直往人鼻子里头钻,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几百口子人,就这么挤在大棚的过道里,桌子挨着桌子,板凳挨着板凳,人挨着人。
虽然挤了点,但大家伙心里头那个热乎劲儿啊,别提多舒坦了。
“开饭!开饭!”
随着一声吆喝,大盆大盆的菜被端上了桌。
大家伙吃饭的时候,那是谁也没敢大声喧哗,生怕声音传出去。
都是闷着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那是真正的狼吞虎咽。
那一碗碗热气腾腾、奶白色的羊杂汤下肚,烫得人直吸溜嘴,但那鲜味儿却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
那一块块肥得流油、嚼劲十足的猪大肠进嘴,满口的油脂香,配上大口的二合面馒头,那是给个神仙都不换的享受。
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红光,那是吃饱了、吃好了的满足,也是对这红火日子的沉醉。
吃着吃着,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端着碗的手就开始哆嗦,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进了碗里,和那羊汤混在了一起。
“呜呜呜,这日子,真是神仙过的啊!”
一个刚逃荒过来之前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老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嘴里塞着猪肝,那样子看着既滑稽又心酸。
“想想半年前,咱们在老家那是过的啥日子啊?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那时候,树皮都被啃光了啊!为了半个发霉的窝头,都能跟野狗抢食,都能跟亲兄弟动刀子!”
“我那小孙子,就是活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的啊!”
老汉说到伤心处,泣不成声。
“谁能想到,咱们这帮苦命人,这辈子还能有坐在这么暖和的大棚里,守着这满地的绿菜吃着这一盆盆肉的时候?”
“是啊!这都是托了书记的福啊!要是没有李书记咱们现在坟头草都得三尺高了!”
旁边的妇女也是红着眼圈,给自家的孩子碗里夹了一块最肥的肠头,又给老汉碗里添了一勺汤。
“大叔,别哭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快吃,多吃点!”
“娃啊,你也多吃点!吃饱了长个儿!把身子骨养得棒棒的,长大了好给书记干活好报答书记的恩情!”
这种情绪那是会传染的,就像这大棚里的热气一样,迅速地感染了每一个人。
大家伙一边吃,一边悄咪咪地抹眼泪。
那不是伤心,那是激动,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的倍加珍惜,更是对李云峰那种发自肺腑、刻进骨子里的感激。
李云峰也没搞特殊,他端着个大海碗蹲在过道的边上,跟巴楞二富他们挤在一起。
他看着这帮质朴的乡亲,看着他们那又是哭又是笑的脸心里头也是沉甸甸的。
但这份沉重背后,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一种身为家长的担当。
他知道,这一顿肉不仅仅是填饱了肚子。
它是把全村人的心,那是彻底给拴在一起了拧成了一股绳!
以后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他李云峰一句话,这帮人就敢跟着他往上冲!
吃饱喝足大家伙一个个肚皮都撑得圆滚滚的,那精神头也是足得很,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李云峰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干,站起身来,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块锃亮的魔都牌手表。
指针正好指在下午一点半。
这会儿日头正足,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行了!饭也吃饱了,劲儿也攒足了!该干正事了!”
他把碗往旁边一放,神色一肃,那股子领导者的威严瞬间就出来了。
“二富!巴楞!柱子!点人!”
“到!”
几个精壮的小伙子立马站了出来,一个个把胸脯挺得高高的,那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叫上十几个身手好、枪法准、嘴巴严实的兄弟!背上枪带上铁锹和镐头!咱们装车!”
“是!”
早就冻得硬邦邦、跟砖头似的肉块,被迅速地从雪地里搬了起来。
大家伙动作麻利,一块块地往车上码,那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李云峰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那辆视若珍宝、平时老爹都舍不得多开的东方红拖拉机给开了出来。
拖拉机后头挂着个大大的木制车斗,里面装得那是满满当当,全是上好的冻肉块。
为了掩人耳目,上面盖着好几层厚厚的油布,又铺了一层稻草,最后还撒了点干草和树枝做伪装。
离远了看,那就是一车进城送柴火的。
拖拉机后面,还跟着四辆套着健壮黄牛的牛车,也是同样的装扮,装满了剩下的肉和羊。
这支由拖拉机和牛车组成的运钞车队,那是承载着白音浩特村未来一年希望的队伍,也是李云峰手里的一张王牌。
“突突突突突!”
随着李云峰亲自拿着摇把子,用尽全身力气摇响了拖拉机。
一股黑烟从烟囱里冒起,直冲云霄。
现在走,九十点钟的样子大家伙也就到了!
第393章 一波暴富!
这一路紧赶慢赶,哪怕是拖拉机加牛车的混合编队,在这大雪封山的道上也快不到哪儿去。
等到车队终于晃悠到了昭乌达城边上的时候,天早就黑得跟锅底似的,抬手一看表正好是晚上八九点钟。
外头的风虽然小了点,但那气温却是更低了,冷得直往骨髓里钻。
拉车的那四头老黄牛,这一路又是顶风又是冒雪的,累得那是够呛,鼻孔里喷出的白气跟烟囱似的,浑身都是汗,在那儿呼哧带喘地直倒气,身上的毛都结了一层白霜。
大家伙谁也没敢大声吭气,一个个神情紧绷,手里的家伙事儿攥得死死的。
到了这地界儿,那就不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了,这可是鱼龙混杂的昭乌达得万分小心。
李云峰也没让车队直接扎进黑市那个人多眼杂的地方,那太招摇跟找死没啥区别。
他凭着记忆,找了个离黑市入口不远背风又阴暗的胡同死角,指挥着大家伙把车给停好,又让人弄了点干草给牛披上,别给冻坏了。
“留四个人看着车和牛,剩下的都跟我搬肉!”
李云峰压低了嗓子,那声音冷硬得跟冰碴子似的,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把脸都给我蒙严实了!只露两只眼睛!谁也不许叫名字,有事儿打手势或者喊代号!今晚咱们是过江龙,不是白音浩特的村民,明白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