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天佑可能检查了藏敖,甚至和藏敖做了,暴的心里竟涌起一种难受的情绪,但是他很快就压了下去,本来就没期待能和天佑有什么深入发展,如今只不过从他不愿变成了他不配,何必为此难过呢。
不过很多事是心里自己开解,其实根本没法释然的,相比之下,白月的失落恐怕会更明显吧。
其实从白月淡漠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但是藏敖在他面前一直局促不安,却成了最直白的注解,藏敖甚至都没害怕暴这个“正牌萨尔”不高兴。
暴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局外人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岩洞的主人,怎么他们三个倒成了主角了。
“这么多人一起住,怕是要收拾出里面的屋子了。”他看天佑坐在炕沿一脸轻松,没办法只好主动打破这沉默。
“哦,好,我帮你收拾。”藏敖终于找到了活。
“别累着。”天佑若有所指的话又让藏敖脸红了,实际上暴也感到天佑这句话说的太促狭了。
“我也来帮忙吧。”白月温和地说。暴却反而有点怪异,白月这样的人物,却要帮着收拾自己这乱糟糟的岩洞,怎么也有种不搭配的感觉。
“我们先去拜访下祭司和族长吧。”天佑叹了口气,将披肩戴在身上,“把黑棘野猪的后腿卸下来带过去。”
白月那把锋利的长刀很快就料理了黑棘野猪,刚刚还觉得那是一把神器的暴亲眼看到它真的变成了“杀猪刀”,而在他割掉黑棘野猪的后腿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远远围观。当两人提着算上胯骨比人腿还长的黑棘野猪肉向岩洞上面攀去的时候,青岩部落的祭司郁和族长秋也迎了下来。
就算白月客套了一句不用打扰,岩卓岩越兄弟也一定会去通报给部落中两位最高权力者。
以郁身为祭司的眼光见识,加上刚刚天佑凌空以“力量”接住黑棘野猪的传闻,也能猜出白月来找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郁尊,秋大人。”天佑这时收敛了所有嬉笑和痞气,仅仅一句称呼,就有种说不出的尊贵感,他屈身行礼笑道,“冒昧打扰多日,容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比蒙城圣师金熙之子,两位大人叫我天佑就好,这位是我的未婚萨尔白月,比蒙王白翎陛下的帐子。“
“两位大人好。”白月将手中的礼物呈上来,“突兀拜访,未曾备礼,不成敬意,还请见谅。”
两个人的举止言谈,和青岩部落的一贯风格截然不同,但是郁和秋都是曾经到过比蒙城,见过比蒙气象的人,此刻也有些紧张地笑道:“多礼了,天佑冕下和白月殿下来到青岩,就是青岩之福。”
“我和暴已经结为那萨,也算半个青岩的人,两位大人不需客套。”天佑谦虚笑道,“我和暴刚刚成婚,要在暴的家里住上一段时间,还请两位大人多多照顾。”
“那是自然。”郁和秋对视一眼,这才松下一口气。
简单寒暄一番,天佑便主动请辞:“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得到郁和秋回礼后,便迈着雍容步伐,走下了岩洞,白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半步不曾差错。
两人迎着无数瞩目的目光,天佑笑容得体,却不曾把视线落在任何人身上,走回到岩洞之后连忙狠狠搓搓脸:“我勒个去最烦这种事了。”
白月伸手接过他的披肩灵巧地折叠好放在了炕沿,这时暴和藏敖已经快手快脚清理出一片地方,暴窘迫地咬牙坦陈:“我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兽毯,怕是需要去买些来。”
“不需要,会有人给我们送的。”天佑狡黠微笑,坐在了炕上,白月已经帮他端了一碗水过来。
“啊?“暴疑惑地看着他。
很快,岩卓和岩越两个人就带着上好的紫貂皮裘来到了暴的岩洞,说这是祭司郁和族长秋的回礼。
“两位大人真是费心了,这让我们如何好意思呢。“白月礼貌地退拒。
“好意思,好意思。”岩卓和岩越明显也很是紧张,这个回答让白月有些哭笑不得。
天佑无奈走出来笑道:”那就替我谢过两位大人了,暴的岩洞还没整理好,我改日再让白
月请两位过来坐。“
岩卓和岩越看他出来本来很是亢奋,但是被这么轻飘飘打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告辞了。
“看来还不算太世故。”天佑第一次遇到两个人还以为是十分势力眼的家伙,现在看来虽然因为出身族长之家有些傲气,却还十分质朴,在天佑表示拒绝之后没有硬缠上来。
“两条后腿还算是物超所值吧?”天佑晃晃手里的紫貂皮毯,紫貂这种灵巧的动物乃是皮毯的上选,他们的皮毛做成的皮毯冬暖夏凉,对于居住在草原的比蒙城而言算是奢侈品,但是在洛蒙森林深处就要好猎取一些,郁和秋这件回礼选的算是比较妥帖,既贵重又不过分,不会被视作谄媚。
白月接过紫貂皮毯,油光水滑的紫色细毛比编织的布匹还要细腻,他轻声问天佑:“今晚冕下准备睡在哪里?”
“便在这里吧。”天佑随意地坐在炕上,“把这毯子铺到后面去吧,我看那屋子很久没人住了,怕是会不太舒服。”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毯子了。”暴连忙拒绝这不属于自己的奢侈物品。
“我们已经是那萨了,你不心疼自己,我也要心疼的。”天佑一句话就让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忐忑,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又突然想到,怎么才不过短短几夜,这个人就能这样影响自己心绪了。
“冕下今晚可要和藏敖一起睡吗?”白月这时候却插了一句,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但是暴和藏敖都一起竖起了耳朵。
“藏敖,你还受得住么。”天佑坏笑看向藏敖,这话里的暗示,让藏敖脸红红地垂着头,他想和天佑一起睡,可是隔着一面墙就是另一间洞室,若是有什么声音怕是会被人听到的。
天佑看出了他心里的矛盾,不在意地笑笑:“暴,我们可是举行了仪式的那萨,今晚还是你和我一屋住吧。”
在暴的家庭还没有遭受那场厄运之前,暴已经很熟悉自己的父亲和三位姆妈的相处。小时候不明白的事,在大到和兄弟们迁入更深的洞室时,他也慢慢知道了每天晚上陪着父亲睡的姆妈为什么会又哭又叫那么难受。转眼时光转换,炕上坐的便是自己的那尔,而自己就是要在主卧同睡的人了。
他猛地摇头:“屋子还有很多,我们一人睡一间都足够。”
父亲一直睡在主屋,三位姆妈也住在一屋,他和自己的兽人弟弟睡在同一屋,而雄性哥哥则也有单独的屋子。这也是他家的岩洞一直被部落里其他人觊觎的原因,这是一个足以让大家庭生活的地方。
即使生活在这里的时间,他也不如身为雄性的哥哥和年纪幼小的弟弟受宠,即使他姆妈只是父亲三个萨尔中的一个,这也是他的家,他不想让那些把仇恨都投注到他身上的人称心如意,他就是要牢牢占据这个岩洞,即使他住在这间大岩洞里感到那么空旷,即使这里并非全是美好的回忆,他也不想让给别人。
因为离开这里,他就失去了一种,或许可以称为根的东西。
“这可是我们的家呢,这半边炕头都是凉的,我很空虚寂寞冷啊~”天佑无辜地看着暴。
主屋大炕一直有阳光照射,怎么会凉呢,暴明白天佑是给自己找理由。纵然举行了仪式,纵然脖子上戴着证明身份的银贝,暴对于和天佑结婚这件事,也有种不真实敢。现在天佑就坐在炕头,让他上床,他怎么也产生不了“这是真的”的感觉。
想想优秀的藏敖,想想明显和天佑情分非常的白月,自己真的能和这样的雄性在一起吗,他真的,是自己的那尔吗?暴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心蹦蹦乱跳,无法动弹。
“暴,我让你过来。”天佑脸色沉了一分,带着难以言说的威严,语气也前所未有的郑重,这表情,竟让暴想起了对自己并不慈祥的父亲,心头一颤,拒绝的话就不敢说了。
天佑下了炕,眼睛盯着暴,慢慢走了过去,暴回避着那炽热熔铁般落在身上的眼神。天佑走到他面前,用食指勾起了他脖子上的红色绳线,上面穿着写有天佑名字的银贝:“我们在神的代言人面前做过见证,我们建立了神圣的婚姻关系,这个标识告诉所有人,你属于我。”
“享用你,是我的权力,我不许你拒绝。”天佑拉着那根红绳把暴向着自己的床铺扯过去。
“冕下,暴的天赋十分出众,足以成为出色的圣骑士,在他掌握斗气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太多。”白月垂下眼睫,诚挚建议。
天佑看着他,白月忍受着他的审视,并不抬头,天佑这才慢吞吞地说:“我知道分寸。”
“那我和藏敖就先告退了。”白月转身扶着藏敖的肩膀,两个人往里面的屋子走去。
暴看着两人消失在里面的房间,紧张地看着天佑:“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的。”天佑坐在炕上,手里还扯着暴脖颈的绳线,逼迫暴低下了头,“既然你成为了我的萨尔,咱们这个家,也该立立家规了。”
“你到底是谁。”暴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把自己拉低,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