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咱们要让以前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都瞧瞧，咱们白音浩特人是怎么活出个人样的！”
柱子也在一旁吼道，大风灌进了嘴里，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但他眼里却闪着泪花。
“我要给我媳妇扯那最贵的料子做衣裳，让她也美一回！再也不穿那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货！”
车队就这么顶着风冒着雪，一路狂奔，像是要去迎接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的黑夜终于开始消退，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那熟悉的村口老槐树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
那棵老树在风雪中挺立着，挂满了白霜，就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在等待游子的归来，在守望着这片土地的希望。
“到了！到家了！兄弟们，咱们回家了！”
李云峰猛地坐直了身子，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激动。
车队刚一拐进村口，所有人又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一下，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和上次一样，甚至比上次的人还要多！
全村老小，那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站在村口的空地上候着呢。
无论是七八十岁拄着拐棍的老头老太太，还是还在怀里抱着吃奶的娃娃，全都在这儿。
这大冷的天，零下二十度啊！
滴水成冰！
哪怕是裹着棉袄，在那站一宿也是够呛能把人冻僵了。
每个人的眉毛胡子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脸冻得通红甚至发紫，有的还在那儿不停地跺脚取暖，嘴里哈出的白气连成了一片云，笼罩在人群上方。
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这里，大家伙都在盼着能卖多少钱呢！
第399章 钱是男人挺起胸膛的脊梁！
村民们那那一双双眼睛，在这黎明的微光中亮得吓人！
那是狼一般渴望的眼神，那是对希望的执着，那是对好日子的期盼！
人群里不仅有村民，就连周文海那些个知青老师，还有那几个平时斯斯文文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老师，也都裹着军大衣站在那儿，冻得瑟瑟发抖却一步不退。
他们可是文化人，平时那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讲究个遵纪守法。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儿他们是绝对不敢沾边的，甚至还要写大字报批判一番划清界限。
但这会儿谁还管那个？
什么投机倒把？什么资本主义尾巴？
在那瘪下去的肚皮面前，在那嗷嗷待哺的孩子面前，那都是扯淡！
只要能让村里的孩子们吃饱饭，不再饿得面黄肌瘦。
能让学校里添置点煤球，不再冻着手写字。
能让大家伙过个好年，这就是最大的正义！
这就是天理！
一看见李云峰的车队回来了，那轰鸣的马达声就像是冲锋号，人群瞬间就躁动了起来，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扔进了巨石。
“回来了！回来了！书记回来了！”
“快看快看那车斗！空的！那是卖完了！肯定又是满载而归！”
“我就知道书记能行！我就知道！”
大家伙一拥而上，那眼神热切得能把积雪都给融化了。
有的老太太甚至激动得要去摸那拖拉机的轮子，仿佛那上面沾着的不是泥，是金粉，是福气。
李云峰跳下车，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他看着这帮冻得哆哆嗦嗦却又满脸通红、眼神狂热的乡亲，心里头也是一酸又一暖眼眶差点没红了。
他知道大家伙这是把命都交给他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生疼却也让他充满了力量，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都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冻坏了身子咋整？”
李云峰大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但穿透力极强。
“食堂太小，装不下咱们这全村的大喜事！也装不下咱们这全村的福气！”
李云峰大手一挥，指着远处那片冒着热气的蔬菜大棚，豪气干云地吼道：“走！咱们去大棚！那儿暖和！那是咱们的金窝窝！咱们去那儿分钱！”
“好嘞！听书记的！”
“走走走！去大棚！”
人群发出一声震天的欢呼，那声音把树上的积雪都震落了。
几百号人簇拥着拖拉机，浩浩荡荡地朝着大棚涌去，那气势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进了大棚一股子湿润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蔬菜的清香，瞬间就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这里头宽敞，几百号人涌进来也不觉得挤。
头顶上，那几个早已接好的大灯泡子，把整个大棚照得通亮，将那些绿油油的蔬菜照得更加鲜翠欲滴，仿佛那是满地的翡翠。
李云峰让人在中间清出了一块空地，那是之前大家伙干活时候清理出来的，摆上了一张最大最结实的方桌。
“二富！巴楞！巴图！把东西抬上来！让乡亲们开开眼！”
李云峰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声喝道，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是！”
三个壮汉，每个人手里都提溜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嘿呦嘿呦地挤过人群。
那麻袋沉得压得他们肩膀都歪了，但他们的脚步却是那样的坚定，每一步都踩得实实的。
他们来到了桌子前，把麻袋往上一放。
“咚！咚！咚！”
这三声闷响，就像是敲在众人心坎上的鼓点，敲得人心脏都要停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几百号人连个咳嗽的都没有，只有那粗重的急促的呼吸声，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三个脏兮兮的麻袋，仿佛那里面装的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是他们的未来。
那麻袋口扎得紧紧的，看不见里面是啥，但谁都知道那是啥。
李云峰也不废话，他跳下桌子，和三个兄弟对视了一眼，四个人同时抓住了麻袋的底角。
李云峰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一张张渴望的脸，大吼一声：“一、二、三！倒！”
四双手同时发力，猛地向上一提！
“哗啦！！！”
随着那一阵令人心醉，令人迷失，令人疯狂的声响，三个麻袋里的东西就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那是钱！
那是红的、绿的、灰的、黑的票子！
是一沓沓、一捆捆、崭新或者半旧的大黑十！
还有那零碎的一块、两块，五块，甚至还有钢镚夹杂其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瞬间，就在那张大桌子上堆成了一座令人窒息的小山！
甚至有些钱还因为堆得太高，顺着桌子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那视觉冲击力，那是太大了！太震撼了！
大棚里的灯光照在那堆钱上，反射出一种迷人的、让人疯狂的光泽。
那是财富的光芒，是希望的光芒，也是改变命运的光芒！
“嘶！”
全场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仿佛要把大棚里的空气都给抽干了。
“我的妈呀！这，这也太多了吧？！”
周文海推了推眼镜，手里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那儿。
他长这么大，哪怕是在城里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块儿啊！
这比书本上写的金山银山还要震撼人心！
这哪里是钱，这分明是命啊！
那些村民们更是不用说了，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像是要把那堆钱给看进肉里去。
赵老憨的手哆嗦着，想要伸手去摸却又不敢，生怕这是个梦一摸就碎了。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钱就是几百块，这得是多少个几百块啊？
一个妇女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笑：“孩儿他爹，咱们，咱们这是要发了啊！咱们不用饿死了！咱们能给娃做新衣裳了！娃能娶上媳妇了！”
陈老三更是激动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那堆钱，冲着李云峰就开始磕头，脑门磕在地上砰砰响：这会的陈老三也不磕巴了，说话可以说是相当利索了！
“书记！您是活菩萨啊！您是咱们全村的再生父母啊！我陈老三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值了！以后谁敢跟您炸刺儿，我第一个跟他玩命！”
李云峰看着这群情激奋的场面，看着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却又充满生机的脸，他感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他猛地举起一只手，指向那堆钱，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但更多的是一种能够穿透人心的豪迈：“乡亲们！都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咱们这一趟的收成！”
“整整二十五万！”
“这每一分钱，都是咱们白音浩特人，顶风冒雪流血流汗，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回来的！”
“这里头有一万五千块，是给这次进山打猎的兄弟们的分红！剩下的二十三万五，那是咱们全村的！是咱们集体的！”
“这就是咱们明年的二十台拖拉机！这就是咱们明年的五千头大肥猪！这就是咱们全村老小挺直腰杆子做人的本钱！”
“有了这笔钱，咱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怕那该死的老天爷！咱们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
“咱们白音浩特，从今天起，就要彻底翻身了！”
“好！！！”
“翻身了！咱们翻身了！”
“书记万岁！白音浩特万岁！”
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差点把大棚的顶子给掀翻了。
人们互相拥抱，互相拍打，甚至有人激动得晕了过去又被人掐着人中弄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
“钱呢？钱还在不？”
二富和巴楞他们站在钱堆旁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