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穆眼神亦冷了下来,“这里只有几个婆子,想必就在他们之中。那个稍年轻的应当不是,据师兄描述,那婆子应当很老了,鹤发斑驳,皮肤苍老干瘪。”
他将目光对准了屋里最老的那个,“我先进去制住那三个年轻些的,我们先拷问年纪最大的。即便不是她,她也应当知道是哪个。”
薛亦道:“好。”
文羽穆抬手,正打算破开窗户的锁子,却突然动作一顿,“我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朝着这里来了。”
他拉着薛亦躲到主屋侧面。
没多久,果然有人跑近,咣咣的拍门。
“里面的几个老婆子,快给我开门!”
一个婆子从梦中惊醒,赶忙叫醒了其他几个,几人匆匆忙忙的套了件衣服,举着烛台跑了出来。
门打开,一个圆脸男子走了进来,眯缝小眼里射出怒火,“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王婆子,把那天卖绳子那个小丫头给我带出来!”他指着一个婆子,却不是文羽穆和薛亦先前以为的那个最老的,而是第二老的那个。
薛亦压低了声音说:“沐沐,他们反应好快,看来果然是跟丢了我们后就起了疑心,还好我们今夜就来了。”
文羽穆食指抵在他嘴唇上,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好在他声音极低,未曾被人听见。
那圆脸男子威风赫赫,几个婆子都巴结在他身旁,赔笑道:“周管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大半夜的,坐下喝杯茶吧。”
周管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滚一边去,快把那小丫头给我找出来!”
王婆子有些驼背,闻言忙向西厢房走去。
孩子们早都被吵醒了,只是不敢出声,王婆子一推门,就看到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
她骇了一跳,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便径直走到通铺中间,揪下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被她扯着辫子,含着泪拽了出去。
“王管事,就是这小丫头,可是上面还有什么吩咐?”王婆子将小女孩扯到周管事面前,谄笑道。
周管事冷哼了一声,“上面不是叫你把这小丫头赶紧处理了,怎么还在这里?”
一群孩子聚到了房门口,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巴巴的盯着。
王婆子道:“这丫头长得不错,按惯例是卖到醉乐坊去当小丫头的,这不,明儿那边来人,我就打算将这丫头卖过去。”
周管事脸拉的老长,“明儿?谁有工夫等你明儿?耽误了上面的事你这条贱命够赔吗?”
王婆子笑着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你瞅瞅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周管事拉过那小女孩,阴狠的道:“这丫头就交给我解决了,记住,如果有人来这里,一个字都不许说!”
他又伸手招了招,示意王婆子过去。
王婆子一凑近,就被他一下子掐住了脖子,铁钳般的手指紧紧的扣住她的脖子,任凭她如何挣扎抓挠也是无用。
没多久,王婆子就断了气,软绵绵的被丢在地上。
“谁要是敢说一个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知道了吗?”他那双小眼睛扫视过全场,阴鸷的眼神将众人吓得两股战战。
薛亦有些焦急的捏了捏文羽穆的手掌,这周管事定是要灭口!
文羽穆回捏了他一下,轻声道:“阿亦,别急,外面已经被他们的人包围了,等一下我们抢了孩子就走,你准备好。”
薛亦毅然点头。
“三,二,一。”
轻数三声后,文羽穆携着薛亦,如一道利箭飞驰而出,黑暗中几乎难以捕捉到他的残影。
周管事只觉手里一空,小女孩就已经被抢走了,待他定睛,只捕捉到一道浅浅的黑色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墙边。
好快!周管事心里震惊难以言表,他也是习武的,自然知道这样的速度意味着什么。
他晃了一下神,随后大为惊慌,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
文羽穆带着两个人,速度到底是慢了下来,虽然那些护卫追不上他,但远远的吊着追着他们的身影还是能做到的。
文羽穆无奈,只好带着人冲进了树林。
京郊周围的山林,本是惹人厌烦的藏污纳垢之地,没想到此时也成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入了林后,那些护卫就再难摸到文羽穆他们的身影了,没几下便追的七零八落,再不成威胁。
周管事没有跟着去追,而是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信鸽,写了封密信传了出去。
孩子被人劫走可是件大事,尤其还是从他手上被人劫走的,他不敢拖延,只好赶紧上报,以求将功补过。
文羽穆和薛亦带着小女孩在林中坐下,看着一脸惊吓的小女孩,他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虽然带着面罩,但他一双清雅温和的眼睛格外好看,声音也沉静动听,令小女孩很快放下心防,点点头,怯怯道:“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
文羽穆笑了笑,他的笑声在这黑暗寂静的树林中轻轻回响,眼里的笑意晕染,宛若林中仙。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仿佛被蛊惑了似的,呆呆望着他,“我叫彩儿。”
“好,彩儿。你知不知道那个王管事是什么人,还有半个多月前,是谁让你卖彩绳给一位穿着军服,骑着马,长得很英俊挺拔的一位年轻的大人的?”
彩儿想了想,点头,“我知道。”
文羽穆和薛亦对视一眼,俱是惊喜,他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问,没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
他忙问,“彩儿,你真的知道吗?是谁?”
彩儿道:“叫我卖绳子给那位好看的大人的就是周管事,这个绳子的编法是我娘教我的,王婆子知道我会编彩绳,周管事问起来的时候,她就叫了我。”