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和妹妹有父不能认也不能祭拜，才是不孝。”顾希道，“而且，当年母亲和侯爷成亲，虽然有三媒六聘，但也无妨，毕竟我母亲和父亲的婚姻是先皇所赐。而且，皇上可有下圣旨，为我母亲和侯爷赐婚？”
“那倒是没有。”皇上道。
“既如此，自古以来，弟代兄长迎亲、代兄长拜堂的多得是。婚书可以改、族谱可以改。对外，皇上圣旨公告，是侯爷不忍兴兄长的遗腹子生来没有父亲，所以这代兄娶妻一事，一直没有澄清。事实上，侯爷只是代兄长成亲，当日拜堂的时候，他是带着兄长的牌位拜堂的。这般公告，大家便明白了。
更何况，如此一来，镇北侯夫人就是侯爷的原配，而不是继室了，想必夫人也是高兴的。毕竟，继室在原配面前，也要行妾礼。”顾希道。
南继恩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猛跳。
“皇上，哀家看秉希说的有道理，就这么下旨吧。”邵太后出声，“哀家生平，所求不多，唯这么一二件，还请皇上成全。”
这是邵太后第一次求他。
皇上对这个继母很是孝顺、也很是感激。他从小是邵太后养大的，邵太后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好、不管是娶妻，还是扩充后宫，邵太后从来不干涉他，更别说政事上了。虽然他娶的皇后是邵家姑娘，但这是先皇赐婚的。
看着邵太后这般低声下气，皇上于心不忍。更何况，长公主也是他心疼的妹妹，邵太后只他们两个孩子，他对皇妹也是千万般的疼爱。
“母后放心，朕心里有数。”皇上道。
“谢皇上。”对皇上而言，一道旨意，无损于他的威严，于国家更是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何不成全邵太后？
南继恩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答应了，他不服气。公主是他的原配，是他的，怎么可以变成南继侯的？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是臣子，眼前的人是皇上。
“镇北侯府霍乱皇室血脉，闻氏心狠手辣，心肠歹毒，其所谓理应祸及镇北侯府，但……念在镇北侯南继恩对兄嫂敬爱有加，为寡嫂声誉，更是牺牲了不少。故而，功过相抵，闻氏之罪，不祸及镇北侯府。”皇上一字一字道。
南继恩心头一沉，皇上的话警告的很明显。狸猫换太子一事，往大了处理，祸及镇北侯府，但是也可以往小处理。而往大还是往小，就看皇上一念之间。
“谢皇上恩典。”南继恩谢恩。
“谢皇上恩典。”赵氏心里气的不行，她的嫡子转眼间变成了庶长子。
而南秉清和明玉，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地方。
“母后，秉希已经册封了郡王，不如把皇妹的公主府改成郡王府，公主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也好让秉希看看皇妹生活过的院子。”皇上道。
“皇上考虑的仔细，就依照皇上说的。”邵太后对这个安排倒是满意。当年造公主府的时候，里面的一草一木她都费尽心思，现在让外孙住进去，也全了她的一番心意。
“既如此……小舅舅，东兴侯府的人还被皇刑卫包围着，关于秉希的身世，就麻烦你去宣一下旨意。”皇上道。
“诺。”
“母后，你们秉希十四年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儿子就去处理政事了。”
“恭送皇上。”
待余下的人都离开之后，顾希跪下，响当当的给邵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邵太后亲手扶起他。
“外祖母放心，往后有我，定叫你从此心安。”顾希道。
“外祖母是长辈，自然是要外祖母叫你心安的，怎能叫你让外祖母心安？”邵太后笑看着他，越看越满意，“你不仅和你娘长得像，你更是聪明机智，今日这事你没有深究，让哀家很意外。”
“请外祖母明示。”顾希道。
“你可知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不详细调查你的身份，就册封你为郡王？”邵太后问。
第三十一章 四更飞来了
顾希是有所明白的，但他还是道：“请外祖母提醒。”
邵太后拉着顾希的手，轻轻拍了拍：“既然南秉清不是韶华的儿子，那么韶华的儿子又在哪里？这件事如果查起来，恐怕非常的复杂。而一旦动大了，镇北侯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对于皇上来说，大事化小是最好的。既如此，虽然你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但皇上还是让你当了韶华的儿子。”韶华，长公主的名字。“皇上对韶华是疼爱的，但是这种疼爱，是有条件的。或许说，皇上作为国君，他对任何人的疼爱，都是有条件的。任何事情，如果没有关系到他的利益，皇上会疼爱你这个流落民间的外甥，但如果关于到他的利益，当然是以他的利益为准。”
“这是应该的。”顾希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皇上的利益关乎国家的安稳。”
“你能这么想，哀家很高兴。”邵太后道，“老镇北侯是先皇的侍读，当年先皇登上皇位，他功劳不小，这从龙之功才让先皇把韶华许给了你父亲。如果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追究深了，皇上拿南继恩问罪，老镇北侯只有一个儿子了，他必然舍不得。而且，南继恩手中还有老镇北侯的五万兵马，所以皇上不能动他，这是其一。其二，镇北侯夫人赵云灵是成王的女儿，成王是先王的嫡亲弟弟，当年龙位之争，他自然帮了先皇不少。对皇上来说，成亲也是他至亲的王叔。而且……成王手中也有五万的兵权。如果拿南继恩问罪，赵云灵自然不许，成王肯定求情，到那个时候，你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必然也会被揭开。所以……皇上封你为郡王，有安抚你的意思，也有提醒你的意思。皇上觉得你不懂，他这是在提醒哀家。”
“皇上深谋远略，乃是英明的帝皇。”顾希道。
邵太后笑了笑，这南继恩如此作践她外孙，要就这么算了，她如何甘心？“没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总会等到机会的。孩子，你要学会忍。”
“自然要忍，父母大仇未报，孙儿会忍。”顾希道。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位邵太后，才是真心会为原主着想。因为韶华长公主是她唯一的女儿，而原主，也就是现在的顾希和明珠，是她在世界上最后的血脉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邵太后问，“你的故事里，还有一点没有说清楚。这些个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了你，你的身份、还有你父母的事情？”
“是父亲的心腹侍卫。”顾希道，“当年父亲身陷敌军的陷阱，他以为自己带的那些侍卫已经全军覆没了，但其实他的心腹逃了出来。可后来心腹重伤痊愈之后，听到了他牺牲的消息，故而一直没有露面，他没有露面，反而在调查父亲身陷陷阱那件事。调查到结果之后，他进京城找了母亲，从母亲的口中才得知，母亲已经怀了父亲的孩子。后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母亲，知道母亲生产那天。但女子生产，他是男子，靠近不得。后来我出生，被南继恩抱走，狸猫换太子，他一直暗中跟着。”这是顾希编造出来的人物，但他需要这样一个人物来圆谎，不然这些个事情怎么解释？
“那人呢？后来如何？”邵太后问。
“后来我在乱葬岗醒来，他见南继恩的人没有对我下杀手，就一直暗中观察着。又见那群乞丐把我从水中救起来，再见一对夫妻收留了我，他才放心。他观察了那对夫妻一段时间，然后回了京城，继续调查我被偷换的事情。查到南秉清乃是南继恩的私生子，也查到……南秉清的母亲和我母亲难产之事。”顾希道。
邵太后一惊：“难道南秉清不是外室所生？难道韶华……韶华难产的事情有蹊跷？”
顾希跪下：“是的，南秉清的生母就是赵云灵。赵云灵爱慕南继恩，而南继恩爱慕母亲，所以赵云灵不惜成了母亲的替身，和南继恩私相授受。直到，赵云灵怀孕，生了南秉清。”
邵太后整个人都无法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庞大了：“云灵自小活泼可爱，胆子也大，可是她……她竟然……难怪那会儿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成王妃说，她这是去外面玩儿了，原来是怀孕了。那你母亲的事情呢？”
“赵云灵嫉妒母亲，在母亲生产的时候……对母亲出手了。”顾希道。
砰……
太后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秉希，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外祖母，对孙儿来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顾希道，“我没有证据，但这些个事情都是真的。就连父亲身陷陷阱，都是南继恩放出了消息，背叛了父亲，他这是要害死父亲。”
邵太后摇摇头：“云灵是郡主，韶华是公主，她们可是堂姐妹啊。”
“但是赵云灵爱慕的男人不爱她。”顾希道。女人为了爱情，可以疯狂。
“哀家要休息一下，你去看看明珠吧……明珠她生性单纯，详细个事情便不用告诉她了。”邵太后道。
“是，孙儿知道。”
明珠到了慈宁宫之后，泡了个澡，身体本来虚弱的很，这一泡澡就昏迷了，之后又昏昏沉沉的吃了药，一直睡着。
顾希去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